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苹果派与安眠-《博士在妮姬世界!开局招募阿米娅》

  亚叶的临时医疗室设在指挥中枢下层,由原本的备用通讯舱改造而成。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冷金属和某种苦涩药剂的混合气味,冰冷刺鼻。博士几乎是半靠在赫德雷强健的臂膀上被“架”进来的,腰间的钝痛和神经深处那种被砂纸反复摩擦的滞涩感,让他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视野边缘发黑。

  “躺下。”亚叶的声音毫无波澜,像手术刀划过不锈钢托盘。她没看博士狼狈的样子,正背对着他们,用戴着无菌手套的双手利落地调配着药剂。冷光灯下,她深灰色的发丝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侧脸线条冷硬如石刻。

  赫德雷将博士小心地安置在狭窄的治疗床上,金属的冰冷透过薄薄的衬衣瞬间刺入皮肤。博士忍不住吸了口冷气,腰背的肌肉因接触冰冷的金属而瞬间绷紧,牵扯得旧伤一阵钻心的痛。

  “按住他。”亚叶头也没回地命令道。

  赫德雷那只布满老茧的大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按在了博士的肩膀上,将他牢牢钉在冰冷的床板上。另一名穿着白色医疗制服的萨卡兹预备队员则迅速固定住他的手臂。

  博士甚至来不及看清亚叶的动作。只觉得左臂肘弯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不是针头刺入的感觉,更像是某种微型钻头瞬间突破了皮肤和血管壁。紧接着,一股冰冷、粘稠的液体被强行泵入血管,所过之处,带来一种奇异的、仿佛神经被瞬间冻结的麻木感,迅速沿着手臂蔓延向躯干。那是神经舒缓药剂A-7-S。

  “呃…”博士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了一下,又被赫德雷铁钳般的手死死按住。额头的冷汗瞬间涌出,沿着太阳穴滑落。

  药剂带来的冰冷麻木尚未完全覆盖痛楚,另一股截然不同的灼热感又猛地从右胸下方注入!仿佛有一小团岩浆被直接灌进了胸腔。定向源石能!强烈的能量冲击着肋骨下的旧伤和腰间的撞伤,如同无数烧红的针在皮肉和骨骼的缝隙里疯狂攒刺。博士猛地弓起身体,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前金星乱冒,几乎要窒息。赫德雷按在他肩上的手又加了几分力,指关节捏得发白。

  亚叶像一尊冰冷的雕塑,对博士的痛苦反应视若无睹。她精准地操控着注射设备,屏幕上的能量读数稳定地跳动着。灼热与冰冷在体内疯狂对冲,仿佛要将他的身体撕裂成两半。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中变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汗水浸透了身下的无菌垫单,留下深色的印痕。

  不知过了多久,那两股肆虐的力量终于开始缓缓平息。冰冷的麻木感占据了上风,将剧烈的灼痛压制下去,只剩下一种深沉的、仿佛被掏空般的疲惫,和神经末梢残留的、细微的电流麻痒感。博士瘫在治疗床上,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如同离水的鱼。视野里模糊一片,只有头顶那盏冷光灯刺目的光晕在晃动。

  “炎症压制完成度:78%。神经迟滞负荷:85.3%。”亚叶的声音依旧毫无感情,她摘下手套,记录着数据。“强制休息指令生效。八小时。期间任何工作接入请求将被pRtS 2.0直接拦截。”她终于抬眼,那双深棕色的眸子像两颗冰冷的玻璃珠,扫过博士苍白如纸、汗湿的脸。“不想神经永久性损伤变成废人,就老实躺着。”她丢下这句话,转身开始收拾器械,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医疗室里格外刺耳。

  赫德雷松开了手,默默地站到一旁,独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那名预备队员上前,动作不算轻柔地将博士汗湿的上衣扯开,在他腰间撞伤最严重的淤紫处敷上冰凉的、带着浓烈药味的凝胶贴,又给他盖上一条薄毯。

  “送他回休息舱。”亚叶头也不抬地命令。

  博士是被担架抬回自己那个位于指挥中枢边缘的狭小休息舱的。药物的强制镇静效果开始全面发挥威力,像沉重的铅块灌入四肢百骸,也拖拽着他的意识不断下沉。身体如同被拆散又重新拼凑,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惫和钝感。他被安置在坚硬的单人床上,薄毯拉到胸口。赫德雷最后看了他一眼,无声地退了出去,舱门滑闭。

  冰冷、安静、孤独。

  只有通风系统低沉的嘶嘶声,和神经深处残留的细微麻痒感在提醒他还活着。他闭上眼,意识在药物的汪洋里沉沉浮浮。66小时的倒计时,猩红的光斑,翻腾的菌孢,闪烁的紫点…那些毁灭的景象并未消失,只是被药物强行按进了意识的深海,暂时蛰伏。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一小时。舱门滑开的声音极其轻微,但在寂静中却异常清晰。

  博士沉重的眼皮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舱内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壁灯,光线朦胧。门口站着两个人影。

  轮椅无声地滑入,蕾缪安依旧穿着那身素雅的象牙白丝质衬衫和米色长裤,深棕色的毛毯盖在腿上。她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圣洁的平和,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洞悉一切的微笑。她的目光落在博士疲惫不堪的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而站在轮椅旁的蕾缪乐,却让博士的呼吸微微一窒。她脱去了那身冰冷厚重的新约装甲,只穿着一套柔软的、米白色的棉质连体家居服,款式简单得甚至有些孩子气,宽大的袖口遮住了半个手背。酒红色的短发柔顺地披散着,有几缕调皮地贴在光洁的额角。没有面甲的遮挡,那张精致的脸上此刻褪去了战场上的冷冽,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怯生生的迷茫?她微微垂着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小片阴影,双手有些无措地绞着家居服的下摆,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卸下了裁决者的重担,她看起来那么小,那么单薄,像一个迷了路的孩子。

  “博士,”蕾缪安的声音轻柔得像一片羽毛,打破了舱内的寂静,“打扰你休息了。”她操纵轮椅滑到床边,目光在博士腰间敷着的药贴和被冷汗浸湿的鬓角上停留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情绪,随即又被温和的笑意取代。“看来亚叶医生的‘关怀’,很到位。”

  博士的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勉强牵动嘴角,扯出一个极其疲惫的弧度。他看着蕾缪安,又看向她身边那个穿着柔软家居服、显得异常单薄的身影,脑子里一片混沌。夜袭?他几乎要认命地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某种狂风暴雨般的“情债”清算,或者更糟——被这对姐妹联手撕碎。吾命休矣…这个念头带着苦涩的认命感浮上心头。

  然而,预想中的质问、讥讽或是更直接的“惩罚”并没有到来。

  蕾缪乐动了。她没有看博士,也没有看姐姐,只是低着头,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挪到床边。柔软的拖鞋踩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几乎没有声音。她在床边站定,犹豫了几秒,然后,在博士和蕾缪安无声的注视下,做了一个让博士几乎以为自己药物过量产生了幻觉的动作——

  她抬起手,有些笨拙地掀开了博士胸口的薄毯一角。然后,她动作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侧身躺了下来,蜷缩起身体,将自己整个塞进了博士的怀里。她的动作甚至带着点生疏的僵硬,额头轻轻抵在博士的锁骨下方,酒红色的发丝蹭着他的下巴,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博士的身体瞬间僵直!药物的麻木感也阻挡不了这一刻的震惊和错愕。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躯体的温热和柔软,隔着薄薄的家居服面料传来。她的身体很轻,蜷缩着,带着一种奇异的脆弱感,甚至能感觉到她细微的、带着点紧张的颤抖。一股淡淡的、极其熟悉的香气萦绕过来——不是硝烟,不是圣油,而是香甜的苹果派,混合着一种仿佛被阳光晒透的棉花的温暖气息,干净得让人心头发软。

  “……”博士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抬眼看向蕾缪安。

  蕾缪安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脸上那抹洞悉的微笑加深了,琥珀色的眸子里漾着温和的光。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博士,极其轻微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暗示意味,点了点头。那眼神似乎在说:抱紧她。

  没有质问,没有清算,只有这个蜷缩在怀里的、散发着苹果派和阳光香气的女孩,以及轮椅上那个带着神秘微笑的姐姐无声的指令。

  博士残存的意识还在药物的泥沼里挣扎,巨大的困惑和疲惫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但看着蕾缪安那温和却坚定的眼神,感受着怀里那真实无比的温热和轻微的颤抖,一种近乎本能的、混杂着保护欲和某种更深沉情绪的东西,压倒了所有的疑虑和不安。

  他僵硬的手臂,迟疑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带着神经迟滞的沉重感,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环住了怀中那具温热柔软的身躯。他的动作带着一种生涩的笨拙,仿佛第一次学习拥抱。手臂绕过她的肩背,手掌有些无措地落在她单薄的肩胛骨上,掌心下能感受到棉质家居服的柔软和她身体透过衣料传来的温热。他的下巴无意识地蹭了蹭她酒红色的发顶,那香甜的苹果派和阳光的气息更加浓郁地包裹了他。

  怀里的身体似乎在他环抱的瞬间,极其轻微地放松了一点点。那细微的颤抖平息了,紧绷的肩背线条也稍稍软化下来。她依旧没有抬头,只是将额头更深地埋进他的颈窝,像一只终于找到安全洞穴的幼兽,发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满足般的轻叹。温热的呼吸拂过他颈侧的皮肤,带着令人心安的温度。

  蕾缪安看着这一幕,嘴角的笑意如同水中的涟漪,温柔地漾开。她无声地操纵轮椅,悄然后退,滑向舱门。在舱门无声滑闭的最后一刻,她回头,再次对博士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彻底消失在门后。

  舱内恢复了寂静。

  昏暗的壁灯光线柔和地洒落。

  只有通风系统低沉的嘶嘶声,和怀中人儿均匀、轻浅的呼吸声。

  神经深处那些细微的麻痒感,在苹果派和阳光的温暖气息包裹下,似乎也渐渐远去。那沉重的疲惫感,不再是压垮意志的负担,反而化作一股温暖的、令人沉溺的潮汐。博士僵硬的身体在温暖的拥抱中逐渐放松,环抱着她的手臂也找到了一个安放的姿势。意识在药物和这突如其来的安宁双重作用下,如同沉入温暖、粘稠的蜜糖,无可挽回地滑向黑暗。

  在彻底沉入梦乡的前一秒,博士模糊地想:这大概就是…被太阳晒透的苹果派的味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