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暗夜血洗-《谶龙》

  大楚,帝京御书房。

  “砰——!”

  楚帝一掌拍在御案上,奏折笔墨散落一地。阶下众臣噤若寒蝉,无人敢抬头。

  “独孤文!”楚帝双目赤红,声音如刀,“联合蛮族之策是你所献!出使冰原的使者是你亲弟独孤明!如今蛮族不攻秦,反而攻打我大楚!独孤明生死不明,蛮族却口口声声说是朕背信弃义!”

  他一把抓起案上的密报,狠狠砸向跪伏于地的丞相独孤文。

  “你告诉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独孤文额头抵地,冷汗渗透了朝服:“陛下!老臣绝无二心,臣弟也绝非叛国之人!此事内中必有蹊跷!”

  “蹊跷?”楚帝怒极反笑,“蛮族手中拿着盖有大楚玺印的密约,承诺事成割让大秦的新三州之地!连独孤明的令牌都在他们手中,口口声声说是奉了朕的命令去联合蛮族!现在蛮族二十万大军都要踏破平蛮关了,你现在告诉朕,你独孤家没有通敌卖国?那到底是谁?”

  殿内一片死寂,唯有独孤文重重的磕头之声。

  “陛下!”吏部尚书赵彦适时上前,低声道:“陛下,老臣曾听闻...独孤家祖上似与大秦萧氏有旧。”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独孤文猛然抬头,脸色惨白:“赵彦!你血口喷人!”

  楚帝目光阴鸷,缓缓抬手:“来人...”

  “陛下!”独孤文老眼含泪,“老臣侍奉两朝,忠心耿耿!若老臣真有异心,何须等到今日?请陛下给老臣三日时间,必查出真相!”

  楚帝手臂缓缓放下,目光森冷。沉默良久后缓缓道:“好。朕给你三日。若查不出内鬼...”他眼神一厉,“独孤氏满门三百余口,一个不留!”

  独孤文额头重重扣地:“陛下!老臣遵旨!”

  独孤府,灯火通明。

  独孤文颤颤巍巍的回到府中,立刻召集心腹,脸色阴沉至极:“查!给我彻查!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

  府中谋士低声道:“大人,此事太过蹊跷了。二爷出使明明只有几位重臣知道,怎么会突然变成蛮族进攻我大楚了?除非...”

  “除非有人假冒,挑拨离间!”独孤文眼中寒光一闪,“能如此精准截杀使者,看来只有那么几位了。”

  第二日,独孤文开始搜查六部尚书府。

  “吏部尚书赵大人府中,搜出与周商往来账本。”独孤文翻阅着搜查奏折,“但多是走私丝绸茶叶生意,未见涉及军事密信。”

  “户部,兵部等尚书大人府邸也查过了,库房账目清楚,并未有任何涉及军事的密件。”

  “六部尚书无嫌,难道当初是鬼在吗?”独孤文眼中寒芒骤现,“还是说内鬼在宫中?”

  “大人。天罚的人来了。”独孤府的老管家匆匆赶来,在独孤文耳边轻声道。

  天罚统领沈刀疾步而来:“丞相大人,天罚奉陛下之令,前来相助。”

  “沈统领。”独孤文连忙上前一礼,“多谢统领大人相助。”

  沈刀微微回礼:“我们的人在漠西发现了令弟的尸体,整个出使队伍无一幸存。伤口经过查验皆为大秦制式箭簇。”

  独孤文须发皆颤:“大秦?那此事必是影卫所为!”他猛然抬头,“沈统领,大秦天字一号,是否就藏在这帝京之中?”

  沈刀微微颔首:“应该是。陛下有令,掘地三尺。”

  三更棒子声响过,御林军的铁靴踏碎长街,天罚纷纷现身。

  “统领,影卫据点已破其三!”

  “报!城东丝绸庄掌柜招供,供出两名暗桩!”

  火把如龙,映得帝京夜空猩红一片。一座座民宅被破门,血溅青砖。影卫接连暴露,却始终没有查出那位代号‘夜影’的天字一号,究竟是谁!

  城南一座废弃的民宅内,仅存的几名影卫围在一人身旁:“大人,再这样下去,夜影大人恐被牵连!”

  阴影中,一位男子缓缓转头——竟然是御林军百人统领韩七。他缓缓摩挲着腰间令牌,面容冷峻:“传令所有暗桩,即刻焚毁密档!所有事关夜影大人的密件都要毁掉!”

  “那夜影大人...是否需要通知其撤出帝京。”

  “我自有安排。”他忽然摘下令牌,紧紧握在手中。“你们都撤吧,告诉陛下,影七不能再为陛下尽忠了。”

  凌晨时分,当朝大理寺卿的府邸火光照亮半个帝京。当沈刀率领天罚赶到时,只见韩七持刀立于血泊中,脚下躺着三名天罚精锐。

  “韩统领?”赶来的御林军 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之人。

  “看来,韩七统领就是大秦影卫咯?”沈刀嘴角微微勾勒起一抹冷笑。

  “大秦,天字一号,请沈统领赐教!”韩七染血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手中长刀指向前方。

  朝阳缓缓升起,独孤文捧着染血的御林军腰牌,匆匆赶往御书房。

  “陛下,韩七临死前说...他就是天字一号!”

  楚帝盯着那块‘韩’字腰牌:“证据呢?”

  “从韩七住所查出了截杀楚使的密信。”独孤文呈上一叠密信,“只是影卫名册...已经被焚毁大半。”

  此刻,殿角阴影里,陈美人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她认得那个密信上的字迹——是影七的笔迹。

  三更雨急,陈美人一袭黑衣跪在乱葬岗的新坟前。

  “为何要替我去死...”她哽咽道,雨水混着泪水砸在泥地上,手指紧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血腥味从记忆深处翻涌而出。十年前的那夜,也是这般大雨,也是这般为了她,牺牲了一个又一个。

  “义父...”她无意识的呢喃,眼神涣散,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场大雨。

  “跪下!”

  年仅十五岁的她被夜影一脚踹倒在地,粗布衣衫被雨水浸透。

  “记住!待我前去刺杀时,你必须扑上去挡刀,必须亲手杀了我!”

  龙辇近在咫尺,夜影骤然暴起!

  “有刺客!”

  她记得自己是如何笨拙地‘恰好’撞开楚帝,肩头被义父的短刀划出深可见骨的血痕。更记得她是如何被义父劫持,其在她耳边的低语:现在,杀了我。记住,你以后就是夜影了。

  她哭着,用着小时候他教她的一刀毙命手法,精准使用发簪刺入义父的第三根肋骨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