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阜白术军》(上卷)-《医道蒙尘,小中医道心未泯》

  楔子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孕山川以载万物,化五行以定常道。南楚幕阜山,雄跨湘鄂,脉接洞庭,山中黄土沃壤,最得中央土气。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复归土——五行轮回中,一株灵草悄然扎根,春抽紫芽,夏展青裳,秋实玉根,冬藏元阳,其名“白术”,得土之精,秉温之性,能燥湿健脾,如中军主帅,统摄气血,安和脏腑。

  三国建安十三年,“水运太过”,太阴湿土司天,幕阜山一带阴雨连绵,寒湿之气缠山绕谷。东吴名将太史慈率部驻军山中,欲图荆楚,却遭一场无名疫病突袭,将士们腹胀身肿,咳唾痰涎,军中军医束手无策。正是此时,幕阜山麓的邹姓郎中,以一株“平术”(平江白术)力挽狂澜,不仅救了三军性命,更让这株土生土长的灵草,从此与军旅、贡赋、传奇结下不解之缘。

  第一卷:湿疫侵营,军心动摇

  幕阜山的雨,下了整整四十天。太史慈的军营扎在半山腰的平缓处,连绵的营帐像卧在湿地上的灰鳖,被雾气裹得严严实实。辕门内的校场,本该是将士们操练的呐喊,如今却只剩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混着药汤的苦涩,在雨雾里弥漫。

  “将军,又倒下三十个弟兄!”亲卫队长浑身泥泞地闯进中军大帐,铠甲上的水珠顺着甲片往下滴,“个个上吐下泻,腿肿得像水桶,连弓都拉不开了!”太史慈猛地拍案而起,案上的兵书被震得滑落——他戎马半生,见过刀光剑影,见过断粮绝境,却没见过这般诡异的病:不发烧,不出血,就是浑身乏力,肚腹坠胀,拉出来的粪便像泥浆,带着一股腥冷的湿气。

  军医跪在帐前,额头抵着地面:“将军,此乃‘寒湿侵脾’之症。脾属土,主运化,如今湿气太重,土被水浸,运化失灵,就像田里的稻子泡了水,焉能不烂?属下用了黄连、黄芩,反而越治越重……”太史慈一脚踹翻药箱,瓷碗碎了一地,黑褐色的药渣混着雨水,在地上洇出丑陋的痕迹:“废物!再想不出法子,我先斩了你!”

  帐外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负责炊事的老兵也倒了,手里的米袋摔在地上,米粒滚出来,很快被泥水糊住。太史慈走到帐外,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看着那些躺在草席上呻吟的士兵——他们大多面色萎黄,眼窝凹陷,嘴唇泛着青紫色,连呼吸都带着气若游丝的虚弱。“再这么下去,不等敌军来攻,我军就先垮了。”太史慈攥紧了腰间的佩剑,指节泛白,“这鬼山的湿气,比曹贼的铁骑还狠!”

  傍晚时分,一个哨兵踉跄着回报,说山脚下的村落也遭了此病,但有个邹姓郎中,用一种“白根草”治好了几个人。太史慈眼睛一亮,立刻命人:“去把那郎中请来!若能治好弟兄们,赏百金!”

  第二卷:邹生献药,平术初显

  幕阜山麓的邹家村,藏在一片竹林深处。邹郎中年过五旬,须发半白,常年背着个竹药篓在山里转悠,村里人都叫他“邹药篓”。当太史慈的亲卫找到他时,他正在自家药圃里给白术培土——那些白术长得齐腰高,叶片在雨里透着油绿,根茎在疏松的黄土里若隐若现。

  “将军的兵,是不是脸黄、肚胀、拉肚子?”邹郎中放下竹耙,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天气。亲卫大惊:“老先生怎知?”邹郎中笑了,指着药圃里的白术:“今年‘水运太过’,湿气伤脾,不管是山里的兽,还是村里的人,犯的都是这病。我这白术,就是治这湿邪的克星。”

  跟着亲卫上山时,邹郎中背上了他的药篓,里面装着十几株新鲜白术,根茎肥白,带着湿润的黄土。路过一条溪流,他弯腰舀了些水,把白术根茎上的泥洗了洗,露出雪白的断面,上面布满细密的棕黄色油点,像撒了把碎金。“这叫‘朱砂点’,点越密,药效越足,”邹郎中举起白术,“它长在阳坡黄土里,得的火气足,性温,能把脾里的湿气烘干,就像把湿柴烤干了才能烧旺火。”

  进了军营,邹郎中直奔病号营。一个年轻士兵正蜷缩在草堆里,肚子胀得像面鼓,一按一个坑。邹郎中让亲兵取来陶罐,把白术切片,扔进罐里,又从药篓里抓了把生姜、几枚大枣:“生姜性热,能散寒;大枣甘温,能补土。白术是君,它俩是臣,君臣合力,才能把湿气赶出去。”

  药汤熬开时,一股温厚的香气漫了出来,不像军医的药那么呛人,倒带着点泥土的芬芳。邹郎中亲自给士兵喂药,一勺下去,那士兵喉结动了动,忽然咳嗽起来,咳出一口黏痰,颜色像青苔。“好了,气通了。”邹郎中点点头,“这痰就是湿气结的块,咳出来就松快了。”

  第三卷:三军康复,术立奇功

  第一个士兵服药三天后,奇迹发生了——他不拉肚子了,肚子也消了肿,能扶着墙走路,甚至能喝下一碗稀粥。消息传到太史慈耳中,他亲自跑到病号营,见那士兵虽然还是虚弱,但眼神里有了光,不由大喜:“邹先生,真有你的!快,给所有弟兄都用上这药!”

  邹郎中却摆摆手:“将军别急,这白术虽好,也得看体质。体胖的湿气重,多加生姜;体瘦的脾虚,多加大枣;发烧的,得配点柴胡解表。”他让军医按他说的法子分药,自己则带着药农在山里采白术,教士兵们辨认:“叶子像羽毛,茎秆带紫晕,根须多的就是,挖的时候别用铁器,用竹刀,不然伤了灵气。”

  营里的药灶不够用,太史慈就让人在空地上架起几十口行军锅,满山的白术往锅里扔,蒸汽腾腾,香气飘出十里地。病轻的士兵喝了药,发一身汗,第二天就能出操;病重的喝上五六天,也能拄着枪站起来。有个校尉,之前连马都骑不了,喝了十天白术汤,竟能在帐前舞一趟枪,虎虎生风。

  太史慈看着日渐恢复生气的军营,心里又惊又喜,拉着邹郎中问:“这白术到底是啥神草?竟比我的铁骑还管用!”邹郎中指着帐外的雨:“它不是神草,是咱这山的土气长出来的。您看这雨,下得再大,阳坡的土也能把水吸干,白术就有这本事,能把人身体里的水湿吸干,还不伤根本。”

  他又教士兵们用白术煮粥:“把白术晒干磨成粉,混在米里煮,又能当饭,又能防病。”炊事兵做了一大锅白术粥,糯糯的,带着点药香,士兵们抢着吃,说比干粮好吃。太史慈也舀了一碗,喝下去,只觉得一股暖意从肚子往四肢蔓延,连日来的焦躁都消散了。

  第四卷:军中建圃,术传后世

  疫病平息后,太史慈论功行赏,要把百金送给邹郎中。邹郎中却不要:“将军要是真心谢我,就帮我在山里开片药圃吧。这白术采得多了,山里就少了,留些种子,明年还能长,以后不管是兵是民,病了都有药吃。”

  太史慈深受感动,当即派了一百个士兵,跟着邹郎中在阳坡开垦药圃。邹郎中教他们选种:“要选那些饱满的籽,用草木灰拌了,开春种,行距一尺,株距八寸,像列阵一样,才能长得好。”又教他们看节气:“清明要松土,像给将士整装备;夏至要培土,像给战马钉掌;霜降要采收,像打完仗收兵。”

  临行前,太史慈给这白术起了个名:“它生在平江,救了我军,就叫‘平术’吧!”他让人把最好的平术晒干,装了几大箱,带回建业献给孙权。孙权见这草根竟能救三军,很是稀奇,让太医院存档,从此军中凡遇湿疫,必用平术。

  邹郎中的药圃一年年扩大,附近的山民都来学种白术,他的儿子、孙子,也成了种白术的能手。他们把白术的种法编成口诀:“阳坡黄土栽,竹刀挖出来,米泔水泡,麸皮炒,三年老术最是宝。”这些口诀在幕阜山一带口耳相传,比书本还管用。

  有老兵退伍后留在邹家村,说:“当年若不是这平术,我们早成了山里的腐土。这草啊,比将军的令箭还灵,令箭能杀人,它能救人。”邹郎中听了,只是笑着给白术浇水:“它哪有那么神?不过是顺了天地的性子,应了人的需要罢了。”

  雨过天晴,阳光透过云层照在药圃里,白术的叶片上滚动着水珠,折射出七彩的光,像无数面小镜子,映照着山,映照着人,也映照着这株灵草与军旅的不解之缘。

  (上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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