第442章 神血共鸣,命运之痕-《玄途之陈万辉诡道》

  陈万辉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轻颤两下,终于缓缓睁开双眼。

  这一瞬,他仿佛被投入了星河。

  祭坛穹顶的每块石砖都在他眼底显化出细碎的星芒,那些曾在古籍里见过的星辰纹路,此刻正顺着他的血脉脉络流淌——神血在他体内翻涌的声音,比擂鼓更震耳欲聋。

  "你已踏入真正的传承之门,然此地并非安全之地。"

  沙哑的低语从识海深处渗出,陈万辉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见那道黑金战甲的虚影仍立在祭坛中央,甲胄上的暗纹与他掌心流转的神血同频跳动,像两根被命运之绳系住的烛芯。

  "并非安全之地......"他重复这句话时,后颈的寒毛突然竖起。

  祭坛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细纹,石屑簌簌掉落,空气里泛起焦糊的土腥气——是空间在震颤,像有只无形的巨手正攥住这方天地,要将闯入者连同传承一并捏碎。

  陈万辉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想起昨夜镜中血瞳的异状,想起陈无极说的"吞噬意志",此刻神血在经脉里的流动已不是温暖,而是带着灼痛的侵略。

  但他更想起雷长老左肩的剑伤,想起梁婉在寒水城等他看珊瑚海的信笺,想起许瑶捣药时沾在发间的药渣。

  "稳住。"他咬着牙低喝,灵识如游丝般探向祭坛残留的能量。

  神血在掌心凝聚成一枚青铜色印诀,纹路与穹顶星图完美重叠——这是方才血脉重塑时,从陈无极战甲暗纹里烙印进他骨髓的古老术法。

  当印诀与祭坛能量产生共振的刹那,陈万辉的额角渗出冷汗。

  他能清晰感知到两股力量在撕扯:一边是神血试图掌控他的识海,一边是祭坛残留的传承之力在抗拒外界抹除。

  他的灵识像被放在磨盘下碾压,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远古战场的厮杀声,青铜巨鼎里沸腾的神血,还有一道与他面容相似的身影在祭坛上跪坐,将断玉刺入心口......

  "够了!"陈万辉猛地咬破舌尖,腥甜的血味瞬间冲散识海的混沌。

  他能感觉到神血的侵略性被暂时压制,空间震颤的频率慢了半拍。

  但他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神血之力本就与这方空间同源,若继续对峙,要么他被力量吞噬,要么整个试炼之地彻底湮灭。

  "必须离开。"他攥紧腰间的断玉,那是陈无极留下的唯一信物。

  玉身贴着掌心的温度,让他想起幻境里那人说的"你本就是他的延续"。

  或许这就是命运的玩笑:他要继承的不仅是力量,还有被力量反噬的风险。

  当陈万辉踏出祭坛的瞬间,额间一道暗红印记若隐若现。

  那是神血在皮肤下游走的痕迹,像条随时会苏醒的蛇。

  千里外的白雾空间里,慕婉儿突然踉跄着撞在镜面上。

  她的指尖还残留着石碑裂痕里渗出的温热,那抹红光将她的倒影与"陈万辉"三个字烙进视网膜。

  千年之前的预言,怎么会有现世之人的名字?

  她分明记得进入幻境前,守墓人说这是"验证道心"的试炼,可此刻镜面里的无数倒影,哪还有半分道心的纯粹?

  左边镜面里的慕婉儿手持长剑,眼底是她从未有过的狠戾;右边镜面里的她正替孩童擦拭眼泪,嘴角是温柔的弧度;最中央那面镜中,她的手正掐住陈万辉的咽喉,指甲缝里还沾着血。

  "这是......"慕婉儿的灵识触到镜面的瞬间,所有倒影同时转头。

  她们的唇瓣开合,发出的却是同一个声音:"你是谁?"

  冷汗顺着脊背滑落。

  慕婉儿突然想起古籍里的记载:某些上古遗迹会以镜像为引,照出修士内心最隐秘的欲念。

  她从前只当是传说,此刻却被自己的"欲念"围在中央——狠戾是对背叛者的恨,温柔是对童年的念,而掐住陈万辉咽喉的手......

  "荒谬。"她低笑一声,指尖按在眉心。

  灵识如利刃般划破层层幻象,那些倒影的面容开始模糊,唯有最深处那面镜中,映出的是她第一次见到陈万辉时的模样:他站在断墙边,手中剑挑开她的面纱,说"慕姑娘的棋,比我想的更险"。

  "那才是我。"慕婉儿睁眼时,眼底闪过清冽的光。

  她屈指一弹,掌心凝聚的灵气压在镜面上。

  镜面应声而裂,裂纹如蛛网般蔓延,露出后方幽黑的空间裂隙。

  陈万辉的脚步在山风里顿住。

  他能清晰感知到三里外的战斗波动——雷长老的灵压虽强,却带着明显的疲态,而对手至少有三个灵尊高阶的气息。

  更让他心沉的是,其中一道灵压里带着腐臭的血气,像极了北域血煞门的手段。

  "老东西......"他喃喃一句,脚下的青石瞬间崩碎。

  风卷着他的衣袍猎猎作响,神血在经脉里翻涌成助力,让他的速度比往日快了三成。

  他的右手始终按在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若是雷长老出了什么事,他不介意血洗整个血煞门。

  可当他转过最后一道山梁时,战斗的轰鸣突然消失了。

  陈万辉的脚步猛地刹住。

  他望着空无一人的战场:焦黑的草地还在冒烟,雷长老的青衫碎片散落在地,却不见半个人影。

  更诡异的是,空气中漂浮着若有若无的熟悉气息——那是他自己的灵压,带着神血特有的星芒。

  "不可能......"他低声呢喃,灵识如潮水般扩散。

  就在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衣料摩擦的声响。

  陈万辉猛然转身,月光下,一道身影正从树影里走出。

  那人穿着与他同款的玄色劲装,腰间挂着同样的断玉,连眉峰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最让他血液凝固的是,对方额间的暗红印记正在发光,与他体内的神血产生了共鸣。

  "你......"陈万辉的手按在剑柄上,却没有立刻拔剑。

  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没有敌意,甚至带着几分熟悉的温度。

  可这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究竟是从何而来?

  山风卷起几片落叶,掠过两人之间的空隙。

  陈万辉盯着"自己"的眼睛,突然发现对方眼底有一丝他从未有过的情绪——那是释然,像终于等到了该等的人。

  他的喉咙动了动,正欲开口,却见"自己"抬起手,指向他身后的山坳。

  那里,一抹青衫的衣角正从岩石后露出。

  陈万辉的呼吸一滞,瞬间转头。

  等他再转回来时,树影里已空无一人,唯有风里残留着淡淡的血锈味,像极了神血在识海里翻涌的味道。

  他站在原地,望着空荡的树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断玉。

  山脚下,雷长老的青衫碎片被风卷起,打着旋儿飘向远方。

  而他额间的印记,正随着心跳的节奏,发出幽微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