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日本外的博弈-《龙族:旧日之影》

  艾伦·威尔逊的身影无声地融入黑石官邸侧廊的阴影,直到步出黑石官邸沉重的木门,那辆低调的黑色防弹轿车无声地滑到他面前。侍者为他拉开车门,他微微颔首,迅速坐入后座。

  车内弥漫着上等皮革、淡淡的雪茄余味和车载空气净化系统特有的清新剂气息。引擎启动,车辆平稳地驶离这片被古老寒樱和重重秘密笼罩的领地。

  他没有开灯,在昏暗的后座中,从西装内袋掏出那个经过多重加密的卫星电话。指尖按下激活键,屏幕亮起幽蓝的光,复杂的认证程序无声运行。几秒后,他拨通了那个仅存在于记忆中的号码。

  电话几乎瞬间被接通,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冰冷无波的声音传来:“情况?”

  艾伦的目光透过布满雨痕的车窗,注视着外面流光溢彩却又冰冷疏离的都市夜景,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在密闭空间内特有的清晰:“陛下意志明确。舞台仍需搭建。所有流向日本的‘特殊货物’,拦截优先级不变。尽最大努力。” 他特意强调了最后四个字。

  短暂的沉默,只有电话那头轻微的电流底噪和车外模糊的雨声。然后,变声器的声音再次响起,陈述着冰冷的现实:“威尔逊先生,非官方、非受保护渠道,我们会持续加压。但官方贸易协定、外交豁免货柜……我们无能为力。日本官方不是我们的棋子。施压无效。”

  艾伦闭上眼,抬手用指腹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疲惫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混杂着对现实困境的烦躁,从深处涌上来。“我明白。” 他的声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做我们能做到的。盯紧所有非官方路径,加大海空侦察密度。至于那些‘官方’的……详实记录去向。这是目前的上限。”

  “明白。” 对方接受了指令,随即,声音的调子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像是切换了报告频道,“监控点发现异常:有‘货物’开始外运。”

  艾伦的心猛地一沉,不好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货物?性质?”

  “尸体。” 变声器毫无感情地吐出这个词,“特定类型。处理仓促。”

  艾伦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白王血裔?”

  “确认。均为白王血裔。”

  一句压抑到极致、却饱含惊怒的纯正英伦粗口猛地从艾伦喉咙里爆发出来!他几乎能想象出那位盘踞在日本的代理人,为了换取境外势力更大的支持,是如何丧心病狂地开始挖掘、运输这种沾满禁忌的“硬核特产”!这简直是在玩火自焚!他就不怕手下的人直接反水吗?还是他对日本的控制真的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让那些白王血裔可以毫无顾忌地自相残杀将同伴的尸体作为货物出售?

  电话那头沉默着,等待着他下一步的指令。

  艾伦做了几个深长的呼吸,强迫自己冷静。冰冷的皮革触感透过西裤传来。他再次开口,声音恢复了表面的平稳,但深处压抑的怒火如同冰层下的暗流:“继续监控。尝试追踪最终目的地和接收方。不要主动拦截,避免暴露。首要任务,仍是拦截流入。” 他不能因为愤怒而打乱老板定下的主次。

  “明白。” 变声器应道,随即抛出了另一个坏消息,“西伯利亚任务:目标线索完全中断。确认目标为S级混血种,已进入深度隐匿状态,无法定位。结论:任务失败。”

  听到“西伯利亚”和“S级混血种”,艾伦眼中最后一丝波动也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近乎麻木的平静。他早就料到这个结果。

  “知道了。” 艾伦的声音异常平淡,甚至带着点事不关己的疏离,“资源回收,投入优先项。此事……暂时搁置。”

  他几乎能听到电话那头无声的认同。这种找不到明确目标、风险巨大、短期内毫无收益的任务,组织根本不会真正投入核心资源。所谓的“尽力”,不过是官僚系统里的一份例行报告罢了。他艾伦·威尔逊,从一开始就没对这件事抱有任何成功的幻想。

  “明白。” 变声器的声音依旧毫无起伏。

  “保持联系。” 艾伦切断了通讯。

  冰冷的卫星电话被他随手丢在身旁的真皮座椅上。他向后靠近椅背,闭上眼休息。车内一片死寂,只有空调系统细微的嗡鸣和车窗外永不停歇的都市噪音。

  车窗外的霓虹光影在眼皮上投下模糊晃动的红绿色块,引擎的低鸣和雨刮器的单调节奏试图催眠他紧绷的神经。然而,思绪却不受控制地滑向更深的记忆泥沼——滑向那个初次见到“至尊”的夜晚。

  那是在伦敦某个极其私密、奢华到近乎庸俗的俱乐部。水晶吊灯的光芒刺眼,空气中混杂着昂贵雪茄、香槟、女士香水和某种无形的权力气息。艾伦对这种场合并不陌生,甚至一度是其中游刃有余的操盘者——贵族、金融寡头、政坛新老面孔在推杯换盏间低语,轻描淡写地决定着国家甚至大陆板块的未来走向。但那天,他只是一个“参与者”。他手里捏着的庞大情报网络让他获得了入场券,但他本人对这种权力交换的游戏早已意兴阑珊。他更想做的,是在这群衣冠楚楚的精英中,寻找一位足够迷人、背景也足够有趣的淑女,与她进行一场关于“人生意义”的、充满暗示性的深入交流。至于之后是露水情缘还是更长远的关系,那得看对方的谈吐和家世是否真正合他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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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端着酒杯,嘴角挂着得体的、略带疏离的微笑,目光如同精密的雷达,在珠光宝气的人群中优雅地扫描着潜在目标。女士们精致的妆容、华丽的晚礼服、刻意展示的优雅仪态……一切都像是经过精心编排的戏剧。就在他的目光即将锁定一位有着迷人天鹅颈和狡黠眼神的伯爵遗孀时,一股异样的感觉如同冰冷的钢针,毫无预兆地刺穿了他松弛的感官。

  被盯上了。

  这种感觉如此清晰,如此强烈,绝非社交场合中那种礼貌性的、带着评估意味的打量。这是一种锁定。一种近乎实质的、带着穿透性的目光,像手术刀般精准地剥开了他精心维持的社交伪装,直刺他作为情报头子最核心的警觉神经。他后背的肌肉瞬间绷紧,握着酒杯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多年的训练让他没有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而是像一头察觉到危险的野兽,不动声色地放缓了呼吸,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开始极其隐蔽地扫视周围。

  水晶灯耀眼的光芒下,衣香鬓影,谈笑风生。那些熟悉的面孔上,只有精心计算的野心、无聊的应酬或是被酒精催化的轻浮。都不是。那股目光的来源不在这些人身上。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宴会厅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光线昏暗,远离舞池和主餐台,只有一张小圆桌和两把高背椅。一个穿着明显不合身、甚至有些皱巴巴的旧西装的男孩,正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

  男孩看起来非常年轻,甚至有些稚气未脱。他低着头,刘海遮住了部分额头,专注于面前餐盘里堆得小山似的食物——烤牛肉、约克郡布丁、还有一大块淋着浓稠酱汁的甜点。他的动作算不上优雅,甚至可以说有些笨拙和专注,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和眼前的食物。他切下一块牛肉,塞进嘴里,腮帮子微微鼓起,认真地咀嚼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不动声色地后退几步,隐入一个由几位高谈阔论的议员组成的人墙后,迅速用加密手机发出了一条简洁的指令,附上那个角落的实时位置和一个模糊的描述:“查那个穿旧西装、在角落吃东西的亚洲男孩。低调,现在,别惊动任何人。” 发送完毕,他迅速删除了记录,将手机收回内袋。他需要一个解释,一个关于那目光来源的解释。至于那个迷人的伯爵遗孀?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

  聚会接近尾声,宾客们开始陆续告别。艾伦在衣帽间外等待,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几个道别的熟人。他需要手下带回的信息。

  终于,他派去的手下出现了。但艾伦差点没认出来。

  只见那个平日里也算精干的探员,此刻鼻青脸肿,一只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嘴角还带着干涸的血迹。更让艾伦瞳孔地震的是,这家伙身上赫然穿着那件他记忆深刻的、不合身的、皱巴巴的旧西装!那廉价的布料和蹩脚的剪裁,套在手下壮硕的身体上,显得无比滑稽和狼狈。

  手下自己的那身由萨维尔街顶级裁缝手工缝制的、价值不菲的深灰色法兰绒西装,不翼而飞。

  一股荒谬绝伦的怒火和冰冷的寒意瞬间冲上艾伦的头顶。他几乎立刻就明白了大概发生了什么——他的手下不仅没查清对方,反而被对方轻易放倒,甚至连衣服都被扒了!

  “先……先生……” 手下含糊地开口,似乎想解释,但牵动了脸上的伤,疼得倒抽冷气。

  艾伦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当场咆哮的冲动,以及内心深处对那个男孩更深的忌惮。他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滚回家去。现在。这副鬼样子,别给我丢人现眼!”

  手下如蒙大赦,刚想转身,又想起什么,哭丧着脸,指了指自己身上那件空空如也的旧西装口袋:“先生……我的钱包……证件……还有车钥匙……都没了……我……”

  艾伦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狂跳。看着手下穿着那件滑稽破西装、一脸凄惨还身无分文的模样,他强忍着掏枪的冲动。他粗暴地伸手,从自己的西装内袋里掏出鳄鱼皮钱包,看也不看地抽出一张面额最大的英镑纸币(足以支付出租车费和让这家伙闭嘴疗伤),狠狠地拍在手下胸口:“拿去!立刻!马上!从我眼前消失!明天之前,我不想在办公室看到你这张脸!” 他几乎是用尽了毕生的涵养才没有把钞票直接甩在对方脸上。

  手下攥着钱,像抓着救命稻草,也顾不上疼痛,连滚带爬地消失在走廊尽头,那件不合身的旧西装在他狼狈的背影上晃荡。

  艾伦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完好无损、依旧笔挺昂贵的定制西装,又回想手下那副惨状和那件刺眼的旧西装,感觉无比荒谬和……一丝赤裸裸的寒意。他拿出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有一条手下在“行动”前发来的最后定位信息——一家位于伦敦东区、听起来就很廉价的小餐馆地址。

  推开那家名为“老乔伊”的餐馆门,油腻的食物气味和过亮的荧光灯扑面而来。此刻餐馆里空无一人,只有柜台后一个胖胖的厨师在百无聊赖地看电视。艾伦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角落的那张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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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坐在那里,身上穿着艾伦手下那件被扒走的、略显宽大的深色西装外套。他面前的盘子几乎是空的,只有一小份薯条和半杯可乐,显然在之前的俱乐部里已经饱餐过一顿。他正安静地用吸管搅动着杯底的冰块,神情带着一种吃饱后的放空。

  他对面坐着的小女孩则完全不同。她穿着一身虽然不算崭新、但干净整洁的淡黄色连衣裙,小脸也洗得白白净净,只是那头微卷的黑发扎得有些歪斜,几缕发丝不太听话地翘着,透出一种被努力照顾过、但照顾者显然不太擅长打理女孩头发的笨拙感。此刻,她正专注地对付着面前一大盘淋着浓厚肉汁的烤鸡排和薯条,吃得小嘴油光发亮。

  艾伦的推门声惊动了她。她立刻抬起头,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瞬间锁定了艾伦,充满了高度警觉,像一只突然发现闯入者的小兽。嘴里的食物都忘了咀嚼,只是鼓着腮帮子,警惕地盯着这个衣着考究、与这廉价小馆格格不入的陌生男人。

  艾伦定了定神,无视空荡的环境,径直走过去。他脸上习惯性地堆起社交性的微笑,目光落在男孩身上:“打扰了。介意我坐这里吗?” 他指了指路明非旁边的空位。

  路明非抬起头,眼神依旧平静无波,似乎对艾伦的出现毫不意外。他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把目光又放回了那半杯可乐上。

  艾伦拉开椅子坐下。小女孩依依的目光一直没离开他,那种纯粹的、带着野性直觉的审视让他很不自在。为了打破这沉默的审视(或者说,是他骨子里那种精英阶层惯常的、带着点优越感的表达欲作祟),他清了清嗓子,试图对依依开个玩笑。但他脱口而出的并非笑话,而是一个带着点嘲讽的宗教梗。

  依依嘴里的咀嚼彻底停了。她完全没听懂艾伦在说什么,但小孩子对情绪的感知异常敏锐。她从那故作轻松的语气里捕捉到了某种不怀好意的味道。小眉头紧紧皱起,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和更深的戒备,甚至下意识地把餐盘往自己这边挪了挪,仿佛艾伦会抢走她的食物。

  男孩皱了皱眉头,什么也没对艾伦说。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用纸巾擦了擦妹妹嘴角的油渍,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依依,不用理他。”

  他把自己盘子里仅剩的几根薯条拨给依依,“多吃点。” 接着,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掠过艾伦僵硬的脸:“他是来买单的。”

  艾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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