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一众学子又是群情激奋，一个个吵着嚷着要严惩那所谓的幕后之人。
此刻的谢全非但没有半分平息学子怨气的欣喜，心中却满满都是担忧。
这些学子虽一身正气，也嫉恶如仇。
可到底还是太容易被人蛊惑。
今次之事有人从中作梗，并非是他们自己想出来的。相反，乃是他谢全随口一说。
然而这些学子想都没想，甚至都没有探明最早传出这消息之人究竟是谁，当下便也直接认定此事有幕后之人教唆他们。
谢全真不知道眼前这些学子是为了给他们今日荒唐寻个台阶，还是果真对那所谓的幕后之人恨之入骨。
倘若大明的学子，将来入仕的官员都是如此头脑简单，可随意受人蛊惑。
那谢全还真对今后大明朝堂很是担忧。
尽管心中如此想，然而当下谢全却也顾不得这些。
冲常茂点头示意后。
下一秒，常茂立时便命人将沈四平等人给押了上来。
“郑国公暂领锦衣卫，探明乃是沈四平等人散布谣言，蛊惑诸位学子！”
随着谢全声音落下，那些学子立时躁动不安。
一个个拿起地上的石头便朝沈四平几人丢了过去。
甚至有几人满脸憎恨，拥挤着要绕过挡在他们身前的锦衣卫，亲自上前教训沈四平等人。
“嚓~”
就在谢全脸色愈发难看之时，一名学子竟猛地抽出锦衣卫腰间长刀，作势便要朝沈四平等人劈砍。
待那人走到谢全跟前的瞬间。
只见谢全猛然抬腿，一脚便将那名持刀学子踹出去老远。
见此情形，原本躁动不安的学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就连一旁的铁铉、詹同，甚至常茂都有些呆滞的看向正前方的谢全。
这些文人儒生或许看不出来，可方才一幕常茂却看得真切。
谢全抬腿之时，身子下低，猛地抬腿，显然是有武人的底子。
“谢....谢大人，您怎么.....”
见那名被自己踹倒的学子满脸茫然盯着自己。
谢全面色一沉，转而没好气斥道：“上有明君，国有国法。”
“哪里轮的到你滥用私刑？”
“抢夺锦衣卫刀刃，你可知此举与谋反无异？”
“啊！”
“学生....学生并无此意啊！”
那学子惊恐之下，手中锦衣卫长刀顿时摔在地上。
见状。
谢全看向常茂，拱手问道：“郑国公统领锦衣卫，以为如何是好？”
常茂见状先是一愣，不过很快便摆了摆手，无所谓道：“诸学子一时激愤，也属情有可原。”
“此次就姑且饶恕，不得再有下次！”
“多谢郑国公，多谢郑国公！”
那学子闻言，赶忙冲常茂躬身跪拜。
不过此时谢全却紧跟着说道：“郑国公蒙陛下教导，常以宽仁为怀。”
“然你当谨记教训，今后不可肆意妄为！”
“谢大人教训的是，学生谨记。”
见那学子也算得了教训，赶忙拱手听命。
谢全顺势看向其他众人道：“诸位学子，你等乃我朝后起之秀，陛下寄予厚望，朝廷给予恩待。”
“可今日之事，也当让诸位警惕！”
“受沈四平等人挑拨，你等不分青红皂白，痛斥朝廷过河拆桥，隐隐以为陛下不仁。”
“认定本官与铁中丞乃国之蛀虫，阻塞言路，把控朝堂。”
“于茶馆之时，铁中丞还未开口，一众学子便好似仇人相见，立时大打出手。”
“诸位学子，圣学之道虽有言说当保持有少年锐气。可却不是这般不分青红皂白，逞凶泄愤！”
哪怕见自己说完，眼前一众士子低头不语，似开始思考。
可谢全却压根没有寄希望于自己这一番话能让这些学子学会思考，不再盲从。
待清了清嗓子后。
谢全看了眼沈四平等人，旋即高声定论。
“此等众人当交由陛下处置，经三法司查明后，再行处置。”
“本官不能贸然处置，诸位学子更是不能。”
“天色已晚，诸学子不可盘踞午门前， 请各自离去吧！”
随着谢全声音落下，一众学子纷纷应声的同时，拱手一拜后便也各自离去。
也是此时，方才被谢全一脚踹出去的学子猛地回头冲谢全喊道。
“敢问谢大人官居何职，可否到国子监为我等讲究圣学？”
此话一出，不少正欲离开的学子也纷纷回身，满是期待看向谢全。
倘若谢全能为他们讲学，那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今日之事便足可看出谢全远比他们要聪明的多，而且这份聪明并非久经官员的圆滑，乃是真真切切的治世之能。
倘若谢全能到国子监讲学，对学子来说也是莫大好事。
更不需说谢全本就是天子信臣，若是能与其成就师生之谊，他们这些学子将来入仕也是一大裨益。
而看到这些学子默默注视着自己，谢全却是轻咳一声，转而缓声道：“若能与诸位同研圣学，自是本官心中所盼。”
“只是如今吐蕃急需官员治世，本官不日便要前往吐蕃。”
“马虎将军早已前往云南，本官也不敢留京太久。”
“待还京之后再请陛下允准前往国子监，与诸位一并同研圣学。”
当听到谢全竟要前往吐蕃，此时一众学子看向他的目光愈发崇敬了几分。
毕竟哪怕是他们这些学子都清楚，吐蕃刚刚收服，地处偏远，绝不是什么好去处。
沈四平之流为了不前往吐蕃，甚至冒险犯下欺君之行。
偏是如此，身为天子信臣的谢全反倒要前往吐蕃。
仅凭这点，便足可看出谢全一心为公，全无私心。
“谢大人保重！”
“谢大人保重~”
见一众学子回身纷纷冲自己拱手行礼，谢全也以学子之礼回之。
真要说的话，这些学子品性忠良，一片赤子之心，属实十分难得。
只可惜少经历练，这份赤子之心往往最容易被他人利用。
待一众学子离开，谢全看向詹同几人。
“陛下召我等前往谨身殿，还请几位与在下即刻进宫。”
“那这沈四平是否也要带入宫中？”
常茂看了眼不远处正被羁押的沈四平。
若换平时，他常茂自然不会有此一问。
早早命人将沈四平下狱，几番酷刑下来不怕这家伙不如实交代。
只是方才谢全对着一众学子说要将沈四平交给朱标，然后请三法司定罪。
因此常茂当下才有如此一问，他也属实不好自己处置。
只不过听到常茂这话，谢全看了眼沈四平等人，立时沉声道：“似这般视君恩如草芥之人，他们还有何颜面觐见陛下？”
“烦请郑国公将此等几人关入诏狱，待禀明圣上后，一并处决。”
语罢，几人快步便朝皇宫走去。
不多时，谨身殿内。
方才谢全对一众学子说的每一句话，朱标当时便已知晓。
当看到谢全几人站在自己跟前。
朱标也来了几分兴致，随即冲几人问道：“经此一事，几位有何心得？”
“那沈四平之流当真该死！”常茂想都没想，率先出声。
听到这话，朱标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而詹同也猜到朱标想问什么。
只可惜如何提升学子们的判断力，如何使学子将来不会再如当下这般，被人轻易蛊惑，他詹同也没有主意。
略微沉吟过后，詹同便也顺着常茂的话，随即出声道。
“微臣以为沈四平几人应当严惩，蛊惑学子，对抗朝廷。”
“为的却只是一己私利，只求保住其官职官位。”
“微臣以为此等众人当以严惩！”
“至于那些更改公事日期，有欺君之行的官员。也当严加惩戒，再不录用。”
“不可！”詹同刚一说完，一旁的铁铉紧跟着道：“此次裁撤冗官，陛下一早便定下宽仁处之的法子。”
“那些更改公事日期的官员，他们也是受沈四平等人蛊惑。”
铁铉说着便转向朱标，拱手恳请道：“微臣以为理当宽恕众人，准他们辞官还乡。”
“至于惩戒，可少些恩养俸禄。”
“若其中还有人愿继续为国效力，也当准许他们留居国子监，等待复用。”
就在常茂即将出声，也打算附和詹同所言，严惩涉案所有众人之时。
朱标微微颔首，缓声打断道：“铁卿所言有理。”
“此次裁撤官职当以宽仁为怀。”
见几人没有什么想说的，朱标留下谢全后便也示意三人告退。
待谨身殿内只剩下他与谢全之后，朱标这才出声询问道。
“谢卿似是有心事？”
“嗯....”谢全愣了一下，随即低声道：“臣还没想好该如何呈报陛下，所以不敢贸然开口。”
“但说无妨。”
“此间只你我君臣，畅所欲言便是。”
“是。”
听到朱标如此说，谢全沉吟数秒，这才开口道：“因太上皇着书立学，我朝士子皆以圣学为要，仔细研习。”
“今日之事，臣见士子心有正气，不惧权贵。”
“为心中正气堪称悍勇，甚至不计后果也要澄清寰宇。”
“相较于臣蒙学之时，如今士子当真可赞。”
“只不过....”
谢全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只不过臣见如今士子心有正气，虽是感叹。”
“然更多的却是后怕。”
“这些学子仅有孤勇，见不公之事群情激奋。不计后果，甚至敢直面天颜。”
“如此少年意气，往往却最易受人蛊惑。”
“臣担心今日之事，将来还会再有！”
朱标听的出来，谢全这番话当真是出自肺腑。
仅看他眉眼之中带着的愁思，朱标便也知晓谢全心中忧虑。
“那谢卿以为当下该当如何呢？”
“臣不知。”谢全不着痕迹叹了口气，“正因臣不知该当如何，所以方才便也不敢贸然出声。”
和詹同一样。
倘若不是朱标再三问询，谢全也不可能在没有想到解决办法之前，贸然开口。
只是当下他还真不知道该当如何。
他当年求学之时，对师长自然是敬重万分，不敢有半分忤逆。
对朝中官员更是莫名矮上三分，恨不得毕恭毕敬，小心侍奉。
绝不是他谢全阿谀奉承，毫无骨气。
只是他们当时的学子认为师长学问高过他们，又有授业之恩自然要敬重万分。
而朝中官员既能科举及第，入仕为官。那学问自然要比他们的师长更好，他们自然也要毕恭毕敬。
或者说他们当时敬重的并非官员，对当时大多数学子而言，他们敬重的乃是官员的学问。
而如今.....
茶馆之中，一众学子对铁铉大打出手。
虽说当时学子认定铁铉为朝中佞臣，可是以学子之身殴打当朝官员，历朝历代都从未有过。
更不需方才午门登闻鼓前，竟还有学子夺下锦衣卫长刀，打算亲自处斩沈四平等一众官员。
他谢全求学之时距离如今不过十数年。
今日之学子与他当年的学子大相径庭，究其原因便还是老朱出版，被天下学子奉为圣学的《洪武纪册》。
谢全记得《洪武纪册》中曾言，“官员受百姓供养，为民之时当心怀谦卑。”
还有“天下百姓对待朝中官员，当需有敬，不该生畏。”
诸如这样的话，《洪武纪册》中还有很多。
可以说老朱立下的圣学一说极大程度上开发了百姓民智，可却也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官员的威严。
当今学子如此轻慢，和《洪武纪册》自然脱不了干系。
只不过话说回来。
谢全一时还真拿不出究竟是好还是坏。
对当今学子心怀正气，大有澄清世间所有不公的锐意之气，他谢全也很是喜欢。
可对当今学子不知敬畏，只有少年意气却不经深思便武断从众的样子，他也属实痛心担忧。
所以被朱标问及如何改变当下情形，谢全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片刻沉默过后，还是朱标率先开口道。
“令国子监约束士子，是否可行？”
“这.....”
谢全有些尴尬的顿了半晌，随即很是艰难说道：“怕是不妥啊，陛下。”
“国子监约束太严，怕令天下士子人人自危。”
“况且.....”
此刻的谢全非但没有半分平息学子怨气的欣喜，心中却满满都是担忧。
这些学子虽一身正气，也嫉恶如仇。
可到底还是太容易被人蛊惑。
今次之事有人从中作梗，并非是他们自己想出来的。相反，乃是他谢全随口一说。
然而这些学子想都没想，甚至都没有探明最早传出这消息之人究竟是谁，当下便也直接认定此事有幕后之人教唆他们。
谢全真不知道眼前这些学子是为了给他们今日荒唐寻个台阶，还是果真对那所谓的幕后之人恨之入骨。
倘若大明的学子，将来入仕的官员都是如此头脑简单，可随意受人蛊惑。
那谢全还真对今后大明朝堂很是担忧。
尽管心中如此想，然而当下谢全却也顾不得这些。
冲常茂点头示意后。
下一秒，常茂立时便命人将沈四平等人给押了上来。
“郑国公暂领锦衣卫，探明乃是沈四平等人散布谣言，蛊惑诸位学子！”
随着谢全声音落下，那些学子立时躁动不安。
一个个拿起地上的石头便朝沈四平几人丢了过去。
甚至有几人满脸憎恨，拥挤着要绕过挡在他们身前的锦衣卫，亲自上前教训沈四平等人。
“嚓~”
就在谢全脸色愈发难看之时，一名学子竟猛地抽出锦衣卫腰间长刀，作势便要朝沈四平等人劈砍。
待那人走到谢全跟前的瞬间。
只见谢全猛然抬腿，一脚便将那名持刀学子踹出去老远。
见此情形，原本躁动不安的学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就连一旁的铁铉、詹同，甚至常茂都有些呆滞的看向正前方的谢全。
这些文人儒生或许看不出来，可方才一幕常茂却看得真切。
谢全抬腿之时，身子下低，猛地抬腿，显然是有武人的底子。
“谢....谢大人，您怎么.....”
见那名被自己踹倒的学子满脸茫然盯着自己。
谢全面色一沉，转而没好气斥道：“上有明君，国有国法。”
“哪里轮的到你滥用私刑？”
“抢夺锦衣卫刀刃，你可知此举与谋反无异？”
“啊！”
“学生....学生并无此意啊！”
那学子惊恐之下，手中锦衣卫长刀顿时摔在地上。
见状。
谢全看向常茂，拱手问道：“郑国公统领锦衣卫，以为如何是好？”
常茂见状先是一愣，不过很快便摆了摆手，无所谓道：“诸学子一时激愤，也属情有可原。”
“此次就姑且饶恕，不得再有下次！”
“多谢郑国公，多谢郑国公！”
那学子闻言，赶忙冲常茂躬身跪拜。
不过此时谢全却紧跟着说道：“郑国公蒙陛下教导，常以宽仁为怀。”
“然你当谨记教训，今后不可肆意妄为！”
“谢大人教训的是，学生谨记。”
见那学子也算得了教训，赶忙拱手听命。
谢全顺势看向其他众人道：“诸位学子，你等乃我朝后起之秀，陛下寄予厚望，朝廷给予恩待。”
“可今日之事，也当让诸位警惕！”
“受沈四平等人挑拨，你等不分青红皂白，痛斥朝廷过河拆桥，隐隐以为陛下不仁。”
“认定本官与铁中丞乃国之蛀虫，阻塞言路，把控朝堂。”
“于茶馆之时，铁中丞还未开口，一众学子便好似仇人相见，立时大打出手。”
“诸位学子，圣学之道虽有言说当保持有少年锐气。可却不是这般不分青红皂白，逞凶泄愤！”
哪怕见自己说完，眼前一众士子低头不语，似开始思考。
可谢全却压根没有寄希望于自己这一番话能让这些学子学会思考，不再盲从。
待清了清嗓子后。
谢全看了眼沈四平等人，旋即高声定论。
“此等众人当交由陛下处置，经三法司查明后，再行处置。”
“本官不能贸然处置，诸位学子更是不能。”
“天色已晚，诸学子不可盘踞午门前， 请各自离去吧！”
随着谢全声音落下，一众学子纷纷应声的同时，拱手一拜后便也各自离去。
也是此时，方才被谢全一脚踹出去的学子猛地回头冲谢全喊道。
“敢问谢大人官居何职，可否到国子监为我等讲究圣学？”
此话一出，不少正欲离开的学子也纷纷回身，满是期待看向谢全。
倘若谢全能为他们讲学，那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今日之事便足可看出谢全远比他们要聪明的多，而且这份聪明并非久经官员的圆滑，乃是真真切切的治世之能。
倘若谢全能到国子监讲学，对学子来说也是莫大好事。
更不需说谢全本就是天子信臣，若是能与其成就师生之谊，他们这些学子将来入仕也是一大裨益。
而看到这些学子默默注视着自己，谢全却是轻咳一声，转而缓声道：“若能与诸位同研圣学，自是本官心中所盼。”
“只是如今吐蕃急需官员治世，本官不日便要前往吐蕃。”
“马虎将军早已前往云南，本官也不敢留京太久。”
“待还京之后再请陛下允准前往国子监，与诸位一并同研圣学。”
当听到谢全竟要前往吐蕃，此时一众学子看向他的目光愈发崇敬了几分。
毕竟哪怕是他们这些学子都清楚，吐蕃刚刚收服，地处偏远，绝不是什么好去处。
沈四平之流为了不前往吐蕃，甚至冒险犯下欺君之行。
偏是如此，身为天子信臣的谢全反倒要前往吐蕃。
仅凭这点，便足可看出谢全一心为公，全无私心。
“谢大人保重！”
“谢大人保重~”
见一众学子回身纷纷冲自己拱手行礼，谢全也以学子之礼回之。
真要说的话，这些学子品性忠良，一片赤子之心，属实十分难得。
只可惜少经历练，这份赤子之心往往最容易被他人利用。
待一众学子离开，谢全看向詹同几人。
“陛下召我等前往谨身殿，还请几位与在下即刻进宫。”
“那这沈四平是否也要带入宫中？”
常茂看了眼不远处正被羁押的沈四平。
若换平时，他常茂自然不会有此一问。
早早命人将沈四平下狱，几番酷刑下来不怕这家伙不如实交代。
只是方才谢全对着一众学子说要将沈四平交给朱标，然后请三法司定罪。
因此常茂当下才有如此一问，他也属实不好自己处置。
只不过听到常茂这话，谢全看了眼沈四平等人，立时沉声道：“似这般视君恩如草芥之人，他们还有何颜面觐见陛下？”
“烦请郑国公将此等几人关入诏狱，待禀明圣上后，一并处决。”
语罢，几人快步便朝皇宫走去。
不多时，谨身殿内。
方才谢全对一众学子说的每一句话，朱标当时便已知晓。
当看到谢全几人站在自己跟前。
朱标也来了几分兴致，随即冲几人问道：“经此一事，几位有何心得？”
“那沈四平之流当真该死！”常茂想都没想，率先出声。
听到这话，朱标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而詹同也猜到朱标想问什么。
只可惜如何提升学子们的判断力，如何使学子将来不会再如当下这般，被人轻易蛊惑，他詹同也没有主意。
略微沉吟过后，詹同便也顺着常茂的话，随即出声道。
“微臣以为沈四平几人应当严惩，蛊惑学子，对抗朝廷。”
“为的却只是一己私利，只求保住其官职官位。”
“微臣以为此等众人当以严惩！”
“至于那些更改公事日期，有欺君之行的官员。也当严加惩戒，再不录用。”
“不可！”詹同刚一说完，一旁的铁铉紧跟着道：“此次裁撤冗官，陛下一早便定下宽仁处之的法子。”
“那些更改公事日期的官员，他们也是受沈四平等人蛊惑。”
铁铉说着便转向朱标，拱手恳请道：“微臣以为理当宽恕众人，准他们辞官还乡。”
“至于惩戒，可少些恩养俸禄。”
“若其中还有人愿继续为国效力，也当准许他们留居国子监，等待复用。”
就在常茂即将出声，也打算附和詹同所言，严惩涉案所有众人之时。
朱标微微颔首，缓声打断道：“铁卿所言有理。”
“此次裁撤官职当以宽仁为怀。”
见几人没有什么想说的，朱标留下谢全后便也示意三人告退。
待谨身殿内只剩下他与谢全之后，朱标这才出声询问道。
“谢卿似是有心事？”
“嗯....”谢全愣了一下，随即低声道：“臣还没想好该如何呈报陛下，所以不敢贸然开口。”
“但说无妨。”
“此间只你我君臣，畅所欲言便是。”
“是。”
听到朱标如此说，谢全沉吟数秒，这才开口道：“因太上皇着书立学，我朝士子皆以圣学为要，仔细研习。”
“今日之事，臣见士子心有正气，不惧权贵。”
“为心中正气堪称悍勇，甚至不计后果也要澄清寰宇。”
“相较于臣蒙学之时，如今士子当真可赞。”
“只不过....”
谢全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只不过臣见如今士子心有正气，虽是感叹。”
“然更多的却是后怕。”
“这些学子仅有孤勇，见不公之事群情激奋。不计后果，甚至敢直面天颜。”
“如此少年意气，往往却最易受人蛊惑。”
“臣担心今日之事，将来还会再有！”
朱标听的出来，谢全这番话当真是出自肺腑。
仅看他眉眼之中带着的愁思，朱标便也知晓谢全心中忧虑。
“那谢卿以为当下该当如何呢？”
“臣不知。”谢全不着痕迹叹了口气，“正因臣不知该当如何，所以方才便也不敢贸然出声。”
和詹同一样。
倘若不是朱标再三问询，谢全也不可能在没有想到解决办法之前，贸然开口。
只是当下他还真不知道该当如何。
他当年求学之时，对师长自然是敬重万分，不敢有半分忤逆。
对朝中官员更是莫名矮上三分，恨不得毕恭毕敬，小心侍奉。
绝不是他谢全阿谀奉承，毫无骨气。
只是他们当时的学子认为师长学问高过他们，又有授业之恩自然要敬重万分。
而朝中官员既能科举及第，入仕为官。那学问自然要比他们的师长更好，他们自然也要毕恭毕敬。
或者说他们当时敬重的并非官员，对当时大多数学子而言，他们敬重的乃是官员的学问。
而如今.....
茶馆之中，一众学子对铁铉大打出手。
虽说当时学子认定铁铉为朝中佞臣，可是以学子之身殴打当朝官员，历朝历代都从未有过。
更不需方才午门登闻鼓前，竟还有学子夺下锦衣卫长刀，打算亲自处斩沈四平等一众官员。
他谢全求学之时距离如今不过十数年。
今日之学子与他当年的学子大相径庭，究其原因便还是老朱出版，被天下学子奉为圣学的《洪武纪册》。
谢全记得《洪武纪册》中曾言，“官员受百姓供养，为民之时当心怀谦卑。”
还有“天下百姓对待朝中官员，当需有敬，不该生畏。”
诸如这样的话，《洪武纪册》中还有很多。
可以说老朱立下的圣学一说极大程度上开发了百姓民智，可却也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官员的威严。
当今学子如此轻慢，和《洪武纪册》自然脱不了干系。
只不过话说回来。
谢全一时还真拿不出究竟是好还是坏。
对当今学子心怀正气，大有澄清世间所有不公的锐意之气，他谢全也很是喜欢。
可对当今学子不知敬畏，只有少年意气却不经深思便武断从众的样子，他也属实痛心担忧。
所以被朱标问及如何改变当下情形，谢全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片刻沉默过后，还是朱标率先开口道。
“令国子监约束士子，是否可行？”
“这.....”
谢全有些尴尬的顿了半晌，随即很是艰难说道：“怕是不妥啊，陛下。”
“国子监约束太严，怕令天下士子人人自危。”
“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