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乳神的低语-《绯色契约恶魔命定之恋》

  最令龙崎翔感到震撼的,并非基恩小队成员那强横的实力,而是他们此刻展现出的、近乎冷酷的意志力。

  他们的队长——白龙皇基恩,正如同破布般被悬挂在芬里尔那足以撕裂神格的恐怖獠牙之上。

  银白色的铠甲支离破碎,鲜血如同小溪般流淌,生死未卜。然而,美猴、黑歌、亚瑟三人,在目睹这一幕后,脸上竟没有丝毫的惊慌、悲痛或动摇。

  他们只是冷静地、甚至带着一丝完成任务的漠然,继续执行着压制另一头小噬神狼斯库尔的战斗。仿佛基恩的生死,与他们完成使命的决心毫不相干。

  这种将任务置于同伴安危之上的钢铁意志,是翔和绯夜眷属无论如何也学不来的。他们无法想象,如果此刻被芬里尔咬住的是绯夜凛或者藤原雅,自己还能否保持这样的冷静。

  “……龙崎翔。”

  一个微弱却清晰的声音,如同电流般刺入翔的脑海。

  是基恩的声音,他还活着。翔猛地抬头,望向芬里尔巨口的方向,基恩的身体依旧被獠牙贯穿,鲜血淋漓,但他似乎用尽了最后的力量,向翔传递着意念。

  “……洛基,还有其他敌人……就交给你和美猴他们了……”

  ……?

  翔的心头猛地一跳,他不明白基恩的意思,基恩小队的目标不就是洛基吗?为什么要交给他和美猴?难道……

  “这只老噬神狼——”

  基恩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而决绝,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冰碴,

  “——我会亲手了结它!”

  “哼哈哈哈哈哈哈!”

  洛基刺耳的狂笑声瞬间响彻战场,充满了极致的嘲讽,

  “你打算怎么做?!你已经半只脚踏进棺材了!死到临头还在逞强,只会让白龙皇的威名蒙羞!”

  “——别小看天龙,”

  基恩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泉,那双透过破碎面甲露出的冰蓝色眼眸,死死锁定洛基,其中蕴含的寒意让这位诡计之神都微微一滞,

  “更别小看我基恩·路西菲尔!”

  抖……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气息,如同极地风暴般,以基恩为中心骤然爆发。

  他开始低声吟唱,声音古老而晦涩,仿佛来自远古的龙语。与此同时,他残破的银白铠甲上,所有镶嵌的宝玉同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七彩光辉。一股神圣而狂暴到难以想象的能量洪流,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在他体内疯狂涌动。

  铮————!!!

  “吾,乃觉醒者——”

  〈要灰飞烟灭了!〉〈灰飞烟灭了吧!〉

  翔的脑海中,骤然响起无数个充满怨毒、绝望和不甘的嘶吼,那不是基恩的声音。是寄宿在白龙皇神器之中,历代白龙皇宿主残留的、被黑暗彻底侵蚀的意念,它们如同地狱的哀嚎,充满了对力量的贪婪和对毁灭的渴望。

  仅仅是旁听,翔就感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试图去说服、去净化的赤龙帝神器中那些历代宿主的意念,其本质是何等的黑暗与扭曲,那是一片真正的、足以吞噬一切的绝望深渊。

  “乃遭霸之理剥夺一切之二天龙也——”

  〈梦想即将结束!〉〈虚幻即将开始!〉

  “嫉妒无限,思念梦幻——”

  〈全部!〉〈没错,献出你的一切!〉

  “吾,当极白龙之霸道——”

  “邀汝进入无垢极限——!”

  ''霸龙!!!''

  轰————!!!!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足以令星辰失色的恐怖光芒,如同超新星爆发般,从芬里尔的巨口中轰然炸裂。

  刺眼的白光瞬间吞噬了芬里尔庞大的身躯,将整个废弃矿场照耀得如同白昼,狂暴到极致的能量波动如同海啸般席卷四方,空间都在剧烈颤抖、哀鸣。

  翔只觉得自己的感官瞬间被这股力量冲击得麻木、失灵。这就是——

  “黑歌!把我和芬里尔传送到预定地点!”

  光芒的中心,传来基恩冰冷而清晰的声音。

  “喵哈哈哈?遵命~”

  黑歌娇笑一声,双手如穿花蝴蝶般在空中急速划动,勾勒出玄奥的轨迹。

  随着她的动作,基恩身上那残破的银白铠甲开始发生惊人的变化,形态变得更加狰狞、锐利,仿佛解开了某种束缚,散发出更加原始而狂暴的气息。

  同时,那条原本束缚着芬里尔的魔法锁链“格莱普尼尔”,竟也化作一道流光,缠绕在基恩变化后的铠甲之上。

  咚————!!!

  基恩和芬里尔,连同那足以毁灭一切的恐怖光芒,被一层层如同实质般的魔力光带紧紧包裹,形成一个巨大的光茧。

  “基恩!”

  翔失声大喊。

  光茧瞬间扭曲、坍缩,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拖拽,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没有留下任何回应。

  ——是“霸龙”!

  翔瞬间明白了,基恩那个疯子,竟然在这种状态下,强行启动了白龙皇的最终禁手。他利用“霸龙”的恐怖力量,硬生生将芬里尔一同拖离了主战场。

  他要去哪里?他说的“预定地点”是哪里?难道……他还有什么隐藏的计划?

  不!翔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基恩虽然是个战斗狂,但此刻他显然是为了将最危险的敌人芬里尔带离这里,避免它对其他人造成毁灭性打击。

  路西法总督曾说过,基恩可以用庞大的魔力暂时替代生命力,在短时间内维持“霸龙”的状态……但这无异于饮鸩止渴,一个不慎,力量失控,或者魔力耗尽,等待他的就是彻底的湮灭。

  就在这时——

  “雅——!”

  绯夜凛充满惊恐的尖叫声撕裂了短暂的寂静。

  翔猛地扭头。只见藤原雅正险象环生,她刚刚释放完一道强大的雷击,魔力正处于短暂的真空期。

  而那头被绯夜眷属压制住的另一只小噬神狼——哈提,竟在重伤之下爆发出最后的凶性,挣脱了神崎凉的剑阵束缚,张开血盆大口,带着腥风,朝着藤原雅学姐的脖颈狠狠咬下。

  ——开什么玩笑!!!

  翔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雅,那个温柔又带着点小腹黑,总是包容着他、偶尔也会露出脆弱一面的学姐,是他重要的港湾守护对象,是他发誓要保护的人。

  他瞬间将洛基抛在脑后,背后的魔力喷射口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轰鸣。

  ''喷射推进(Jet boost)!!''

  宝玉发出尖锐的嘶吼。

  同时,巨大的龙翼猛地展开,全力扇动,翔的身体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赭红流光,不顾一切地冲向藤原雅的方向。

  ''加速!加速!加速!(Jet!Jet!Jet!)''

  快!再快一点!一定要赶上!

  “露出破绽了!”

  洛基阴冷的声音如同毒蛇般在翔身后响起!了。他显然不会放过翔这不顾一切的救援行动带来的空档,一道凝聚着毁灭性能量的巨大魔术弹,瞬间在他掌心成型,目标直指翔毫无防备的后心。

  轰————!!!

  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两道截然不同的强大攻击,如同神兵天降,从不同方向狠狠轰向洛基。

  一道是足以焚毁万物的炽热龙息,来自龙王诺顿。

  另一道则是蕴含着古老北欧破魔术式的璀璨魔法光炮,来自罗丝薇瑟。

  “休想得逞!”

  诺顿的怒吼震耳欲聋。

  “没错!”

  罗丝薇瑟的声音清冷而坚定。

  洛基不得不放弃对翔的攻击,仓促转身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夹击,爆炸的火光和能量冲击波瞬间将他吞没。

  “谢了!大叔!罗丝薇瑟小姐!”

  翔心中狂吼。但他没有丝毫停顿,因为前方,哈提那闪烁着寒光的獠牙,距离藤原雅学姐那白皙脆弱的脖颈,已经不足一米。

  来不及了,翔目眦欲裂。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利刃刺入血肉的闷响。

  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溅射而出,染红了藤原雅惊愕的脸庞。

  被哈提獠牙贯穿身体的——不是藤原雅,而是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她身前,用自己身体作为盾牌的巴拉基尔。

  “咳——!”

  巴拉基尔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巨大的狼牙几乎将他整个胸膛贯穿,鲜血如同决堤般涌出。

  “……为什么?”

  藤原雅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看着挡在自己身前、被鲜血染红的父亲,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茫然。

  “……我不能失去你。”

  巴拉基尔的声音虚弱却无比清晰,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喝啊——!”

  翔终于赶到。他怒吼着,凝聚了全身力量的赭红色铁拳,如同攻城锤般狠狠砸在哈提的侧脸上。

  咚——!!!

  巨大的冲击力让哈提发出一声痛嚎,庞大的头颅被砸得偏向一边,被迫松开了獠牙,巴拉基尔的身体软软地向下倒去。

  “艾莉卡!”

  翔立刻朝着后方大喊。

  “是!”

  艾莉卡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但动作却无比迅速,她双手间凝聚起浓郁到极致的翠绿色圣光,如同最精准的导航,瞬间笼罩在巴拉基勒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上,温暖而强大的治愈之力疯狂涌入,试图修补那几乎致命的创伤。

  ……血暂时止住了,但巴拉基尔流失的鲜血和体力是惊人的。獠牙拔出时造成的二次伤害更是雪上加霜。他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显然已经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我……我……”

  藤原雅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父亲,身体微微颤抖,眼中充满了茫然、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振作一点,雅。战斗……还没结束。”

  巴拉基尔艰难地抬起头,看着女儿,声音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雅。

  翔看着藤原雅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充满了怜惜。别哭。没事的,我会保护你。

  但一个强烈的疑问在翔心中升起:雅学姐,你真的……憎恨着眼前这个为你挡下致命一击的男人吗?你真的……无法原谅你的父亲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翔对着藤原雅那傲人的、此刻正因主人剧烈情绪波动而微微起伏的“港湾”,发动了“胸臆共振”。

  他想知道,在这最真实的时刻,藤原雅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情感。

  呐,雅学姐的港湾。告诉我吧。雅学姐她……真的憎恨着巴拉基尔吗?

  ''…………''

  藤原雅的“港湾”一片寂静,没有回应。失败了?还是雅学姐此刻受到的冲击太过巨大,心灵完全封闭,无法传递任何信息?

  就在翔失望之际,一个轻柔、空灵、仿佛来自遥远星空的女性声音,突然在他意识中响起:

  ''我不是藤原雅的港湾——我是港湾的精灵。''

  …………

  ……咦?!

  “……你是谁啊!”

  翔惊得差点跳起来,指着藤原雅的“港湾”脱口而出。

  藤原雅和巴拉基尔都被翔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话语吓了一跳,茫然地看着他。

  ''请冷静一点。我是透过这名女孩的港湾与你交流。''

  那个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

  翔彻底懵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胸臆共振”不是只能读取目标对“港湾”的真实想法吗?怎么会冒出来一个什么“港湾精灵”?!

  “不!你到底是谁?!”

  翔在意识中急切地追问。

  ''我是侍奉掌管所有港湾的神只——港湾之神大人的精灵。是你对于港湾坚定不移的渴望与信念,如同灯塔般指引,将我召唤至此。''

  不会吧!翔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他的“港湾共鸣”能力,竟然意外地接通了某个未知神系的频道?!召唤来了一个什么“港湾精灵”?!

  “大、大叔!”

  翔情急之下,朝着正在与洛基激战的龙王诺顿大喊,这种时候,只能求助见多识广的前辈了。

  “干什么!又发生什么事了!又是有关港湾的事吗?!”

  诺顿龙王正喷吐着龙息逼退洛基,听到翔的呼喊,百忙之中还是抽空回头吼了一句。

  “港湾之神是哪个神话体系的神?!”

  翔顾不上场合,大声问出了这个石破天惊的问题。

  “…………”

  诺顿龙王巨大的龙嘴猛地张开,仿佛能塞进一头牛。他喷吐的龙息都因此中断了一瞬,他瞪着铜铃般的龙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翔,仿佛听到了宇宙中最荒谬的问题。

  整个战场,无论是正在激战的绯夜眷属成员、基恩小队的残部、洛基、还是那几头伤痕累累的量产型耶梦加得……所有人,所有存在,在这一刻,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无数道目光,带着震惊、茫然、错愕、甚至是一丝看傻子般的怜悯,齐刷刷地聚焦在了指着藤原雅“港湾”大喊大叫的龙崎翔身上。

  废弃矿场的夜风中,只剩下翔那句“港湾之神是哪个神话体系的神?!”的余音,在寂静中尴尬地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