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此之前，还需要厉大哥，再帮我最后一次！”
秦泽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坚定，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中。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无形的锤子，重重地敲击在厉千秋的心脏上。
他的身体，再次僵住了。
刚刚才消散大半的怨气与苦涩，如同潮水般，再一次涌了上来。
帮他最后一次？
说得轻巧！
这哪里是请求，分明就是不容拒绝的命令！
厉千秋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干涩而沙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想拒绝。
他想告诉眼前这个年轻人，他累了，真的累了。
这十几年来，在血莲教中刀光剑影，尔虞我诈的生活，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精气神。
他不想再争，不想再斗。
他只想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解甲归田，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夫，了此残生。
可这些话，他说不出口。
他看着秦泽那双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眸子，那温和的笑容背后，隐藏的是何等冰冷的杀伐果断，他刚刚已经领教得淋漓尽致。
他毫不怀疑。
只要自己敢从嘴里吐出半个“不”字。
下一刻，自己的头颅，就会与身体彻底分家。
没有人会为一个反贼说话。
更没有人会为了他，去得罪眼前这位手握滔天权势，心机深沉如海的年轻人。
他死了，就是白死。
想通了这一切，厉千秋心中最后那点不甘，也终于被现实彻底碾碎。
他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所有的郁结之气都吐出去。
再次抬起头时，他眼中的挣扎与怨怼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与楚胜天如出一辙的认命。
他对着秦泽，深深地弯下了腰。
“属下……一定配合公子的行动。”
声音嘶哑，却再无半分犹豫。
看到厉千秋终于彻底接受了自己的安排，秦泽脸上的笑容，愈发和煦。
“很好。”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厉大哥，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你白白帮忙。”
秦泽的话锋一转，抛出了一个让厉千-秋无法拒绝的诱饵。
“等这里的事情了结，我会亲自上书朝廷，为你请功。”
“到时候，让你官复原职，也并非难事。”
“如此，你便可洗去‘反贼’的烙印，重新做回那个堂堂正正的武朝校尉！”
官复原职！
他的瞳孔，在一瞬间猛地收缩！
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那双早已被岁月磨平了棱角的眼眸之中，骤然爆射出一抹炙热得惊人的光芒！
那是名为“渴望”的火焰！
曾几何时，这曾是他魂牵梦绕，却又遥不可及的奢望！
洗去污名，重披甲胄，为国戍边！
这才是他厉千秋，一个铁血军人，本该有的人生！
然而……
那炙热的火焰，仅仅燃烧了不到三息的时间，便迅速黯淡，直至彻底熄灭。
厉千秋眼中的光芒，再一次化作了死水般的沉寂。
他自嘲地笑了笑，笑容中充满了无尽的苦涩。
官复原职？
然后呢？
然后继续回到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官场，当一个无权无势，任人拿捏的小小校尉？
然后等着下一个奸人，用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他再次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他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他已经看透了。
像他这种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人，在那些真正的大人物眼中，与一只可以随意踩死的蚂蚁，没有任何区别。
与其回去过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还不如……找个地方归隐山田来得安稳。
至少，能活得像个人。
“多谢公子美意。”
厉千秋再次低下头，声音平静无波。
“属下如今，别无他求，只盼事成之后，能解甲归田，安度余生。”
他拒绝了。
拒绝了这个足以让天下所有落草为寇之人，都为之疯狂的提议。
大殿内的空气，似乎都因为他这个出人意料的回答，而凝固了一瞬。
秦泽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他有些诧异地看着厉千秋。
他能清晰地捕捉到，刚才自己说出“官复原职”时，厉千秋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炙热。
那说明，他并非不心动。
可为何，又会拒绝得如此干脆？
秦泽的目光，在厉千秋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那双深邃的眸子，仿佛拥有洞穿人心的力量。
电光火石之间，他便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这个曾经被官场无情碾压过的男人，是怕了！
他怕重蹈覆辙！
想明白了这一点，秦泽哑然失笑。
他朗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强大自信。
“厉大哥。”
“你曾经，在我二哥秦定的麾下效力过，对吧？”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厉千秋猛地一愣。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眼中满是茫然。
他不明白，秦泽为何会突然提起二公子秦定。
那个如烈阳般耀眼，却英年早逝的将星。
那是他厉千秋一生之中，最敬佩的人。
也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是……属下曾有幸，在二公子麾下担任百夫长。”
厉千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往事，历历在目。
那个总是带着爽朗笑容，与士卒同吃同住，身先士卒的年轻将军的身影，再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秦泽看着他脸上的追忆之色，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与记忆中那个人极为相似的弧度。
“既然你曾跟我二哥并肩作战过，那说到底，咱们就是自己人。”
自己人！
这三个字，让厉千秋的心，狠狠地颤动了一下！
他怔怔地看着秦泽。
眼前的青年，面容俊朗，身形挺拔，那眉眼之间的神采，与他记忆中的秦定，竟有七八分的相似！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拍着他的肩膀，豪气干云地对他说“以后你就是我秦定的兄弟”的年轻将军。
秦泽的声音，继续响起，掷地有声！
“厉大哥，你担心的，无非是朝中无人，怕官复原职后，再次遭人陷害。”
“这一点，你大可不必忧虑。”
他往前踏出一步，直视着厉千秋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只要记住一句话。”
“有我秦泽在一天，这武朝上下，便无人再敢欺你分毫！”
“我，就是你最大的靠山！”
轰！
这番话，如同一股滚烫的岩浆，瞬间冲垮了厉千秋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他双目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宣告着要成为他靠山的年轻人！
那语气，何等的霸气！
那承诺，何等的……狂妄！
可偏偏，从秦泽的嘴里说出来，却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信服与安心！
是啊！
他怎么忘了！
站在自己面前的，可是镇国公府的七公子！
是那个以一己之力，平定血莲教内乱，弹指间便决定数万人生死的秦泽！
他的能量，他的手腕，他的心智，早已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有他做靠山……
或许……
或许自己那早已死去的心，真的可以……再活一次？
厉千秋的呼吸，再一次变得粗重起来。
他看着秦泽那张与秦定极为相似，却又多了几分沉稳与内敛的脸。
脑海中，两个身影，渐渐重合。
良久。
他那挺直了半生的脊梁，第一次，心甘情愿地，对着一个人，重重地弯了下去！
这一次，不再是出于恐惧，也不再是迫于无奈。
而是发自内心的……臣服！
“属下……愿为公子效死！”
铿锵有力的七个字，代表着他最终的抉择。
虽然他并不知道，秦泽所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但这一刻，他愿意赌上自己的下半生，去相信这个年轻人！
“好！”
得到厉千秋肯定的回答，秦泽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上前一步，亲手将厉千秋扶直，然后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个动作，与当年秦定对他的动作，如出一辙。
“厉大哥，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多礼。”
“眼下，血莲教刚刚经历一场大战，人心惶惶，百废待兴，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秦泽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起来。
“我需要你和叶秋痕联手，用最短的时间，将整个血莲教的兵权，彻底掌控在手中！”
“尤其是那些堂主、香主，必须尽快完成清洗和替换！”
“稳住局势，安抚教众，将战争的影响，控制在最小的范围之内！”
一道道命令，从秦泽的口中，清晰而迅速地发出。
听到秦泽的命令，厉千秋眼中的迷茫与激动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军人特有的冷静与干练。
他对着秦泽，恭敬地一抱拳，沉声应道。
“是！”
“属下遵命！”
话音落下，他不再有丝毫停留，转身，迈着沉稳而有力的步伐，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大殿。
那背影，一扫之前的颓唐与绝望，重新变得挺拔如松，充满了力量。
秦泽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殿门之外，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盘棋，总算要结束了！”
……
秦泽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坚定，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中。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无形的锤子，重重地敲击在厉千秋的心脏上。
他的身体，再次僵住了。
刚刚才消散大半的怨气与苦涩，如同潮水般，再一次涌了上来。
帮他最后一次？
说得轻巧！
这哪里是请求，分明就是不容拒绝的命令！
厉千秋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干涩而沙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想拒绝。
他想告诉眼前这个年轻人，他累了，真的累了。
这十几年来，在血莲教中刀光剑影，尔虞我诈的生活，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精气神。
他不想再争，不想再斗。
他只想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解甲归田，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夫，了此残生。
可这些话，他说不出口。
他看着秦泽那双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眸子，那温和的笑容背后，隐藏的是何等冰冷的杀伐果断，他刚刚已经领教得淋漓尽致。
他毫不怀疑。
只要自己敢从嘴里吐出半个“不”字。
下一刻，自己的头颅，就会与身体彻底分家。
没有人会为一个反贼说话。
更没有人会为了他，去得罪眼前这位手握滔天权势，心机深沉如海的年轻人。
他死了，就是白死。
想通了这一切，厉千秋心中最后那点不甘，也终于被现实彻底碾碎。
他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所有的郁结之气都吐出去。
再次抬起头时，他眼中的挣扎与怨怼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与楚胜天如出一辙的认命。
他对着秦泽，深深地弯下了腰。
“属下……一定配合公子的行动。”
声音嘶哑，却再无半分犹豫。
看到厉千秋终于彻底接受了自己的安排，秦泽脸上的笑容，愈发和煦。
“很好。”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厉大哥，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你白白帮忙。”
秦泽的话锋一转，抛出了一个让厉千-秋无法拒绝的诱饵。
“等这里的事情了结，我会亲自上书朝廷，为你请功。”
“到时候，让你官复原职，也并非难事。”
“如此，你便可洗去‘反贼’的烙印，重新做回那个堂堂正正的武朝校尉！”
官复原职！
他的瞳孔，在一瞬间猛地收缩！
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那双早已被岁月磨平了棱角的眼眸之中，骤然爆射出一抹炙热得惊人的光芒！
那是名为“渴望”的火焰！
曾几何时，这曾是他魂牵梦绕，却又遥不可及的奢望！
洗去污名，重披甲胄，为国戍边！
这才是他厉千秋，一个铁血军人，本该有的人生！
然而……
那炙热的火焰，仅仅燃烧了不到三息的时间，便迅速黯淡，直至彻底熄灭。
厉千秋眼中的光芒，再一次化作了死水般的沉寂。
他自嘲地笑了笑，笑容中充满了无尽的苦涩。
官复原职？
然后呢？
然后继续回到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官场，当一个无权无势，任人拿捏的小小校尉？
然后等着下一个奸人，用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他再次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他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他已经看透了。
像他这种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人，在那些真正的大人物眼中，与一只可以随意踩死的蚂蚁，没有任何区别。
与其回去过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还不如……找个地方归隐山田来得安稳。
至少，能活得像个人。
“多谢公子美意。”
厉千秋再次低下头，声音平静无波。
“属下如今，别无他求，只盼事成之后，能解甲归田，安度余生。”
他拒绝了。
拒绝了这个足以让天下所有落草为寇之人，都为之疯狂的提议。
大殿内的空气，似乎都因为他这个出人意料的回答，而凝固了一瞬。
秦泽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他有些诧异地看着厉千秋。
他能清晰地捕捉到，刚才自己说出“官复原职”时，厉千秋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炙热。
那说明，他并非不心动。
可为何，又会拒绝得如此干脆？
秦泽的目光，在厉千秋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那双深邃的眸子，仿佛拥有洞穿人心的力量。
电光火石之间，他便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这个曾经被官场无情碾压过的男人，是怕了！
他怕重蹈覆辙！
想明白了这一点，秦泽哑然失笑。
他朗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强大自信。
“厉大哥。”
“你曾经，在我二哥秦定的麾下效力过，对吧？”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厉千秋猛地一愣。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眼中满是茫然。
他不明白，秦泽为何会突然提起二公子秦定。
那个如烈阳般耀眼，却英年早逝的将星。
那是他厉千秋一生之中，最敬佩的人。
也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是……属下曾有幸，在二公子麾下担任百夫长。”
厉千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往事，历历在目。
那个总是带着爽朗笑容，与士卒同吃同住，身先士卒的年轻将军的身影，再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秦泽看着他脸上的追忆之色，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与记忆中那个人极为相似的弧度。
“既然你曾跟我二哥并肩作战过，那说到底，咱们就是自己人。”
自己人！
这三个字，让厉千秋的心，狠狠地颤动了一下！
他怔怔地看着秦泽。
眼前的青年，面容俊朗，身形挺拔，那眉眼之间的神采，与他记忆中的秦定，竟有七八分的相似！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拍着他的肩膀，豪气干云地对他说“以后你就是我秦定的兄弟”的年轻将军。
秦泽的声音，继续响起，掷地有声！
“厉大哥，你担心的，无非是朝中无人，怕官复原职后，再次遭人陷害。”
“这一点，你大可不必忧虑。”
他往前踏出一步，直视着厉千秋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只要记住一句话。”
“有我秦泽在一天，这武朝上下，便无人再敢欺你分毫！”
“我，就是你最大的靠山！”
轰！
这番话，如同一股滚烫的岩浆，瞬间冲垮了厉千秋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他双目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宣告着要成为他靠山的年轻人！
那语气，何等的霸气！
那承诺，何等的……狂妄！
可偏偏，从秦泽的嘴里说出来，却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信服与安心！
是啊！
他怎么忘了！
站在自己面前的，可是镇国公府的七公子！
是那个以一己之力，平定血莲教内乱，弹指间便决定数万人生死的秦泽！
他的能量，他的手腕，他的心智，早已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有他做靠山……
或许……
或许自己那早已死去的心，真的可以……再活一次？
厉千秋的呼吸，再一次变得粗重起来。
他看着秦泽那张与秦定极为相似，却又多了几分沉稳与内敛的脸。
脑海中，两个身影，渐渐重合。
良久。
他那挺直了半生的脊梁，第一次，心甘情愿地，对着一个人，重重地弯了下去！
这一次，不再是出于恐惧，也不再是迫于无奈。
而是发自内心的……臣服！
“属下……愿为公子效死！”
铿锵有力的七个字，代表着他最终的抉择。
虽然他并不知道，秦泽所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但这一刻，他愿意赌上自己的下半生，去相信这个年轻人！
“好！”
得到厉千秋肯定的回答，秦泽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上前一步，亲手将厉千秋扶直，然后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个动作，与当年秦定对他的动作，如出一辙。
“厉大哥，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多礼。”
“眼下，血莲教刚刚经历一场大战，人心惶惶，百废待兴，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秦泽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起来。
“我需要你和叶秋痕联手，用最短的时间，将整个血莲教的兵权，彻底掌控在手中！”
“尤其是那些堂主、香主，必须尽快完成清洗和替换！”
“稳住局势，安抚教众，将战争的影响，控制在最小的范围之内！”
一道道命令，从秦泽的口中，清晰而迅速地发出。
听到秦泽的命令，厉千秋眼中的迷茫与激动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军人特有的冷静与干练。
他对着秦泽，恭敬地一抱拳，沉声应道。
“是！”
“属下遵命！”
话音落下，他不再有丝毫停留，转身，迈着沉稳而有力的步伐，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大殿。
那背影，一扫之前的颓唐与绝望，重新变得挺拔如松，充满了力量。
秦泽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殿门之外，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盘棋，总算要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