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5章 帮手,搞个小机构?-《回档:换个姿势再来一次》

  在梁灿家过了两天有酒有肉面朝大海的舒心日子,卑微的博士生兼人形快递小李,又要赶在周一前回到燕京。

  梁叔从自家那个不起眼的小棚子里,开出辆粤港双牌的丰田世纪,送李乐去鹏城坐飞机,成子则跟着去了红空。

  一是考察一下红空的菜市场,二是李乐让成子帮着瞅瞅那个在轩尼诗道上的物业楼,三呢,梁叔领着,去拜访几家在红空的菜商和连锁商超的负责人,还有一些这个署、那个署的头头脑脑。

  毕竟,成子如果想把丰禾的东西卖到红空来,就得经过这些人的手。

  “呵呵呵,小乐,麻烦你了啊。”梁叔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值机柜台前,李乐瞧了眼手里那张逾重行李票,叹了口气。

  一个30公斤重大箱子里的吃的用的,满满的都是来自梁灿妈妈的爱。

  “哦,对了小乐,那几袋子干鲍、瑶柱和花胶,还有那几盒乌鱼子,回头你别忘了拿家去。尤其那两瓶给你阿嬷的马爹利,可别叫阿灿拿去了。”

  “知道了,谢谢叔。”

  “谢什么,阿灿在燕京,到你家里吃吃喝喝的,怎么也得交点饭钱不是?”

  “那可够吃上个三年五载的了。”李乐笑道。

  “求之不得呢。”

  “行了,叔,你们走吧。”

  “不急,哥,我等你进去。”

  李乐瞧见成子的神色,抬手捏了捏成子的脖梗子,“过几天不还来燕京么,不就又见了。”

  “到红空那边,听梁叔的安排,见到那些爷公伯叔的,嘴甜点儿,不怕多礼,有你的好处。还有,抽空去一趟富乐那边的办公室,铿表哥会过去帮你把一些手续办了。”

  “知道了,哥。”

  “行,那我走了。”一拍成子的肩膀,李乐冲梁叔一点头。

  梁叔会意,笑了笑,“放心,都安排好了。”

  “嗯,酒店的事儿,让成子先看过,要是可行,富贞那边说会安排人过去。”

  “没问题,恭候大驾光临。”

  李乐拉着自己的小箱子,摆摆手,进了安检门。

  看了眼登机牌,作为东航的未啊屁中屁,自然是直接进了贵宾候机室。

  凑活着吃了一顿,原本还想着找个沙发眯一会儿,可没躺下几分钟,就听到一阵来来回回的脚步声,抬眼一瞧,就发现候机室的的服务员一会儿一个,一会一个的,拿着小本子走到斜对面的一溜沙发前。

  透过人缝瞧着,一留着短发,长得挺有男人味儿的姑娘,正挨个儿给人签名,除了服务员还有几个乘客也在等着合影拍照。

  再仔细一瞅,得,这都是想求永生的。直到这时,小李秃子才想起来,哦,就是今年啊。

  姑娘显然是刚习惯出名的之后的生活,给人签字拍照,脸上还带着点羞涩和不自然。

  前俩月,成子问自己要不要去总决赛看看,毕竟自家作为花钱了的大金主,湘台那边给了安排。

  只不过李乐哪有那时间,直接拒了,结果就是成子也没去,肖依依和吴昊也不想掺和,最后,只能让“会计”李叔和周一,当了金主代表,领着一群经销商和公司的小年轻去了现场,想不到在这儿倒是碰见了。

  周一操盘的这个足以载入广宣历史的深度整合营销的案例,除了给小蜜蜂越过那道坎儿,提供了难以估量的助力之外,也让周一顺利的成为了丰禾除了成子之外,最年轻的一位副总。

  小李厨子正琢磨着今后,丰禾小蜜蜂的营销策略要从激进开始走向稳健的方向的时候,就听到服务员过来叫自己开始登机了。

  拎上包,走向贵宾通道,忽然一晃眼,瞧见靠窗的位子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扎起的发髻,一身利落的蓝色职业套裙,白皙的脸颊和高耸的鼻梁带处立体的侧颜,修长的双腿踩一双红底的高跟鞋上,正翻着手中的杂志,看的入神。

  李乐脚步一顿,又在0.278秒之后径直走进通道。

  直到登上飞机,脑子里却依旧是当年在伦敦,那个骄傲的,带着点蛮横和义气的姑娘的身影。

  郭铿好几次都给自己夸赞这姑娘能力的突出和拼命,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应对各种投资项目,并开始准备让她开始带团队,专门负责富乐下面的一个专门的天使基金。

  行啊,挺好,不错的。

  一个人快速的从阴影里走出来,最好的办法,除了旅游散心多交朋友,或许在工作中体现能力和价值也是一个办法。

  李乐笑了笑,摇摇头,从背包里掏出本在梁灿的桌上看到的马洛伊·山多尔的“烛烬”,入神的看了起来。

  而就在李乐进了贵宾通道之后,那个窗边的倩影转过身子,看向窗外那道连接着客机,长长的,廊桥。

  时维玄序,序属三秋。霜天寥廓,木叶辞柯。

  风自西来,寒而不肃。气澄宇内,寂而弥幽。

  观夫未名水寒,波凝浅黛。残荷抱梗,犹擎傲骨铮铮,岸柳垂金,漫舞离愁脉脉。

  石舫枕清波而默,博雅映碧落而瘦。风皱琉璃之界,影碎琼瑶之楼。

  一年之中,某些“文豪”眼里,燕园最美的时刻又到了。

  社系二楼拐角那间常年不见天,日的杂物间改的小屋里,桌上摊着几厚摞文献,还有一片打印出来的文献综述草稿,上面爬满了红蓝两色的批注。

  烟灰缸里积了半缸烟头,空气里浮动着速溶咖啡、浓茶和淡淡烟草与墙皮受潮之后散发的独特气息。

  只不过眼下,又多了股子酒气。来源,就是桌角的那瓶被打开的蓝带马爹利。

  一只硕大的行李箱在地上敞着,箱子里,几个塑料袋儿被解开,桌旁三把加一起一共十条腿儿的椅子上,张曼曼咽了嘴里的牛肉脯,捏起纸杯,小口抿着。

  梁灿则一手夹着烟,一手捏着纸杯枕在一本《现象学的观念》书上,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看着眼前正撕着一片鱿鱼干的李乐。

  “乐哥,按你刚说的,你这还,给那个姓郑的设计了个社会性死亡的套餐?线上点火,线下爆破,你怎么想的?”

  “怎么想?咱们的文章做到边界模糊化带来的结构性张力,才是现有理论框架最挠头的。”李乐把手里的鱿鱼片递给张曼曼,“就曼曼上次提的那个线上社群情感劳动异化的切入点,单靠数据支撑还是单薄。”

  “不过正好,郑宇哲这件事,从头到尾,从线上埋雷到线下引爆,再到目标人物的社会关系网彻底崩解....整个链条,咱们可以是设计者,也是观察者。”

  说着,李乐身体前倾,“那么,可不可以升级成一次正儿八经的田野试验?”

  “用咱们论文里那套理论框架,去指导实操,反过来再用实操结果,验证、修正、甚至颠覆咱们的框架?这可比干巴巴翻文献有说服力多了。”

  张曼曼忽然抬头,“你想借这个即将在特定网络圈层人为点燃、并观察其如何蔓延至现实社会关系的舆情事件,作为一次难得的田野观察和实操试验场?”

  “目标明确,变量相对可控,传播路径有预设引导但保留自发演化空间,”李乐手指在桌面上虚划着,“线上舆论发酵,触发个体认知重构,从而引发线下关系链震荡,最终导向目标个体社会资本崩解。”

  “这样,一条完整的、可观测的线上扰动线下的因果链,不就出来了?”

  张曼曼坐直了身体,嘴角翘起的,像嗅到血腥味的鱼,“你是说,观测虚拟空间的拟像如何穿透界面,直接灼伤现实社会的肉身?”

  “对。”李乐点头,“而且是高度定向的灼伤。我们预设病灶,在特定目标网络社群里投向碎片化、指向性爆料的病毒。”

  “观察免疫反应和病灶坏死的全过程。理论框架里那些信息牢、群体极化、社会资本剥夺的干瘪概念,都能在这个微型生态里找到血肉。”

  他看向梁灿,“阿灿,你怎么看?这算不算,一种另类的技术赋权下的社会规训?虚拟空间的无名之火,烧掉的是现实里精心伪装的人格面具。”

  梁灿咂咂嘴,“你这,听着是挺解气,也挺学术想象力。但,这本质上是在操纵舆论啊,虽然是基于事实,可这手段,算不算另一种形式的网络暴力?”

  “或者说,你利用网络社会的传播特性去定向爆破一个人,这伦理边界怎么划?”

  李乐显然有所考虑,“第一,我们所有投放的内容,必须基于车俊哲他们查实的、有证据链支撑的事实碎片,绝不编造、不夸大。这叫信息揭露,不是诽谤造谣。”

  “第二,控制传播范围。只在姓郑的,及其紧密社交圈,还有我小姨子活跃的、相对封闭的网络小圈子里进行,避免无差别的大范围网暴。”

  “最后,核心目的是引导发现而非定罪,最终促使现实层面的合法调查和可能的司法介入,我们记录的是这个过程,是舆论如何基于事实碎片自我组织、发酵,并最终推动现实认知改变和社会关系重构的完整链条。”

  他敲了敲桌子,强调道,“理论说得天花乱坠,不如一个活生生的案例解剖。虚拟空间里的符号暴力、信息藩篱、集体行动的逻辑、线上舆论如何形成道德审判并实质影响线下个体的社会资本甚至法律意识......“

  “这些我们综述里列出的几个系核心的议题,都能在这个动态过程中找到鲜活的注脚。”

  张曼曼点点头,“更重要的是,我们可以全程追踪,从标签的初生、传播、变异、到最终固化,观察不同社群对这些标签的接受度、传播速度和排斥烈度,这数据,实打实的。”

  梁灿摸着下巴,嘬了口烟,“乐哥,这路子......有点沟通行动理论的意思,不过是反着来的。哈贝马斯追求的是通过理性沟通达成共识,你们这是利用非理性传播制造共识性污名,达成社会性放逐。”

  “这算不算对网络公共领域异化的一种极端案例?”

  李乐笑了笑,“这就是我想做的另一层,理论反思。”

  “咱们论文里不是在批判网络空间的非理性、情绪化对公共讨论的侵蚀吗?这次实操,就是把这种侵蚀的力量,具象化、流程化地展示出来。”

  “看在缺乏有效规制和理性引导的情况下,虚拟空间的戾气和猎巫心态,是如何被精准引导,最终变成绞杀现实个体的无形绳索的!”

  “可是乐哥,”阿灿开口,“你这路子,拿活人当试验田,还是定向爆破,不怕有伤天和?”

  “伤天和?”李乐扯了扯嘴角,“那家伙自己就是条专啃天和的鬣狗。我们不过是把他在暗处啃出来的窟窿,挪到阳光下晒晒。”

  说完,又看向张曼曼和梁灿,“所以,需要你们搭把手,怎么样?”

  张曼曼点头,,“我没问题。这是为我们论文量身定做的介入式观察,我们能全程追踪信息投放节点、传播路径、受众的认知变化曲线、目标人物的应激反应.....本身就是网络社会的规则混沌、力量博弈的缩影。”

  “这种近距离观测线上、线下社会互动变化的机会,可遇不可求。伦理风险.....只要确保不直接伤害无辜者,并在研究设计里做好匿名化处理,我管那姓郑的死活。”

  “数据,我需要第一手的、动态的认知和行为数据!”

  梁灿一开始还在咀嚼李乐那句“晒窟窿”背后的冷意,可听着张曼曼的分析,看向李乐,也笑了,忽然咧嘴一笑,那笑容里带着点玩味,又有点“果然如此”的了然,也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促狭。

  “我也没问题,就当是支持学术研究,顺便替天行道了。再观察一场数字时代的路西法效应。”

  “看看人在匿名的、群体性的正义旗号下,能释放出多大的规训能量,而且,还能验证一下福老爷子的话,权力是不是真他妈的无处不在,连赛博空间都不放过。”

  “不过乐哥,这算不算是对技术中介下的社会正义实现路径的一次,嗯,非典型性田野考察?”

  “算吧?”李乐一耸肩膀,“但是阿灿,你得负责盯着点火候。烧到什么程度,既能达到社会规训的目的,又不至于失控燎原,伤及无辜或引发伦理反噬,尤其是当舆论开始自发的探寻,逼近法律和隐私的红线时,需要有个清醒的脑子喊停或者,引导转向。”

  “那我呢?”张曼曼问道。

  “你负责整体框架的设计和数据监测方案的制定。怎么分层投放信息?投放的时间间隔如何设定才能形成递进效果?监测哪些论坛、Blog、群组?如何设计简易的热度和情绪倾向评估指标?”

  “还有,最关键的是,如何设计一套安全的沟通方式,指导车俊哲他们在南高丽那边配合,这些技术活,你来。”

  张曼曼嘿嘿一笑,“行啊,就用咱们论文里那套虚拟社群信息扩散模型做指导。”

  三人相视一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学术探索与“惩恶扬善”交织的奇特兴奋感。

  讨论了一阵具体分工和观察指标后,张曼曼忽然想起什么,“乐哥,阿灿,你们说,咱们搞的这个田野实验,虽然是个案,但里面暴露出的东西,有没有普遍意义?”

  “什嘛~~球意思?”

  “你要做咩啊?”

  张曼曼组织着语言,“我的意思是,郑宇哲这种人是极端个案。但虚拟空间对现实个体声誉的杀伤力,以及线上舆论如何倒逼线下处置这个现象链条,在当下,或者不远的未来,是不是已经具有相当的普遍性了?只是缺乏系统性的观测和预警。”

  瞧见梁灿挑眉,李乐噘嘴,张曼曼扶着桌子,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的激动,“咱们搞社会学研究的,终极目标不就是理解社会、服务社会吗?既然虚拟空间的影响力已经无孔不入,那能不能.....咱们以后搞个专门的线上舆情动态监测与研判的小机构?”

  “诶?”

  “诶?”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