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战斗在古长城-《大明帝国一六一六》

  历经259年风吹雨打和人为刀劈斧砍,古建样边兀自岿然不动坚固如初(请忽略期间的两次修葺加固)。样边地势险要墙体坚固工事设计巧妙,乃是近卫军的绝佳倚靠!

  进了样边,就能左右横跳,就能前突后防,就活了!

  丁正男原本一直想着率部突入土木堡附近的卧牛山中与鞑子周旋,这会儿临时改变主意,一则不甘心把正规军降格为游击队,二则鞑子军主动后撤脱离接触实属意外大礼包,好比年三十晚上微信群里的陌生人发的红包,不要白不要!

  丁正男撤向样边,身后跟着怒气冲冲的阿济格三兄弟。他们当然有理由生气,等近卫军一溜烟跑路,建虏进到土木堡里一看,传说中的火炮就是那几杆木头架子。三兄弟气得脸也歪肺也炸。好比你在群里发了红包,抢红包的陌生人非但不说声‘发红包的最帅’还要暗地里嘲笑你人傻钱多。你说可气不可气!

  要知道聪明人最恨的就是被人耍!三兄弟随即下令弃辎重不顾,全军轻装实施追杀。如此,两军在古长城脚下又杠上了。

  丁正男有一本睡觉也不离身的小本本,里面记载了林云口述的武功秘籍,这页记录的是关于野战中如何防守的图文说明:遇后勤补给不足、弹药缺乏不利情况,应适时采取阵地防御。兵力部署须注意:1、收缩正面防御宽度以达到加强火力密度的目的;2、注意两翼防御力量并适当组织反击;3、防御阵地要做到大纵深多梯次;4、抢占周边高地配属炮兵阵地。

  丁正男用绘图铅笔红色的那头在第四条序号上划了个大大的红叉,暗中问候了梁山军委三巨头列祖列宗:你们说到底是防着朝廷一手,都说我丁正男是你林云的徒弟,我近卫军是小八爷,他娘的到头来还是后娘养的。打完这仗,说不得老子冰天雪地里跪个三天三夜,一定把16式给弄来。

  走出军帐,为了迎接未来的长跪不起须抓紧现在的一切空闲把膝盖锻炼坚强。他正活动着膝盖,看见燕三从帐前走过。

  “燕三,把你们营长叫来。”

  “报告师长,我们营长阵亡了。”

  “什么,前天刚换的又死了。好,你现在是二营营长了!”

  才当了4天连长的燕三又升官了。从北京到辽东,从辽东回北京,这才几天,我们的燕三从班长升迁到了营长。这在和平年代无法想象,还是乱世好,乱世机遇多。

  老伙计乔迁和蒙格赶来祝贺,“恭喜三哥贺喜三哥。”

  “火线提干,你们懂的。”燕三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

  乔迁可是看出端倪来了,“三哥,事情不大对头啊。部队前脚刚回,后金鞑子后脚就盯着咱一家死磕。当前之敌可有四五万人马,鞑子总共十万吧,分出一半兵力跟咱不死不休。”

  “哎--,挺好啊。这说明我军在对敌斗争中充分展现了强大战斗力,并获得了敌人的尊重,好事。”燕三伸两指头出来,“还有烟吗?”

  二人抿着嘴不住摇头。怎么可能!打了这么多天的仗,又没补给送来,早抽完了。

  突然,趁乔迁不备,燕三使了个抱腿摔把人放倒,两只手直管去掏人口袋,结果掏了个空。“死鞑子不老实,你三哥鼻子灵着呢,早闻见你嘴里的新鲜烟味了。快,拿出来,权当贺礼了。”

  小半包烟藏在了棉衣里子里,等闲搜不到。三人找个无人处吞云吐雾,燕三‘吧嗒吧嗒’过着烟瘾无比舒畅中,乔迁提醒他礼重省着用。燕三反提醒乔迁说大家伙没几天活头了,尽形寿快享受。乔迁又提醒燕三做人不能太悲观。

  “乔迁兄弟…”燕三吞下一口烟,神色凝重地说道:“你早看出来了。近卫军这回活不成,你我兄弟三人当做好战死准备。”

  “有人想要近卫军的命,背后操盘者东林无疑。”

  “明摆的。我近卫军是皇上亲兵,皇上手中的利剑。”

  乔迁笑道:“也是我们自找的,一上来噼啪打黄台吉的脸。”

  蒙格猛点头,“嗯嗯,打脸打太狠,奴酋便甘心给东林当奴才使唤了。”

  燕三和乔迁异口同声道:“憨憨又明白啦?”

  “你们看我憨,我却笑东林看不穿。哪吒肉身死了魂魄在,自有太乙真人助他莲藕化身。”见二人还是哈哈大笑,蒙格大声辩解道:“梁山便是太乙真人,近卫军的番号便是哪吒魂魄。哪吒莲花化身得道成仙,脚踩风火轮身披混天绫从天而降,取火尖枪把东林贼子一个个都挑了。”

  能说得出此话肯定是读过《封神演义》了,书没白读,也能融会贯通。憨憨不得了了呢!

  廊坊爷们燕三素有洁癖,晨起洁牙、饭后揩脸、睡前濯足,三天两头要打水洗澡。自打参战以来可苦了他,已半个月不曾有条件搞个人卫生,不过他是有预案的:不能洗脚,就脱下鞋袜就着脚汗干搓。不能洁牙,就留长小指指甲用来抠牙屎。不能洗脸,那就让他脏去吧。

  燕三原本的蜡黄脸被枪药熏得乌黑锃亮,倒也更显军人强健。人长得好,机会就多,从踏上征程时的班长连升三级,如今当上了营长,因为老连长、老营长、新营长统统战死了。

  燕营长接到丁师长亲自下达的命令,命令燕三营负责正面2里长的开阔带防线,没有命令不准撤上边墙,违令者阵斩。燕营长十分拥护师长这个充满霸气的命令,都说掉毛的凤凰不如鸡,就算是只鸡那也是只雄鸡,惹毛了也能啄你一口,躲进山里藏在墙后非我近卫军本色。所谓防御作战,是要连消带打的,从来不是只挨打不还手!

  作为营长的燕三只能站在正确的立场上正面宣传师长的战斗部署,作为大哥的燕三则私下里告诉那俩老铁:师长不肯上长城进行防御作战,真实考虑就一个,特么面子上挂不住。

  为了钱不要命的见多了,为了面子不要命的你见过几个呢!事情往往如此:领导的真实意图不为部下所理解。其实,丁正男此举是担心手下这帮兵油子一旦进入边墙就觉得安全脱险了,再让他们积极应战、出墙涉险,可就难了。丢了锐气求安逸,近卫军可就完了!

  再往深层次里讲,丁本人的政治觉悟也有问题。如果换做梁山军本部,或者由阚纯士甚至阎应元来指挥近卫军,肯定会选择进入卧牛山打游击(打运动战)。丁正男最终选择弃卧牛山而背靠样边,说穿了是他的旧明军习气在作祟。

  面对后金鞑子,萨尔浒之后的明军真挺草鸡,单纯守城还行,只在背靠坚城不出远门情况下才敢野战,打不过还能逃进城里---即所谓的‘倚墙打’。丁正男脱胎于旧式军人,一到紧张关头老毛病犯了。他应该好好想想近卫军的番号为什么叫做‘近卫野战军’

  不动如山。你稳如老狗,阿多多不免胡思乱想。你这一动可就露馅了,可就证实了一个至真至理:侄子到底不是儿子。哪儿来的中心开花,只是个丧家之犬。

  后金军又攻上来了,这回来的是精锐,3个牛录约1000人的正宗建州鞑子和汉军旗乌真超哈部队。来者不善,来势汹汹。

  “正面的开阔地就是鞑子的死地。各连坚守阵地不得放鞑子一兵一卒踏入边墙。丁师长说了,完成任务他会为我们营向朝廷请功!”燕三嘴上做着官样的动员,心里实则在想:我等马不停蹄赶来勤王,打生打死只为了向朝廷请功?呵呵!

  军令不敢违,仅剩180人的燕三营严阵以待,等着跟建虏死磕。

  目光所及之处,白皑皑的雪线上慢慢冒出数条黑线,黑线慢慢长高变大,变成黑压压的人群向阵地踏步而来。鞑子步兵上来了。一尺厚的盾车一字排开缓缓压来,笨重的盾车轮子把地面积雪压严实,发出‘嘎吱嘎吱’的踏雪声。

  嘎吱声越来越近,有沉不住气的开了一枪,子弹打在盾板上砸飞几块树皮嵌进木盾中。躲在盾车后面的鞑子们在这个距离上很安全,子弹打不穿,手雷又够不着。

  攻上来的是鞑子的火器营,手里拿着一水儿的、样式不一五花八门的火铳。走到五六十米距离上,将一杆杆火枪架在两台盾车中间,一排排黑烟升起,连绵不绝的枪声响过。

  燕三把头贴地躲避,没听到铅子飞过头顶的声音,也没看到铅子钻进土里掀起的土花。哈哈,就你们这帮深山老林里钻出来的野人也配玩火器,定是不懂装药量,铅子打不出膛。眼见得鞑子们手忙脚乱地装药装弹,燕三兴奋起来,奋起大喊:“弟兄们,鞑子的火器中看不中用,都跟我冲!”带头第一个跑出阵地。

  老大去吃席,群众不能吃瓜呀。燕三营全营出动,哇哇叫着,要把拿着烧火棍的鞑子当瓜砍当菜切。

  有便宜不占就是耍流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