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救人-《单身汪的万界之旅》

  夜色如墨,范府罗彬的院落却灯火通明,暖意驱散了秋夜的寒凉。

  石桌上琳琅满目摆着几样精致小菜,热气腾腾,显然是刚出锅不久。

  若若正细心地将一碗莲子羹放到罗彬常坐的位置前,一抬头,眼眸瞬间被点亮:

  “哥!你回来了!”

  她几步上前,自然地挽住罗彬的胳膊,将他按在石凳上,

  “忙了这大半天,肯定饿坏了。我让厨房做了几样你爱吃的,快尝尝。”

  少女语气轻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

  罗彬目光扫过桌面——清蒸鲈鱼火候恰到好处,翡翠芹香虾仁色泽诱人,还有一盅他最近颇喜欢的火腿鲜笋汤。

  他抬手,习惯性地揉了揉若若的发顶,

  “还是我家若若最心疼哥。”

  语气里的疲惫被暖意冲淡了些。

  若若微微昂起下巴,带着点小得意:

  “那是自然!”

  灯光下,她额角鬓发还有些湿意,眼底却有光在跳跃。

  罗彬净过手,拿起银箸,刚夹起一块鱼肉,就听若若在一旁坐下,声音带着几分试探和雀跃:

  “哥,我既然已经练出真气,你什么时候正式开始教我武功啊?”

  她双手托腮,眼巴巴地望着他,期待中又藏着一丝怕被拒绝的忐忑。

  罗彬咀嚼着鲜嫩的鱼肉,咽下后才慢悠悠道:

  “当然可以。说吧,想学什么?拳脚功夫,还是刀剑兵器?”

  若若脸上霎时绽开惊喜的笑容,毫不犹豫道:

  “我想练剑!哥,我要成为像你一样…不,我要做天下第一女剑仙!”

  她眼中闪烁着憧憬的光芒,仿佛已看到自己仗剑天涯的英姿。

  罗彬闻言,几乎失笑。

  女剑仙?这志向倒是…很符合她最近偷藏起来的话本子风格。

  但看到妹妹那无比认真的眼神,那点调侃又咽了回去,化作满满的宠溺:

  “好,有志气。那哥就倾囊相授,到时候,让咱们若若做那风华绝代的天下第一女剑仙!”

  这话如同蜜糖,瞬间甜进若若心坎里。她脸颊飞起两抹红霞,在庭院灯烛的映照下,娇艳不可方物。

  她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心底那份难以言喻的依恋和期盼,似乎随着武道境界的提升,也悄然破土,生长得更快了。

  她小声嘟囔:

  “…说定了哦。”

  与此同时,皇宫深处,广信宫。

  烛火摇曳,映得长公主李云睿的脸庞半明半暗。

  她纤长的手指捏着一封密报,朱格刚刚秘密呈送来的。

  信上详细记录了牛栏街刺杀的失败,以及程巨树连同那些刺客如何被一种霸道至极的毒药化得尸骨无存。

  “事情是早上发生的,本宫却直到夜深才看到这份东西。”

  她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仿佛在评论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这位朱大人,做事倒是知道先后顺序啊。”

  一旁垂手侍立的女官大气不敢出。

  她真正在意的,是范闲竟能毫发无伤,甚至反手就做出了如此干净利落的处理。

  信中对范闲如何击杀程巨树的过程语焉不详,但这结果本身已足够令人心惊。

  “本宫倒是小瞧了这位女婿。”

  她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将密报凑近烛火,看着边缘卷曲、焦黑,化为灰烬,

  “医术通神,用毒更是骇人听闻,身手…看来也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她对贴身女官淡淡道:

  “去找朱格,把司理理北齐暗探的身份,透露给该知道的人。”

  “是。”

  女官躬身,悄无声息地退下。

  空荡的宫殿内,李云睿看着最后一角纸灰飘落,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寂静中显得有些渗人:

  “咱们的陛下不是一直想要个对北齐开战的由头吗?本宫就送他一个现成的。握着北齐的暗探头目,还怕榨不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眼底却是一片寒潭,深不见底。

  范府屋顶,夜风凛冽。

  几乎在广信宫烛火熄灭的同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范府掠出,身形在连绵的屋脊上几个起落,便融入了夜色,方向直指流晶河畔的醉仙居。

  醉仙居,司理理的花船。

  此刻的画舫不复往日丝竹喧嚣,安静地泊在河心。

  舱室内,司理理已换下一身华服,穿着粗布衣裳,脸上做了些修饰,掩盖了那过分出众的容貌,身边放着一个不大的包袱。

  牛栏街事发,京都已成龙潭虎穴,她必须立刻离开。

  范闲的保证她信几分,但她不是将命运全然交托他人之手的人哪怕是北齐大宗师也一样。

  城门守卫已用重金买通,城外亦有接应,只要连夜出城,便能天高海阔。

  至于朵朵来了会不会扑个空…那丫头本事大得很,用不着她操心。

  她拿起斗笠,正准备扣上,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在身后响起:

  “大晚上戴个斗笠,不怕遮了视线,一脚踩空摔进河里去?”

  司理理动作一僵,随即放松下来。她没回头,只是淡淡道:

  “摔一跤,总比被请进鉴查院那不见天日的大牢要好。”

  罗彬从阴影中踱步而出,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啧,这是不信我能保住你?”

  司理理这才转过身,烛光下,她易容后的脸平淡无奇,唯有一双眸子,依旧流光潋滟,带着审视:

  “那范公子深夜大驾光临,难不成真是来保全奴家的?”

  “不然呢?”

  罗彬挑眉,左右环顾,

  “这地方风景很好吗?”

  就在这时,岸上隐隐传来一阵骚动,火把的光亮隐约透窗而入。罗彬侧耳听了片刻,语气加快了些:

  “你运气不错,我脚程比他们快了点。走吧,再晚就真要唱铁窗泪了。”

  司理理脸色微变。

  醉仙居岸边,朱格面色阴沉地听着老鸨战战兢兢的回话:

  “…理理姑娘说身子不适,早早歇下了,今日不见客…”

  “身子不适?”

  朱格冷笑一声,

  “怕是心里有鬼吧!”

  他一挥手,鉴查院一处的好手们迅速控制了周边,下属也寻来了船只。

  “登船!搜!”

  一行人乘船逼近那艘漆黑的画舫。

  行至中途,忽见一道黑影自画舫内疾射而出,身法快得惊人,犹如夜枭掠空,径直扑向城墙方向!

  朱格眼睁睁看着那身影几个起落便远去,脸色难看至极:

  “发信号!让城门埋伏的人警戒!绝不能让她跑了!”

  一名下属立刻掏出竹筒信号,一拉引线,

  “咻——啪!”

  一朵刺眼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

  正揽着司理理,在屋顶上飞驰的罗彬瞥见那信号,嗤笑一声:

  “看看,要不是哥来得及时,你这会儿怕是已经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了。”

  司理理靠在他怀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的力量和胸膛传来的温度,夜风刮过耳畔,带来下方城市的喧嚣和危险逼近的紧迫感。

  劫后余生的后怕与一种奇异的刺激感交织在一起,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药草清苦气,竟觉得异常好闻,心下微澜。

  她压下那点异样,故作轻松地调侃,声音带着惯有的娇媚:

  “那还真是多谢范公子舍身相救了。不知公子打算将奴家藏在何处?范府金屋藏娇么?”

  她说话时,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罗彬的颈侧。

  罗彬脚下不停,无语望天。

  这姐姐职业病又犯了?逃命呢还走剧情?

  “我没那闲情逸致玩金屋藏娇的游戏。带你去范府?那是自找麻烦。你是北齐暗探,我窝藏敌国细作,嫌范府死得不够快?带你去城外。”

  司理理掩唇娇笑,眼波流转,愈发刻意:

  “也好呢,范府人多眼杂,城外…人少,僻静,更便宜行事呢~”

  那眼神灼灼,仿佛带着钩子。

  罗彬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姐姐,收收神通吧!你这花魁人设是焊在身上了吗?现在是在逃命!严肃点!”

  再演下去我怕我忍不住给她扎一针静心凝神。

  司理理被这直白的话噎得一怔,随即一股罕见的窘迫涌上心头。

  她并非天生浪荡,平日不过是逢场作戏,私下里实则极为清冷自持。

  可方才那番作态,竟像是…下意识的本能反应?

  对象还是这个让她捉摸不透的范闲?

  她强行压下心头的混乱,正了神色,语气恢复平静:

  “是理理失态了。不知范公子要带我去何处?”

  “城里你待不住了,出城最安全。”

  “出城?”

  司理理点头,这符合她的计划,

  “但鉴查院必然已封锁各处城门,我们如何出去?”

  罗彬神秘地勾了勾嘴角:

  “谁告诉你出城,一定得走城门?”

  司理理愕然:

  “不走城门,难道……”

  不多时,两人已来到一段高大的城墙之下。

  京都城墙高耸,足有二十余丈,砖石冰冷坚固,在月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人力难以逾越。

  司理理仰头望去,正想问如何上去,却觉腰间一紧,整个人已被罗彬揽住。

  下一刻,他足尖在地面轻轻一点,两人便如毫无重量般腾空而起!

  并非简单的纵跃,罗彬的脚尖偶尔在垂直的墙面上轻点借力,动作飘逸流畅,宛如御风而行,夜风吹得他衣袂猎猎作响。

  司理理惊得睁大了眼睛,她从未见过如此神乎其技的轻功!

  即便是她所知轻功最好的海棠朵朵,也绝无可能带着一个人如此轻松地攀越这般高度的城墙!

  更令人惊骇的是,城墙顶上还有巡逻的卫兵。

  罗彬却如一阵清风,直接从他们头顶掠过,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下方的卫兵竟毫无所觉!

  眨眼之间,两人已安然落在城外的土地上。

  司理理脚踩实地,犹在梦中,看向罗彬的眼神彻底变了。

  罗彬拉着她,不停留,径直掠入城外的一片密林。

  在一处林间空地,他终于停下脚步。

  司理理依言松开手,站稳,环顾四周,除了黑黢黢的树林和呜咽的风声,什么也没有。

  她不禁疑惑:

  “范公子将奴家带到这荒郊野岭,是打算……”

  话未说完,罗彬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来了。”

  来了?谁?司理理心中一紧,猛地转头四顾。

  然后,她看见了。

  一个黑衣人仿佛从地底冒出,又像是从夜色中凝结而成,无声无息地站在不远处。

  他蒙着眼,背上负着一个长长的箱子,手中握着一根毫无特色的铁钎。他就那样站着,却比这深沉夜色更令人感到窒息和恐惧。

  司理理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浑身血液都快要冻僵了。

  她甚至没察觉对方是何时出现的!

  罗彬转身,脸上露出笑容,语气熟稔:

  “五竹叔,这次我提前察觉到你了。”

  名叫五竹的男人声音平板无波,没有任何情绪:

  “你的修为,提升了。”

  “可惜,还差那临门一脚。”

  罗彬摇摇头,语气有些遗憾。

  五竹那蒙着布条的脸似乎“看”向了司理理。

  司理理瞬间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攫住了她,呼吸都为之一窒。

  “就是她?”

  五竹问。

  “嗯。”

  罗彬点头,

  “后面一段时间,麻烦叔你照看她一下,就在城外找个地方落脚。其他的,等海棠朵朵来了再说。”

  五竹干脆地点头,一个字不多问。

  罗彬这才对惊疑不定的司理理解释道:

  “这位是我叔。后面几天,他会保护你的安全。一切听他的安排。等海棠到了,她会带你回北齐。放心,有我叔在,这京都城内城外,没人能动你一根头发。”

  他对五竹有着绝对的信心。

  司理理看看深不可测的五竹,又看看一脸笃定的罗彬。

  虽然不知这黑衣人的具体深浅,但罗彬如此态度,已足以说明问题。她心中稍安,但更大的疑惑涌上心头。

  她望着罗彬,终于问出了盘旋已久的问题:

  “范公子,你如此冒险帮我,究竟所为何求?理理身上,有什么是公子图谋的吗?”

  她不信这世上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尤其是在波谲云诡的京都。

  罗彬闻言,沉默了一下。

  夜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

  片刻后,他才笑了笑,那笑容里有些司理理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似是怀念,又似是感慨。

  “你就当是……”

  他顿了顿,轻声道,

  “还债吧。”

  说完,不等司理理再追问,他身形一晃,已如青烟般掠入林中,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沉沉夜色里,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司理理徒劳地向着黑暗伸了伸手,最终只能怅然地放下。

  她站在原地,望着罗彬消失的方向,许久未曾动弹。

  心底那份好奇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

  还债?还什么债?她与他之间,何来债务可言?

  这位从儋州来的小范神医,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了。

  或许……回去之后,真得让朵朵好好查查他的底细。

  她有一种预感,这个叫范闲的男人,绝不会仅仅止步于这南庆的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