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铜符现世,少年获赠前世秘法传承-《北洋醉城隍》

  陆砚掌心的铜符烫得惊人,像块刚从炉膛里夹出的炭。

  他能清晰感觉到符身上的纹路正隔着皮肤啃噬血肉,不是疼,是一种灼烧般的鲜活——像老掌柜温酒时,酒坛壁上蒸腾的热气裹着粮食香往骨头缝里钻。

  "砚哥哥?"小九的手覆上来,盲女的指尖凉得像雪水,却压不住他掌心的烫。

  她另一只手摸索着捡起脚边的盲杖,竹节上的刻痕蹭过陆砚手背,"你在发抖。"

  "没事。"陆砚反手握住小九的手腕,把铜符往两人相触的掌心压了压,"就是...有点烧得慌。"他抬头时,正撞进沈墨寒投来的目光。

  前清遗族的学者不知何时解下了外袍,月白中衣下摆沾着墙灰,发簪歪在耳后,却仍端着那本翻得卷边的《幽冥典要》,封皮上的朱砂印子被她捏得发红。

  "给我看看。"沈墨寒的声音发紧,指尖刚碰到铜符便触电似的缩回,又迅速攥住他手腕,"别动。"她另一只手快速翻动书页,泛黄的纸页发出脆响,直到某一页被指甲压出折痕。

  陆砚瞥见书页上画着模糊的符纹,和铜符背面的朱砂字有七分相似。

  "城隍令。"沈墨寒突然松手,古籍"啪"地合上,震得她眉峰微颤,"我在《九城城隍志》里见过残篇——这不是普通的令符,是记录着城隍本源秘术的载体。"她的手指顺着铜符边缘游走,在"若我未成,汝当继之"的字迹上停顿,"上面刻的是...断因果·观生死。"

  山风卷着雾从断墙缺口灌进来,吹得沈墨寒额前碎发乱飞。

  陆砚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那是什么?"

  "是只有正式城隍才能掌握的能力。"

  苍老的嗓音从背后传来。

  陆砚转身,看见玄风长老不知何时站在残碑旁,白须被雾水浸得发重,手中的桃木剑垂着的黄符正簌簌发抖。

  老道人目光灼灼,像盯着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我在青城山守了三十年《阴阳职司录》,上面写得明白——能观生死簿,断人间因果,此乃城隍镇幽冥、定阴阳的根本。"

  "可我..."陆砚喉间发紧,下意识摸向眉心。

  那里的金黑印记还在发烫,像有根细针在颅骨里轻轻搅动——那是旧神意志留下的痕迹,从他觉醒城隍印那日起,就总在深夜里低语,"我不确定自己能...掌控它。"

  "砚哥哥。"小九突然拽了拽他衣角。

  盲女的判官笔不知何时出现在掌心,乌木笔杆上浮着淡青色的光,笔尖正对着铜符,"它在哭。"

  "哭?"沈墨寒凑近,玄风长老也眯起眼。

  "像被封在坛子里的蝉。"小九歪着头,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砚哥哥,它在等你亲手揭开盖子。"她的手指抚过笔杆上的刻痕,那是判官笔认主时留下的契约纹,"但必须等你...心里的火足够旺。"

  陆砚望着远处翻涌的幽冥黑水。

  黑雾比昨夜更浓了,像团浸了墨的棉絮,正缓缓往这边压过来。

  他听见赵霸天在墙根敲石板的声音,"当啷当啷"的,混着小九的话在耳边嗡嗡响。

  突然想起三天前,他们在醉仙楼地窖发现的那卷残卷,最后一页写着:"城隍者,掌人间善恶秤,非力之强,乃心之正。"

  他摸了摸腰间的酒葫芦。

  酒液晃出细碎的响,像老掌柜当年拍他肩膀时,酒坛里翻涌的浪。

  "我试试。"陆砚蹲下来,用刀尖在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阵。

  青石板缝里的草叶被他挑断,汁水染绿了刀尖,"寒姐,帮我点三支香。

  玄风前辈,麻烦守着阵眼。

  小九..."他握住盲女的手,把判官笔塞进她掌心,"要是我晕了,拿笔戳我。"

  沈墨寒没说话,从怀里摸出个铜香炉,香灰还带着前半夜的余温。

  玄风长老却笑了,把桃木剑往阵边一插,黄符"呼"地燃起来,"小友这阵式虽糙,倒合了'心诚则灵'的理。"

  三支香燃起来时,陆砚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脚底升起来。

  铜符在掌心发烫,烫得他几乎握不住,可他反而攥得更紧。

  符身上的纹路开始发亮,金黑两色像活了似的游动,最后"嗡"地一声,化作千万道细流钻进他眉心。

  不是灼烧,是撕扯。

  陆砚看见自己的意识被扯成碎片,飘进一片混沌里。

  有婴儿的啼哭,有老人的叹息,有乞丐把最后半块饼塞进饿殍手里,有军阀的马靴碾过跪在街上的妇孺。

  他看见小九的盲眼在另一个时空里亮着光,握着判官笔勾下恶人的名字;看见沈墨寒在破落的祠堂里翻书,烛火映得她眼角泛着水光;看见赵霸天跪在青石板上,给个浑身是血的小叫花子裹伤,嘴里骂骂咧咧,手却轻得像摸小猫。

  还有...陆醉川。

  那个总把酒葫芦挂在腰间的男人,正站在幽冥河边,手里提着盏灯。

  灯光很弱,却把黑雾逼得退了三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他转头看向陆砚,嘴角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小子,看清楚了——城隍不是拿着生死簿的神,是蹲在人间酒桌旁的人。"

  陆砚猛然睁开眼。

  月光从断墙缺口照进来,落在他掌心。

  那里浮着本半透明的簿子,封皮上"生死簿"三个大字泛着金光。

  他能听见小九急促的呼吸声,沈墨寒攥紧古籍的脆响,玄风长老倒抽冷气的"嘶"声。

  "我明白了。"陆砚抬起手,生死簿的光映得他眼尾发亮,"真正的城隍,不是靠力量压人,是靠这里。"他指尖点了点心口。

  "好!"玄风长老的桃木剑"当"地敲在青石板上,震得香灰簌簌往下落,"小友有此悟,这城隍令算是认主了!"

  沈墨寒却盯着他的眼睛。

  陆砚能看见她瞳孔里的自己,金黑交织的光在眼底流转,像极了当年陆醉川醉酒时的模样。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天空中突然划过的光亮打断。

  那是颗流星。

  金黑交错的光尾拖得老长,像道裂开的伤疤,从幽冥黑水的方向直贯天际。

  陆砚望着它,突然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像春冰初融时的轻响,又像老掌柜温酒时,酒坛盖子被热气顶得"咔嗒"一响。

  "很好。"那声音说,"现在,让我们一起...看这个世界如何改变吧。"

  陆砚握紧生死簿。

  月光下,簿子边缘的金纹突然泛起涟漪,像在回应什么。

  远处的黑雾似乎顿了顿,又继续缓缓压过来。

  小九的盲杖轻轻敲了敲他的鞋尖,带着点探究的意味;沈墨寒的古籍不知何时翻到了"城隍司职"那页,纸页被她捏得发皱;玄风长老的桃木剑上,黄符烧到了最后一截,火星子"噼啪"掉在青石板上。

  陆砚摸了摸腰间的酒葫芦。

  酒液晃出细碎的响,混着心跳声,在风里荡开。

  他望着远处的黑雾,又低头看了看掌心的生死簿。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和断墙上陆醉川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两坛并排摆着的酒,等着被同一个人,温出最烈的那口。

  喜欢北洋醉城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