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新的家园-《辽东邪侠》

  二十天的“蜜月”迁徙,终于在太子河下游草帽顶子山附近画上了句点。当蜿蜒的车队转过最后一个山坳,一片依山傍水、规模宏大、布局严谨的崭新营寨赫然出现在眼前时,饶是顾远心中早有预期,眼中也瞬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惊喜与激赏!

  营寨并非简单地用木栅围起。它巧妙地利用了草帽顶子山延伸出的几道低矮山梁作为天然屏障,背靠陡峭山壁,前方是开阔的河滩地,视野极佳。太子河的一条支流被人工引流,形成了一道环绕营寨外围、宽逾丈许的护寨河,水流清澈湍急。河岸内侧,是高达近两丈、由粗大原木和夯土混合构筑的坚固寨墙,墙头设有女墙和了望塔,隐隐可见寒光闪烁的箭簇和警惕巡视的身影。寨门更是厚重结实,包覆着铁皮,门楼高耸,气势非凡。

  更令人心惊的是营寨四周的地形。靠近山林的边缘地带,看似杂乱无章的灌木丛、嶙峋怪石、甚至几段看似废弃的矮墙,在顾远这等行家眼中,却处处透着森然的杀机!那是极其高明的墨家机关术布设的痕迹,陷阱、拒马、绊索、窝弓……层层叠叠,环环相扣,形成了一张巨大的、无形的“天罗地网”。顾远甚至敏锐地注意到几条极其隐秘、通向不同方向山林的“小路”,那绝非自然形成,而是精心设计、用植被巧妙伪装的逃生通道!其心思之缜密,布局之精妙,堪称鬼斧神工!

  “好!好一个铁桶江山!”顾远勒住马缰,忍不住大声赞叹,声音里充满了由衷的欣慰和自豪,“金牧!金先生!墨罕!扎哈!阿鲁台!你们……干得太漂亮了!” 短短三个多月时间,在这片原本荒芜的土地上,竟能建立起如此规模宏大、防御森严、功能完备的营寨,这其中的心血和执行力,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寨门早已洞开。以金牧为首,何佳俊、墨罕、扎哈、阿鲁台、以及留守的核心骨干们,率领着整齐列队的赤磷卫、火龙卫、土龙卫精锐,早已等候多时。看到顾远的身影,人群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恭迎王爷、王妃回营!”

  “恭迎少主!”

  “恭迎族长、夫人!”

  声浪如潮,直冲云霄,饱含着留守部众的思念、崇敬与终于盼到主心骨归来的激动。

  金牧快步上前,这位沉稳的大总管此刻也难掩激动,对着顾远和托娅深深一礼:“兄长!嫂嫂!一路辛苦!幸不辱命!” 他的目光扫过后面长长的车队,看到那些新加入的、虽然仍显怯懦但眼神已焕发生机的女子,看到队伍中洋溢的喜气,心中更是了然。

  何佳俊抚须微笑,眼神睿智:“顾帅选址眼光毒辣,此地依山控水,进可攻退可守,更兼物产丰饶,实乃龙兴之地。我等不过略尽绵力,将蓝图付诸现实罢了。”

  墨罕依旧是那副沉默冷硬的模样,手按在刀柄上,只是对着顾远和托娅重重地点了下头,一切尽在不言中。他身后,火龙卫统领扎哈,那个眼神却亮得惊人的汉子,嘿嘿一笑,带着几分得意地搓着手:“族长,您给的图纸,俺扎哈可是一个零件都没敢马虎!‘天罗’、‘地网’、‘水龙吟’、‘鬼打墙’,该有的全给布上了!保管一只耗子想溜进来都得脱层皮!那几条‘老鼠道’(指逃生通道)也按您的要求,挖得又深又隐蔽,出口都藏在山涧里了!”

  土龙卫统领阿鲁台,壮硕如熊罴,声如洪钟地拍着胸脯:“族长!营房、仓库、马厩、匠作区、妇孺区、演武场……全按规划弄好了!地窖挖得够深够大,存粮管够!山后的梯田也开垦了几十亩,试种的粟苗都绿油油的了!” 他指向营寨后方隐约可见的、被整理得井井有条的山坡。

  顾远听着众人的汇报,看着眼前这如同堡垒般崛起的新家园,心中豪情万丈。他翻身下马,用力拍了拍金牧的肩膀,又对着何佳俊、墨罕、扎哈、阿鲁台等人一一抱拳:“诸位劳苦功高!辛苦了!此乃我羽陵部古日连部立足之基,兴盛之本!顾远在此,谢过诸位!” 他的目光扫过列队的士兵,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振奋人心的力量,“兄弟们!我们到家了!”

  “吼!吼!吼!” 回应他的是更加狂热的呐喊。

  然而,这份激动人心的重逢场面,很快被更加汹涌的亲情洪流所淹没。

  “托娅!我的托娅!” 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从人群后方传来。只见乌尔图大叔和乌云其其格大婶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两位老人鬓角又添了风霜,但此刻眼中只有失而复得的狂喜,死死地盯着刚从马车上下来的女儿。

  “阿爸!额吉!” 托娅再也抑制不住,眼泪瞬间决堤!她不顾一切地扑进了父母的怀抱。数月的思念,路途的艰辛,所有的委屈和甜蜜,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滚烫的泪水。她紧紧抱着母亲,又伸手去拉父亲粗糙的大手,哽咽得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乌云其其格抱着女儿,老泪纵横,一遍遍抚摸着托娅的头发和脸颊,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乌尔图大叔也是眼圈通红,用力拍着女儿的后背,声音沙哑:“瘦了……也黑了点……路上吃苦了吧?”

  “没有!额吉,阿爸,我好着呢!郎君把我照顾得可好了!” 托娅破涕为笑,抹着眼泪,还不忘回头寻找顾远的身影,眼中是满满的依赖和幸福。

  这时,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像炮弹一样从乌尔图身后窜出来,直奔队伍里的顾寤:“顾寤!顾寤!你可回来了!我的新弹弓做好了!快去看!” 正是托娅八岁多的弟弟乌尔善。两个小家伙瞬间凑到一起,叽叽喳喳,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哈哈,两个皮猴子!” 爽朗的笑声响起,顾远的父亲古日连明也走了过来。他精神矍铄,满面红光,一把揽过乌尔善和顾寤的肩膀,“走!跟阿爷去匠作营!把你们上次要打的小马刀打出来!” 两个小家伙欢呼一声,立刻被老人带走了,重逢的伤感瞬间被孩童的活力冲散。

  “托娅!我的好儿媳!快让婆婆看看!” 顾远的母亲,金萨日娜也疾步上前,她没先去抱儿子,而是先拉住了托娅的手,上上下下仔细打量,满眼都是慈爱和心疼,“哎哟,这小脸,路上风吹日晒的,可要好好养养!快,把川儿抱来!让他额吉看看,我的小孙孙呢?快抱来!”

  奶娘赶紧抱着刚睡醒、正揉着眼睛的顾昀川上前。小家伙已经快一岁了,白白胖胖,看到金萨日娜,咧开小嘴,含糊不清地叫了声:“阿……阿奶!”

  “哎呀,我的乖儿子!都会叫阿奶了!” 乌尔托娅欣喜万分,心都要化了,连忙小心翼翼地从奶娘怀里接过川儿,亲了又亲。

  这时,一个穿着粉色小袄、梳着两个小揪揪、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孩,怯生生地拉着奶娘的手,从人群后面探出头来,乌溜溜的大眼睛在人群中焦急地寻找着,带着哭腔奶声奶气地喊:“爹爹……娘亲……宁儿要爹爹娘亲……” 正是顾远的小女儿顾攸宁,如今三岁多了。

  “宁儿!” 托娅的心瞬间被揪紧了!她松开母亲,立刻蹲下身,张开双臂,“宁儿!娘亲在这儿!快过来!”

  顾攸宁看到托娅,小嘴一瘪,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了下来,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地扑进托娅怀里,紧紧搂住她的脖子,小脸埋在她颈窝里,委屈地抽泣:“娘亲……娘亲抱抱……宁儿想娘亲了……”

  托娅紧紧抱着这个并非亲生却视如己出的小女儿,心中充满了柔软的怜爱和深深的愧疚。她温柔地拍着宁儿的背,吻着她柔软的发顶,声音哽咽:“乖宁儿,不哭不哭,娘亲回来了,娘亲也好想宁儿……娘亲再也不离开宁儿这么久了……” 她抬起头,看向走过来的顾远,眼圈又红了,带着点娇嗔,“坏郎君!你看宁儿,都不理我了,光知道找爹爹!哼!” 话虽如此,她抱着宁儿的手却更紧了。

  顾远看着眼前这一幕——父母健在,娇妻在怀,儿女绕膝,部族兴旺——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巨大的满足感充斥着他的胸膛,仿佛一路奔波的疲惫都被瞬间驱散。他走到托娅身边,自然而然地伸手,一手揽住托娅的肩膀,一手轻轻揉了揉宁儿的小脑袋,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放松:“宁儿乖,爹爹和娘亲都回来了。看看,这是你川儿弟弟,快叫弟弟。”

  宁儿从托娅怀里抬起小脸,泪眼婆娑地看着父亲,又好奇地看向金萨日娜怀里咿咿呀呀的川儿,终于破涕为笑,软软地叫了声:“弟弟……” 川儿似乎也感应到了姐姐的呼唤,挥舞着小手,咯咯笑了起来。

  托娅看着怀里依赖她的宁儿,再看看另一胳膊上挂着的可爱的川儿,心软得一塌糊涂,感觉整个人都被幸福填满了。她忍不住侧过头,当着父母公婆和众多部属的面,就依偎在顾远怀里,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撒娇:“坏银……看见宁儿不理我……都怪你……” 那娇憨甜蜜的模样,哪里是抱怨,分明是炫耀。

  这一幕被金萨日娜和乌云其其格看在眼里,两位老人相视一笑,眼中都是欣慰和喜悦。金萨日娜更是暗自点头,儿子对儿媳的宠爱,几乎刻在了每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和眼神里,她这个当母亲的,再清楚不过了。乌云其其格更是乐得合不拢嘴,不止一次在心里默念长生天保佑,自家女儿真是掉进了福窝里,嫁了个如此位高权重又情深义重的好郎君。

  另一边,晁豪、乞答孙乙涵也各自与家人团聚。晁豪抱着林秀儿转了个圈,惹得林秀儿娇嗔连连。乞答孙乙涵更是小心翼翼地把方锦瑟和儿子都搂在怀里,那铁塔般的身躯此刻温柔得不可思议。只是两人脸上都带着一丝甜蜜的“疲惫”。

  晁豪凑到顾远身边,压低声音,带着点男人间的“抱怨”和促狭:“少主啊……您这‘蜜月’安排得……可真是‘周到’!兄弟我……嘿嘿,这腰杆子都快直不起来了!再这么下去,怕是真的连刀都拿不动喽!” 他夸张地揉了揉后腰。

  乞答孙乙涵也憨憨地点头附和,黝黑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羞赧:“兄长……锦瑟她……越来越像个小妖精了……温柔乡……太腐败了……” 话是这么说,他看向方锦瑟的眼神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女眷们早已聚到了一起。墨罕的夫人阿箬,这位性格泼辣爽利的少妇,一把拉过林秀儿、托娅和玲儿,上下打量着,促狭地眨眨眼,压低声音笑道:“哎呦喂!看看这一个个,被滋润得……啧啧啧,水灵灵的!快跟姐姐说说,这一路上……蜜里调油的,可有滋有味了吧?” 她目光重点在托娅和方锦瑟身上打转,带着过来人的了然,“特别是托娅妹妹,锦瑟妹妹,刚出月子没多久就被自家男人这么‘疼爱’……好受吧?嗯?” 那眼神,火辣辣的。

  托娅和方锦瑟被她问得俏脸飞红,尤其是托娅,想到路上那些荒唐又甜蜜的夜晚,简直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跺着脚娇嗔:“阿箬姐姐!你……你坏死了!” 方锦瑟更是直接把脸埋进了乞答的胳膊里。

  墨罕的女儿默陌,一个七八岁、梳着羊角辫、像个小辣椒般活泼的小姑娘,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顾寤,立刻冲过去:“顾寤!你这个大笨蛋!这么久才回来!我的新木马呢?你答应给我做的!” 两个小冤家瞬间又开始了日常的斗嘴和追逐。

  金萨日娜抱着川儿,看着眼前这熙熙攘攘、充满生机的重逢景象,尤其是看到金牧的夫人诺敏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也走了过来,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远儿啊,这是双喜临门!真是双喜临门啊!托娅,锦瑟,你们还不知道吧?咱们刚迁徙到这里安顿下来没多久,诺敏就给我们牧儿添了个大胖小子!叫金淳!看看,多结实!” 她接过诺敏怀里的婴儿,看着那红扑扑的小脸,乐得合不拢嘴,“我这心啊,看着你们一个个都好,看着这些小孙孙们,就觉得这辈子,值了!”

  顾远看着襁褓中酣睡的侄子,再看看自己怀里的宁儿和母亲怀里的川儿,一种血脉相连、部族繁盛的豪情油然而生。他朗声大笑:“好!好!今日重逢,又添新丁,实乃我羽陵部大喜!传令下去,今日大家各自安顿,好好叙旧!明日大摆筵席,全营同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落在银兰和站在她身后、依旧有些紧张却眼神炽热的森特勒身上,笑容更深,声音洪亮地宣布:“还有一件大喜事!明日宴会过后,本王要亲自为银兰统领和森特勒主持婚礼!银兰劳苦功高,森特勒忠心勇毅,正是天作之合!”

  人群瞬间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和口哨声!银兰清冷的脸上飞起红霞,罕见地露出了羞涩,微微低头。森特勒则激动得满脸通红,手足无措,只知道嘿嘿傻笑。

  顾远心情极好,手一挥,继续宣布:“不仅如此!这次随行的赤磷卫小伙子们,若是在路上与心仪的姑娘情投意合,想蹭蹭你们银兰统领的喜气,明日也一并把婚事办了!本王给你们做主!聘礼、嫁妆,部族里出!”

  此言一出,人群更是沸腾!尤其是那些一路上笨拙追求、刚刚建立起情愫的年轻士兵们,简直欣喜若狂!

  然而,出乎顾远意料的是,他话音刚落,人群中竟呼啦啦站出了不下五十对年轻男女!其中大部分是赤磷卫的小伙子,而依偎在他们身边的,赫然正是那五十名被救下的女奴!她们虽然还有些羞涩,但眼神中已没有了恐惧,取而代之的是新生的光彩和对未来的憧憬,紧紧挽着身边人的手臂。

  那个曾借给托娅“沙帕雷”的波斯女子阿娜尔,此刻正小鸟依人般依偎在一个身材高大、面容憨厚的赤磷卫小伙子沙茨楞的怀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红晕。托娅一眼就看到了她,立刻拉着顾远走了过去。

  “阿娜尔!恭喜你!” 托娅真心实意地祝福道,眼中带着笑意和一丝只有两人才懂的默契。

  阿娜尔看到托娅和顾远,连忙拉着沙茨楞行礼,蓝眼睛里充满了感激和喜悦:“多谢王妃!多谢王爷救命之恩,成全之恩!” 沙茨楞也憨厚地笑着行礼,看向阿娜尔的眼神满是珍视。

  顾远看着眼前这对璧人,目光在阿娜尔那充满异域风情的美丽脸庞上停留了一瞬,又瞥了一眼身边巧笑倩兮的托娅,联想到那晚托娅那身惊心动魄的“战袍”,心中瞬间了然。他嘴角勾起那抹标志性的、带着邪气的笑容,伸手拍了拍沙茨楞厚实的肩膀,促狭地眨眨眼:

  “沙茨楞啊……好小子!有眼光!不过……”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瞟过阿娜尔那曼妙的身姿和深邃的眼眸,意有所指地低笑道,“抱得美人归是好事,但……未来‘艰辛’啊!悠着点!小心像你家晁统领那样,过些日子连刀都拿不动咯!”

  “噗!” 旁边的晁豪第一个没忍住笑喷了。沙茨楞被顾远调侃得满脸通红,挠着头只知道傻笑。阿娜尔也听懂了,羞得把脸埋进了沙茨楞怀里。托娅更是俏脸绯红,暗中掐了顾远胳膊一把,娇嗔道:“坏郎君!没个正经!”

  夕阳熔金,将整个新营寨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重逢的喜悦、新生的希望、甜蜜的爱恋,在这片依山傍水的土地上交织、升腾。顾远带着托娅和孩子们,与父母、岳父母一起,回到了属于他们的、位于营寨中心最安全位置、宽敞明亮的大帐。

  帐内早已备好了丰盛的家宴。金萨日娜和乌云其其格亲自下厨,做了许多顾远和托娅爱吃的菜。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气氛温馨而热烈。顾寤兴奋地给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讲着路上的见闻,不时被乌尔善插嘴打断,两个小家伙吵吵嚷嚷。宁儿乖巧地坐在托娅身边,小口吃着托娅喂的软烂肉糜。川儿则在金萨日娜怀里咿咿呀呀,挥舞着小手。

  顾远看着眼前这其乐融融的景象,听着父母岳父母的关切询问,看着长子顾寤日渐坚毅的眉眼,看着小女儿宁儿对自己依赖的眼神,看着小儿子川儿可爱的模样,再看着身边娇妻托娅那明媚满足的笑靥……一种久违的、彻底的放松感和巨大的幸福感包裹了他。这是乱世中难得的净土,是他拼尽全力也要守护的港湾。

  席间,他下意识的行为处处流露着对托娅的极致宠爱。托娅刚夹起一块羊肉,还没送到嘴边,顾远已经细心地用匕首帮她剔掉了边缘的筋膜;托娅刚觉得有点热,想解开领口的扣子,顾远的手已经自然地伸过来帮她解开;托娅的碗刚空了一半,顾远已经将自己碗里她爱吃的嫩菜心拨了过去;甚至托娅只是微微皱了下眉,顾远就立刻关切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这细致入微的体贴,看得金萨日娜和乌云其其格连连点头,喜在心里。乌尔图大叔更是乐呵呵地多喝了两杯。

  顾寤也特别记挂弟弟妹妹,笨拙地给宁儿夹菜,又眼巴巴地看着奶奶怀里的川儿,小声问:“阿奶,川儿什么时候能跟我玩啊?” 惹得众人一阵欢笑。

  夜色渐深,家宴在温馨中结束。孩子们被奶娘和老人带去安睡。大帐内只剩下顾远和托娅两人。摇曳的烛光下,托娅沐浴更衣后,只穿着一件柔软的丝质寝衣,长发如瀑般披散在肩头,卸去了端庄,只剩下属于小娇妻的纯真与妩媚。她走到顾远身边,像只慵懒又依恋主人的小母狼,直接坐到了他腿上,双臂环住他的脖颈,仰起小脸,烛光在她清澈的杏眼里跳跃,带着毫不掩饰的渴望和依恋。

  “郎君……” 她的声音又软又糯,带着一丝撒娇的甜腻,红唇轻轻蹭过顾远的下巴,“宁儿和川儿都睡了呢……”

  顾远看着怀中这纯欲交织、美得惊心动魄的小娇妻,感受着她玲珑有致的身躯紧贴着自己,嗅着她发间淡淡的馨香,紧绷的神经彻底松弛,一股暖流伴随着熟悉的燥热涌向小腹。他低笑一声,收紧手臂,将人儿更紧密地拥入怀中,下巴蹭着她光洁的额头,故意逗她:“我的小母狼啊……这才刚到家,就又要‘吃’为夫了?你这是真想杀了为夫,好继承为夫的家产,做个小寡妇不成?”

  托娅被他逗得咯咯娇笑,小手不依地捶着他的胸膛,眼神却更加妩媚狡黠,嘟起红润的小嘴,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带着一丝得意和挑逗:“哼!郎君不能骗银家哦!是郎君那几晚……在马车里,把银家欺负得……嗯……然后问银家给不给你生狼崽子的~银家可是早答应你了,想要多少都给你生的~” 她模仿着顾远当时的语气,眼神水汪汪的,“那……郎君不也要努力嘛?” 最后一个尾音拖得又长又媚,像带着小钩子。

  她说着,主动献上香吻,带着一种毫无保留的、炽热的交付感。顾远瞬间被点燃,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唇齿交缠间,是浓浓的思念和欲望。良久,唇分,托娅已是气息不稳,脸颊酡红,媚眼如丝地依偎在他怀里。

  顾远捧起她的小脸,指腹温柔地摩挲着她细腻的脸颊,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怜惜和爱意,声音有些沙哑:“傻丫头……生川儿那次,看你疼得死去活来,为夫的心都要碎了……真的还肯这么辛苦?为我生那么多狼崽子?”

  托娅看着他眼中真切的疼惜,心中更是甜蜜柔软得一塌糊涂。她用力点头,眼神无比坚定和幸福,主动吻了吻他的唇角,声音带着一种神圣的承诺:“银家愿意!只要是为郎君生的,再苦再累也愿意!狼崽子也是银家的宝贝呀!” 她将脸深深埋进顾远宽阔温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满足地喟叹,“托娅最爱郎君了……只爱郎君……”

  这毫无保留的爱语,如同最醇厚的美酒,瞬间灌醉了顾远的心。他不再言语,只是更紧地拥抱着怀中的珍宝。他打横抱起轻盈的爱妻,走向那张铺着厚厚毛皮、象征着族长权威也承载着无尽温情的卧榻。

  烛光摇曳,帐内春意融融。所有的疲惫、算计、宏图霸业,都在这一刻被抛诸脑后。只剩下最原始的爱恋,最纯粹的温暖,以及那份历经风雨、愈发坚韧的彼此相属。顾远小心翼翼地珍视着身下这朵为他盛放、为他孕育生命的草原之花,用最温柔的缠绵诉说着无声的誓言。

  托娅则完全沉溺在爱郎给予的极致宠爱与安全之中,像一叶终于找到港湾的小舟,口中溢出甜蜜的呜咽和爱语。她感觉自己被无边的幸福和爱意包裹,灵魂都仿佛在颤栗中升华。

  不知过了多久,激烈的浪潮终于平息。托娅蜷缩在顾远汗湿的胸膛上,连指尖都泛着慵懒的粉红。顾远拉过柔软的锦被,盖住两人,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她光滑的脊背,享受着这极致欢愉后的宁静温存。

  营寨的灯火渐次熄灭,只余下巡逻士兵手中火把的微光在远处摇曳。太子河的流水在静夜中发出潺潺的声响,如同温柔的摇篮曲。偶尔传来几声战马的响鼻,或是婴儿梦中模糊的呓语,更衬得这方天地安宁祥和。

  顾远拥着怀中已然沉入甜美梦乡的爱妻,听着她均匀清浅的呼吸,感受着她温热的体温。他深邃的眼眸在黑暗中依旧明亮,望着帐顶,心中思绪万千。

  这片新营寨,是他精心挑选的战略支点。背靠险峻草帽顶子山,控扼太子河水道,前有广袤平原可牧可耕,更有扎哈布下的天罗地网般的机关防御和阿鲁台开拓的坚实后方。金牧的统筹,何佳俊的谋略,墨罕的镇守,加上赤磷、火龙、土龙三卫的精锐,已然将这里打造成了一个进可攻退可守、足以支撑他未来宏图的坚固堡垒。今日所见,营寨井井有条,部众精神饱满,连新开垦的田地都生机勃勃,金牧等人的能力,远超他的期望。

  而怀中的托娅,她的爱意如此纯粹炽烈,毫无保留。她为自己生儿育女,为自己牵肠挂肚,甚至愿意承受生产的剧痛,只为延续他们的血脉。这份深情,是他在这纷乱残酷的世道中,最温暖、最坚实的后盾和最强大的动力。他必须更强,才能守护好这份纯粹的美好,守护好这个由亲人、爱人、忠诚的部属共同构建的、蒸蒸日上的羽陵部古日连部!

  他低头,在托娅光洁的额头上印下轻柔而珍重的一吻。然后,他也合上双眼,带着对未来无限的期许和对怀中珍宝的无限眷恋,沉入了同样安稳的梦乡。新营寨的第一个夜晚,在甜蜜与安宁中,悄然流淌……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