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时有山间半缕光-《长相思之我永远属于你》

  辰荣馨月被推得踉跄后退,撞在妆台上,台上的胭脂水粉摔了一地,红的、白的、粉的混在一处,像极了她此刻混乱的心绪。

  “葬身之地?”

  她猛地抬头,眼底血丝狰狞,

  “哥哥以为我们现在就安稳了吗?瑲玹把王后之位空着,就是在等小夭点头!等她踏进宫里,我们辰荣氏在他心里还有半分分量?当年你助他夺权,流的是辰荣氏的血,如今他坐稳王位,转头就捧着那个女人,我们算什么?垫脚石吗?”

  赤水丰隆的脸色铁青,手背青筋暴起,

  “你整日盯的都是些蝇营狗苟,以致目光短浅,心胸狭隘,德不配位,只会酿成大错!”

  “是啊!”

  辰荣馨月嗤笑一声,弯腰拾起一支断裂的金簪,尖锐的断口对着自己心口,

  “我不如你心胸宽广眼界开阔,谁叫我小小年纪只能在西炎城做质子,还整日提心吊胆,生怕哪天就变成了阶下囚啊!”

  赤水丰隆的喉头哽了一下,方才的怒火像是被冰水浇熄,剩下的只有密密麻麻的疼。

  他望着妹妹眼底翻涌的怨怼,那里面藏着的何止是对王后之位的执念,分明还有当年质子府里的寒夜、无人问津的恐惧,以及他这个做哥哥的,没能护周全的亏欠。

  “馨月……”

  赤水丰隆的声音沉了沉,褪去了方才的厉色,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

  “当年的事,是哥哥没本事。”

  辰荣馨月握着金簪的手猛地一颤,断口在掌心硌出更深的红痕。

  她本想再刺他几句,可听着这声迟来的歉疚,喉咙却像被堵住,那些尖锐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眼底反倒涌上一阵潮热。

  赤水丰隆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想夺下辰荣馨月手里的金簪,指尖刚碰到她的手腕,就被她用力甩开。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她别过脸,声音发闷,

  “当年你说‘妹妹别怕,哥以后护着你’,可我在西炎宫被那些贵女推搡羞辱时,你在哪?我抱着膝盖在质子府里哭到天亮时,你又在哪?”

  赤水丰隆的手僵在半空,指节泛白。

  那些年他在赤水族中周旋,为了积蓄力量,为了有朝一日能把妹妹从那囚笼里接出来,他忍着多少屈辱,可终究还是让她受了那么多苦。

  “是哥哥不好。”

  他垂下眼,声音里满是无力,

  “可馨月,这条路不能走。杀了小夭,不是了结恩怨,是把我们兄妹,把整个辰荣氏,甚至赤水氏都推进火坑。”

  赤水丰隆伸手,轻轻拂去辰荣馨月鬓边的乱发,动作里带着久违的温柔,

  “你想要尊荣,哥去跟陛下争。你想让辰荣氏站稳脚跟,哥去拼去闯。但别用这种法子,行吗?哥怕……怕再也护不住你。”

  辰荣馨月肩膀微微耸动,握着金簪的手慢慢松开,断口的尖锐抵着掌心,疼得她眼眶发红。这么多年,她等的不就是这句话吗?可为什么真听到了,心里却更慌了?

  “哥……”

  她哽咽着,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

  “我只是……只是不想再像从前那样,任人欺负了。”

  赤水丰隆将她揽进怀里,铠甲的冰冷硌着她的脸颊,却奇异地让她感到一丝安稳。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小时候她受了委屈时那样,

  “不会了。以后有哥在,谁也不能再欺负你。”

  只是赤水丰隆没看到,辰荣馨月埋在他怀里的脸,眼底的泪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更加执拗的暗芒。

  有些路,一旦起了念头,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夜露渐重,宫灯的光晕在窗纸上投下摇曳的影。

  辰荣馨月从赤水丰隆怀里挣开时,脸上已瞧不出半分泪痕,只鬓角的碎发还带着未干的潮意。

  她将那支断簪随手丢在妆台残骸里,金铁碰撞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哥且回去吧,”

  她转过身,背影挺得笔直,

  “今夜的话,就当妹妹胡言乱语。”

  赤水丰隆望着她的侧影,喉间动了动。

  铠甲上的寒意透过衣襟渗进来,让他想起幼时在赤水河畔,妹妹总爱追着他的战马跑,银铃似的笑声能惊起满河鸥鹭。

  可什么时候起,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竟攒了这么多化不开的暗雾?

  “馨月,”

  他终究还是叮嘱,

  “小夭那边,你万不能……”

  “知道了。”

  辰荣馨月打断他,声音平淡得像结了冰,

  “哥的心意,妹妹领了。”

  赤水丰隆终究是走了。

  沉重的脚步声渐远,宫门上闩的闷响传来时,辰荣馨月才缓缓转过身。她走到铜镜前,镜中女子面色苍白,眼底却燃着一簇幽火。

  她抬手抚上心口,那里还留着断簪硌出的红痕。方才在哥哥怀里落下的泪是真的,可那瞬间涌起的安稳,却像水面的浮萍,风一吹就散了。

  当年在西炎质子府,她也曾抱着“哥哥会来救我”的念头熬过无数寒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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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当那些贵女扯着她的头发往泥里按,当看守的侍卫用鞭子抽在她背上时,哥哥的承诺从未化作过实际的暖意。

  如今的承诺,又能值几分?

  小月顶的风带着草木的清气,吹得篝火边的铜铃叮当作响。那是相柳上次来挂的,说是深海里的玄铜所制,能驱山精。

  小夭拨了拨火,火苗舔着架在火上的陶罐,罐里咕嘟咕嘟煮着肉汤,香气混着松木的烟火气漫开来,倒压过了夜的清寒。

  她往火堆里扔了块松香,白烟袅袅升起时,眼角余光瞥见崖边的阴影动了动。

  白色衣袍如夜雾般漫过来,相柳已在火塘对面坐下,银发上沾着的露水在火光下闪了闪,像落了星子。

  “汤快好了。”

  小夭掀开陶罐盖子,热气扑面而来,里面的野菌和肉块翻滚着,

  “加了你说的那种海菜,说是能提鲜。”

  相柳没应声,只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打开是叠得整齐的鲛绡,在月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

  “南海鲛人织的,”

  他推过来,

  “比你现在穿的麻布透气。”

  小夭捏着鲛绡的一角,指尖触到那滑腻如脂的质地,忽然笑出声来。

  她扬了扬手里的料子,月光透过半透明的鲛绡,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碎银。

  “相柳,”

  她眼尾弯成月牙,语气里带着促狭,

  “你这接二连三地送东西,又是狐裘又是鲛绡的,莫不是在给我备聘礼?”

  相柳握着汤碗的手猛地一顿,黑瞳在火光下闪过一丝极快的慌乱,快得像错觉。

  他喉结滚动半瞬,猛地将汤碗往石上一磕,汤水溅出的弧线在火光里划得仓促。

  “胡言乱语。”

  相柳的声音比崖边的风还冷,却偏生压不住尾音那点发紧的颤,

  “我不过是瞧着你穿得像山野精怪,丢我的脸。”

  小夭把鲛绡往臂弯里一搭,慢悠悠地往陶罐里撒了把葱花,香气腾得更高了些。

  “丢你的脸啊……”

  她拖长了调子,眼尾的余光瞟着相柳紧绷的侧脸,

  “那我倒要问问,相柳大人的脸面,是跟这鲛绡一样金贵,还是跟你那海底宫殿的夜明珠似的,碰不得也说不得?”

  她舀起一勺汤,故意对着相柳的方向吹了吹,热气拂过他垂着的银发,

  “再说了,我穿得再像山野精怪,不也只有你肯半夜跑这小月顶来,给精怪送狐裘送鲛绡吗?”

  相柳猛地抬眼,墨瞳里像淬了火,却偏偏被她笑得坦荡的模样堵得说不出话。

  他抓起身边的石子往火里丢,火星子炸得老高,溅在他玄色衣袍上,倒像是替他泄愤似的。

  “牙尖嘴利。”

  他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耳根却红得快要漫到下颌。

  小夭笑得更欢了,把舀好的汤递到他面前,碗沿都快碰到他的下巴,

  “尝尝嘛,就当是……谢礼。谢相柳大人屈尊纡贵,给我这山野精怪送聘……哦不,送鲛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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