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名字是假的,债却是真的!-《豪门骄子:五胡争霸录》

  我抱着她,一动不敢动。

  曾瑶的身体已经冷得像块冰,山风一吹,她的发丝贴在我脸上,轻得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可那道金纹——缠在她脉门上的那条细链——却还在跳。

  不是错觉。

  它在跳,像心跳。

  一开始我以为是残余阵法的余震,可很快我发现,它的节奏和我自己的心跳完全一致。

  一下,一下,同步得诡异。

  仿佛她没死,而是把脉搏寄生在了这道纹路上,借我的血在呼吸。

  “曾瑶……”我哑着嗓子喊她,声音干裂得像砂纸磨过石头。

  没回应。

  但我能感觉到,那金纹又亮了一瞬,像是在回应我。

  不是残阵,不是幻觉,更不是死前的回光返照。

  这是某种契约,某种活的东西。

  她最后刻下的不是血痕,是钥匙。

  而那锈钟、逆名符、地脉裂口……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这场仪式的前奏。

  她在传讯。

  可传的是什么?

  我盯着那金纹,手指颤抖着抚上去。

  刚触到,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窜上脊椎,耳边仿佛有千万人低语,声音重叠在一起,听不清内容,却压得我颅骨发胀。

  不能再等了。

  我咬紧牙关,猛地闭眼,心中默念——

  “知识洞察眼,启用。”

  刹那间,世界被洗成一片雪白。

  没有山,没有风,没有尸体,没有锈钟。

  只有无尽的白,像被扔进了一张空白的宣纸里。

  紧接着,杂音炸开——

  “第七代守碑人……名契未断……容器将裂……”

  “他不是真名持有者……契约仍在燃烧……”

  “快醒……真正的‘陆尘’……快醒……”

  声音来自四面八方,像是从地底爬出的亡魂,又像是从时间尽头传来的警告。

  我试图分辨,可每一个字都像钉子扎进太阳穴。

  视野开始抖动,白雾翻涌,我的记忆像沙塔般崩塌。

  我记得什么?

  我记得……她用血刻下三个字。

  我记得……锈钟塌了半寸。

  然后呢?

  然后——

  剧痛炸开,像有人拿凿子撬开我的脑壳,把记忆一块块挖走。

  我跪倒在地,手指抠进泥土,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眼前的白光开始褪色,杂音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窒息的空洞。

  十秒。

  只持续十秒。

  可当我重新睁开眼时,我忘了自己刚才看到了什么。

  忘了那些声音,忘了那片白,忘了我为何跪在这里。

  我甚至忘了曾瑶是谁。

  只依稀记得,有个女人……为我死了。

  我喘着粗气,冷汗浸透后背,像是刚从一场大火里爬出来。

  胸口闷得发疼,像压了块烧红的铁,烫得我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割肺。

  我低头看她,看她苍白的脸,看她唇边干涸的血迹,看她脉门上那道已经黯淡的金纹。

  可就在那一瞬,我忽然意识到——

  我不是第一次见这纹路。

  昨夜,她昏迷前,曾在地上用血画过一个符号。

  我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掌心,果然,一道浅痕还在,像被刀划过,早已结痂。

  我猛地抬头,看向那锈钟。

  钟体崩塌,边缘碎裂,一块边缘锋利的碎片斜插在泥土里,锈迹斑斑,却仍泛着微弱的金属光泽。

  我爬过去,一把抓起它,毫不犹豫地在曾瑶的金纹上划下那一道符号——

  “窥契阵”。

  血顺着纹路流开,像找到了归途。

  刹那间,金光暴涨!

  不是火焰,不是阵法,而是一种纯粹的光,从她体内迸发,顺着那道纹路蔓延,仿佛沉睡的河床被唤醒。

  我眼前一花,那金纹的形态骤然变化——不再是简单的锁链,而是化作一行古老文字,浮现在她皮肤之上:

  “以血为引,以名为契,执念归主,容器永囚。”

  每一个字都像刻在骨头上,带着腐朽的气息,又透着不可违逆的法则。

  我的呼吸停了。

  这不是诅咒,也不是封印。

  这是契约——一份用命签下的卖身契。

  而曾瑶,就是那个“容器”。

  谁的容器?

  我顺着金纹往末端看去,那里,契约的落款处,印着一个模糊的签名。

  只有一半。

  “陆……”

  剩下的字迹被血污覆盖,像是被人故意抹去,又像是时间太久,早已风化。

  可就在这残缺的两个字前,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陆尘?

  是我的名字。

  可为什么……会印在一份将人“永囚”的契约末尾?

  我盯着那残缺的签名,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

  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滴在曾瑶的手背上。

  山风忽然停了,连灰烬都凝固在半空。

  然后,我笑了。

  一声,两声,越来越响。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啊……

  我不是穿越者。

  我不是什么天命之子,不是被选中来逆天改命的救世主。

  我只是个顶着别人名字的影子。

  他们烧名烬,不是要灭我。

  是要唤醒真正的“陆尘”。

  我盯着那残缺的签名,笑得几乎喘不过气。

  这两个字像一根烧红的铁针,狠狠扎进我意识最深的裂缝里。

  我不是穿越者?不是命运选中的天命之子?

  我是替身。

  一个被塞进这具身体、顶着别人名字苟活的冒牌货。

  他们烧名烬,不是要杀我——是要唤醒真正的‘陆尘’。

  可笑。

  太可笑了。

  我拼死拼活,从被人踩在泥里的废物公子,一步步爬上矿山之主的位置;我用“知识洞察眼”赌命窥天机,一次次在刀尖上跳舞;我护着曾瑶,信她、靠她、甚至……

  甚至在她倒下的那一刻,心口像是被人活生生剜去一块。

  结果呢?

  她的契约上,落款竟然是我的名字?

  可那名字——是假的!

  我抹去嘴角不知何时渗出的血,低头看着掌心那道结痂的划痕。

  昨夜她昏迷前画下的符号还在,像一道未愈的咒印。

  我忽然懂了。

  那不是求救。

  那是警告。

  她早就知道,我不是“他”。

  可她还是替我挡了那一刀。

  “好啊……”我喃喃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既然名字是假的,那又怎样?”

  我猛地抽出腰间匕首,寒光一闪,刀刃深深扎进掌心。

  血,顺着指缝滴落,一滴、两滴,砸在曾瑶脉门的金纹上,像敲响了某种古老的鼓点。

  “谁说假名字就不能捅真刀子?”我咬牙冷笑,另一只手以血为墨,在空中疾书——

  “破契符”三字,逆笔而画,最后一划直指心口。

  刹那间,金纹剧烈震颤!

  不再是脉搏般的跳动,而是像一条被惊醒的龙,在她皮肤下疯狂游走。

  那行古老文字“以血为引,以名为契,执念归主,容器永囚”开始扭曲、崩解,仿佛有看不见的手在撕扯契约本身。

  风停了。

  火熄了。

  连时间都仿佛凝滞。

  她睁眼了。

  曾瑶的眼睛睁开,可那不是我熟悉的温柔眸光。

  没有情绪,没有温度,瞳孔如熔金浇铸,纯金色的虹膜里,倒映着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世界——山河倒悬,碑林焚尽,无数名字在虚空中燃烧,化作灰烬飘散。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对准我胸口。

  没有言语。

  只有一道无声的意念,如雷贯耳:

  “你不是他。”

  那一指落下,无声无息。

  可我胸口却像被千钧巨锤轰中,整个人猛地弓起,喉头一甜,鲜血喷出。

  更可怕的是——

  我怀中那块一直贴身携带的残碑,“名属——陆!” 四个字刚刚浮现,石碑竟毫无征兆地寸寸碎裂,化作粉末,随风而散。

  而就在那碎裂的瞬间,我脑中“陆尘”这两个字,竟也开始模糊。

  像写在沙上的名字,被潮水一点点抹去。

  我踉跄后退,背脊撞上锈钟残片,冷铁刺入皮肉,却感觉不到痛。

  我张了张嘴,想喊她的名字,却发现——

  我竟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叫她的了。

  就在这死寂之中,地底深处,传来一声悠长的钟响。

  咚——

  那一声,不像从地下传来。

  倒像是,从我骨头里响起来的。

  而那钟声的尾音尚未消散,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轻颤抖,仿佛在问一个连我自己都不再确定的问题:

  “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