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昔日山始终被飞雪笼罩，寂静而冷清。
为了免于杨子默的责罚，楚小凝表现得极为乖巧，也不管自己能不能理解，先把五行堕幻谱前几卷反复研读，直至倒背如流。
背个法诀而已，又不是要练成，能有多大难度？楚小凝如是想着。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以来，让楚小凝疑惑的是，杨子默来看她的日子似乎越来越少了，并且，每一次他的状态都非常糟糕，脸色苍白如纸，如同一个病入膏肓之人。
回想起昔日在迷雾平原闯荡时，化身月恒的杨子默甚至虚弱到了连真气都无法使用，楚小凝好几次想要问问他身体的情况，都会被他一句话堵回来：你要真为我好，就学快点。
楚小凝一方面感到无语，一方面也会为自己的担心感到好笑：一个几乎天下无敌的大魔头，我居然担心他的安危？
过去的她不知道杨子默到底有多强，如今的她修为不低，更是感受到了杨子默的可怕，就拿昔日山来说，她能清晰感应到昔日山被一片巨大的黑暗结界所笼罩，整片天地都在与杨子默隐隐共鸣，这可比她的神剑秘境恐怖了无数倍。
可笑过去的自己还想炼制传说中的凤凰涅盘丹，帮他疗伤……楚小凝回想起当年青涩幼稚的自己，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她心念一动，一堆天材地宝出现在了桌案上，里面有从云海界弄来的雷云草、从迷雾平原弄来的水雾精魄，也有从神月国弄到的凤凰梧桐木——天蓓送的那把木刀，除了这些主药之外，还有从各处淘来的辅药十余种，这些全是《天火宝丹录》中记载的炼制凤凰涅盘丹的材料。
楚小凝不禁感慨，经过这么多年的收集，主药居然就差冥玉彼岸花了。当然，炼丹她是不会炼的，有没有效果她也不清楚，她决定找个时机把这些材料都交给杨子默，若是有用那便最好了。
今日杨子默没来，楚小凝一如往日在昔日山后花园里四处闲逛，研究各种食材。
极北之地，魔气缥缈，各种天材地宝受魔气影响，与中域物产大有不同，而这后花园内有杨子默开辟的人工灵脉，在魔气与灵气的共同作用下，各种天材地宝可谓是种类繁多、生长奇异，其中不乏极美味者。
“若是小一快点醒来就好了……这么多好吃的灵材，她一定会非常喜欢。”一棵散发着幽光的大树下，楚小凝啃着一个用灵材特制的菜包子，非常满意，边吃边赞：“原来菜包子也这么好吃，不过，要是有点肉就更好了。”
这时，几只金色的灵鹿从远处路过。
“来呀，小鹿，你们要不要吃包子？”楚小凝热情地打着招呼。
唰——
几头灵鹿受惊不小，飞快窜回了昏暗的花海中。
“这么胆小，怕我吃了你们不成。”楚小凝遗憾地摇了摇头。
昔日山后花园里的灵兽能不能吃？
楚小凝对此早已做了思考，既然灵材都这么美味，那么灵兽想必也不会太差，至少可以试试肉包子......
不过楚小凝后来又转念一想，若是让杨子默看到自己满花园追杀他养的灵兽的话，那画面，实在太有辱斯文、唐突佳人......毕竟，这里是后花园，不是喊打喊杀、饮毛茹血的迷雾平原。
若实在忍不住想吃肉包子的话，可以直接跟他要……
“大魔已经闭关好多天了，应该没事吧？”楚小凝看向花园尽头的大殿，思索片刻，三两口吃完了包子，之后沿着回廊向大殿走去。
两侧花丛清幽，昏暗的回廊显得空空荡荡，楚小凝很快便来到了杨子默的寝殿门口，寝殿的大门依旧紧闭。
“难道是在闭关？”楚小凝喃喃自语：“足足两天没见了，他就不怕我偷懒么？”
“他说过我有疑惑可以随时找他，嗯，待会随便找个借口.......”思索片刻，楚小凝鼓起勇气轻轻叩门。
让她诧异的是，叩了好一会，寝殿的大门被她叩开了——根本就没关门。
“不会早就离开了吧？”楚小凝索性推开殿门，悄悄走了进去。
就在楚小凝刚踏入寝殿的瞬间，眼前的景象让她彻底呆住。
杨子默的寝殿中，浓郁极北魔气如火焰一般四处弥漫，万千道诡异的黑暗纹路在虚空中缓缓流转，散发着诡异的血色光泽。
就在寝殿尽头，烛光朦胧闪耀之处，一道漆黑的身影背对着寝殿大门，盘膝而坐。
“咳，大神你在呀。”看到杨子默之后，楚小凝尴尬地打着哈哈，赶紧胡编理由：“那个五行堕幻谱，我还有几个地方不明白，看你殿门没关，我就进来了。”
说完之后，楚小凝忐忑地看向那盘膝而坐的黑影，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找杨子默。
“大神？你听得到吗？大魔头？”楚小凝又喊了几声，可至始至终，杨子默没有任何回答。
“哼，敢不理我，可别怪本姑娘心狠手辣！”楚小凝心念一转，嘴角一翘，精灵古怪的念头迅速浮现。
紧接着，她调动全身真气，对着杨子默开始用心凝聚幻术：“五行心域，五行立幻！”
真气扩散，道道无形波动迅速化为一片光怪陆离的景象，将杨子默笼罩。
楚小凝发动的，赫然是不久前害她被罚抄一千遍法诀的美人入浴大法。
“出来吧、邪念！”
楚小凝眼中透着兴奋的恶作剧之色，清韵仙子的五行堕幻谱，她最熟的就是这一段了。
若是不出差错的话，杨子默眼中一定出现了美人入浴的美好景象，那主角是谁就不用说了。
然而，任凭楚小凝如何跳腾，杨子默始终没有任何反应，不过，寝殿之内，万千道黑暗纹路流动速度渐渐加快，极北魔气伴着血光，已经浓郁到无法化开的地步。
“呃，不会害他走火入魔了吧？大魔头你没这么脆弱吧？”感受到周围的变化，楚小凝赶紧收了恶作剧之心，下意识想要后退。
哗！
她还未来得及退出，寝殿内的魔纹便爆发出了耀眼的光芒，极北魔气犹如沸水般开始剧烈沸腾，杨子默的身影被层层魔气吞噬。
“大神！”
楚小凝心下大急，忙穿过重重魔气向杨子默跑去。
离得近了，楚小凝清楚地看到杨子默浑身颤抖，仿佛在承受着什么可怕的痛苦。
“大神，你没事吧！大神你……”
在楚小凝的呼喊中，杨子默转过了头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已不足半丈，她已经能清晰看到他的脸庞。
然而，他此刻的模样却吓坏了楚小凝。
此刻的杨子默，双目暗沉如夜，周围的魔气以他为中心旋转流淌，几乎将整个寝殿彻底淹没。
杨子默缓缓起身，步履艰难地走向楚小凝。
咔……
忽然，他单膝跪地，捂住额头，表情极度痛苦。
“大神！”
楚小凝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其他了，冲向了杨子默，接住了他。
杨子默的身躯颤抖不停，周围的极北魔气狂暴、沸腾，仿佛要撕裂虚空，撕裂世间万物。
他一把抱住了楚小凝。
一种温软却又透着冰凉的触感，犹如晴空下的雪水，轻轻流淌。
轰......
感受着那贴面的气息，楚小凝呆若木鸡，心海中一片空白，早已不知今夕是何年，今身在何处……
数日以来，昔日山狂风大作，魔气涌动如潮。
楚小凝坐在窗前，以手支颊，怔怔地看着窗外暗沉的天幕，心头越发不安起来。
白昼仿佛永远消失，一切都笼罩在昏暗之中，唯有昔日山尽头有些许微光闪耀。
“他，究竟是怎么了……”收回目光，楚小凝心乱如麻。
这几天里，她的心就如同窗外永无白昼的夜空一样，浑浑噩噩，六神无主。
那天的事，已深深烙印在心，永远也无法忘记。
回想起那掠过唇边的柔软与冰凉，楚小凝的脸如发烧了一般，又红又涨，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不对呀……”她喃喃自语：“走火入魔的是他，我才是受害者！他难道不应该过来安慰安慰我吗？我都被他强吻了......哎呀，羞死个人......”
楚小凝双手捂着脸，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那天杨子默与她拥吻后，很快便清醒过来，把她送出了寝殿，而她在院子里足足发了小半个时辰的呆。
回来之后，她辗转难眠，恨不得找人倾诉个三天三夜。个中滋味，难以言说。
“修炼！”她想到了一个可以让自己心病缓解的办法，这几天的煎熬，实在比学《五行堕幻谱》更痛苦。
“立刻、马上！”她披头散发，想要立刻翻身下床，却又猛然想起了什么。
下一刻，她拿出了铜镜和梳子，小心翼翼地整理着自己憔悴的容颜。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后，楚小凝方才将自己的长发束起，犹如大能收功一般宝相庄严。
离开屋子后，她探头探脑地左右张望，回廊里没有半个人影。
她心中有些失望，浑浑噩噩地来到了昔日山的藏书阁，平日杨子默都是在这里教她。
找椅子坐下后，楚小凝随手翻动着五行堕幻谱的玉简，有些心不在焉，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忘不掉的一瞬间，以及忘不掉的身影。
“五行心域，五行立幻……”
背到这一段时，她的脸瞬间比猪肝还红。
“说起来，好像是我先惹祸来着……”
“不对！明明就是他......”
“我只是练习功法而已嘛……”
“他堂堂魔皇，居然控制不住自己？”
“嗯，都是他的错！”
楚小凝的脑子被乱七八糟的东西塞满，眼前的五行堕幻谱仿佛从来不曾存在。
“哎，这样还背什么书呢……那个大魔头，他现在在干什么？该不会是在内疚吧？其实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但总不至于要我去和他道歉吧？呸，道什么歉，我才没错！”楚小凝在书房里走来走去，自言自语，东翻翻，西翻翻，眼睛睁得贼大，却连半个字也看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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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些天都在偷懒，他若真心想让我恢复记忆，也该过来罚我了嘛，连个鬼影都看不见……”她心头充满怨意，随手在书架上翻来翻去，书架上的书卷也变得犹如她的心一样，横七竖八，乱七八糟。
“无暗曲？”就在楚小凝胡思乱想，四处乱翻时，忽然，一件显眼的书卷掉落在地，微微展开，“无暗曲”三个隽永的字映入眼帘。
“好熟悉的感觉，我过去难道看过？”楚小凝蹲起身子，把书卷捡起，之后缓缓展开，书卷上写道：
智者临终，言之黯然，狂歌暮年，斥光之失。
善者之末，业若疲弊，独舞黄泉，斥光之逝。
狂者咏日，光霞过隙，旭日崩殂，斥光之消。
肃者星眩，离火明耀，辰星幽烬，流光之哀。
看完之后，楚小凝怔住了，往昔的记忆浮上心头......
许多年前，还没有成为极北魔皇的杨子默带着她和小念去修复楚天城南部的一处昏暗域。
楚小凝如以往一般独自进入了昏暗域，其内狂风肆虐，雾海翻涌。
然而，那处昏暗域看似不大，内部却已悄然诞生邪域，法则破碎到了极致。
身陷其中的楚小凝很快便慌，她能感受到自己遭受到的反噬正越发强烈，剧烈的痛苦几乎让她昏厥，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融化。
剧烈的痛苦中，她拼命地向前跑着。
过去的时候，当她走到昏暗域尽头时，便是昏暗域消失的时刻，而那片天地也会在洪荒法则的作用下自然复苏。
然而那天她却陷入了绝境，无论她在雾海中如何狂奔，总也找不到出路。周围的雾海渐渐变成黑暗的深渊，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黑暗吞噬。
她痛苦地倒在地上，陷入了绝望，巨大的反噬之力折磨着她的身体与神魂，那一刻，她泪如雨下，感觉自己被永远抛弃了。
“智者临终，言之黯然，狂歌暮年，斥光之失......”
“善者之末，业若疲弊，独舞黄泉，斥光之逝......”
“狂者咏日，光霞过隙，旭日崩殂，斥光之消......”
“肃者星眩，离火明耀，辰星幽烬，流光之哀......”
不知何时，昏暗的雾海中响起了空灵的歌声，那歌声凄凉、婉转，却充斥着不甘的高亢。
那歌声穿越狂风、穿透黑雾，来到了楚小凝的心海，仿佛给予了她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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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免于杨子默的责罚，楚小凝表现得极为乖巧，也不管自己能不能理解，先把五行堕幻谱前几卷反复研读，直至倒背如流。
背个法诀而已，又不是要练成，能有多大难度？楚小凝如是想着。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以来，让楚小凝疑惑的是，杨子默来看她的日子似乎越来越少了，并且，每一次他的状态都非常糟糕，脸色苍白如纸，如同一个病入膏肓之人。
回想起昔日在迷雾平原闯荡时，化身月恒的杨子默甚至虚弱到了连真气都无法使用，楚小凝好几次想要问问他身体的情况，都会被他一句话堵回来：你要真为我好，就学快点。
楚小凝一方面感到无语，一方面也会为自己的担心感到好笑：一个几乎天下无敌的大魔头，我居然担心他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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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念一动，一堆天材地宝出现在了桌案上，里面有从云海界弄来的雷云草、从迷雾平原弄来的水雾精魄，也有从神月国弄到的凤凰梧桐木——天蓓送的那把木刀，除了这些主药之外，还有从各处淘来的辅药十余种，这些全是《天火宝丹录》中记载的炼制凤凰涅盘丹的材料。
楚小凝不禁感慨，经过这么多年的收集，主药居然就差冥玉彼岸花了。当然，炼丹她是不会炼的，有没有效果她也不清楚，她决定找个时机把这些材料都交给杨子默，若是有用那便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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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小一快点醒来就好了……这么多好吃的灵材，她一定会非常喜欢。”一棵散发着幽光的大树下，楚小凝啃着一个用灵材特制的菜包子，非常满意，边吃边赞：“原来菜包子也这么好吃，不过，要是有点肉就更好了。”
这时，几只金色的灵鹿从远处路过。
“来呀，小鹿，你们要不要吃包子？”楚小凝热情地打着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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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头灵鹿受惊不小，飞快窜回了昏暗的花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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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小凝对此早已做了思考，既然灵材都这么美味，那么灵兽想必也不会太差，至少可以试试肉包子......
不过楚小凝后来又转念一想，若是让杨子默看到自己满花园追杀他养的灵兽的话，那画面，实在太有辱斯文、唐突佳人......毕竟，这里是后花园，不是喊打喊杀、饮毛茹血的迷雾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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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魔已经闭关好多天了，应该没事吧？”楚小凝看向花园尽头的大殿，思索片刻，三两口吃完了包子，之后沿着回廊向大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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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在闭关？”楚小凝喃喃自语：“足足两天没见了，他就不怕我偷懒么？”
“他说过我有疑惑可以随时找他，嗯，待会随便找个借口.......”思索片刻，楚小凝鼓起勇气轻轻叩门。
让她诧异的是，叩了好一会，寝殿的大门被她叩开了——根本就没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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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子默的寝殿中，浓郁极北魔气如火焰一般四处弥漫，万千道诡异的黑暗纹路在虚空中缓缓流转，散发着诡异的血色光泽。
就在寝殿尽头，烛光朦胧闪耀之处，一道漆黑的身影背对着寝殿大门，盘膝而坐。
“咳，大神你在呀。”看到杨子默之后，楚小凝尴尬地打着哈哈，赶紧胡编理由：“那个五行堕幻谱，我还有几个地方不明白，看你殿门没关，我就进来了。”
说完之后，楚小凝忐忑地看向那盘膝而坐的黑影，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找杨子默。
“大神？你听得到吗？大魔头？”楚小凝又喊了几声，可至始至终，杨子默没有任何回答。
“哼，敢不理我，可别怪本姑娘心狠手辣！”楚小凝心念一转，嘴角一翘，精灵古怪的念头迅速浮现。
紧接着，她调动全身真气，对着杨子默开始用心凝聚幻术：“五行心域，五行立幻！”
真气扩散，道道无形波动迅速化为一片光怪陆离的景象，将杨子默笼罩。
楚小凝发动的，赫然是不久前害她被罚抄一千遍法诀的美人入浴大法。
“出来吧、邪念！”
楚小凝眼中透着兴奋的恶作剧之色，清韵仙子的五行堕幻谱，她最熟的就是这一段了。
若是不出差错的话，杨子默眼中一定出现了美人入浴的美好景象，那主角是谁就不用说了。
然而，任凭楚小凝如何跳腾，杨子默始终没有任何反应，不过，寝殿之内，万千道黑暗纹路流动速度渐渐加快，极北魔气伴着血光，已经浓郁到无法化开的地步。
“呃，不会害他走火入魔了吧？大魔头你没这么脆弱吧？”感受到周围的变化，楚小凝赶紧收了恶作剧之心，下意识想要后退。
哗！
她还未来得及退出，寝殿内的魔纹便爆发出了耀眼的光芒，极北魔气犹如沸水般开始剧烈沸腾，杨子默的身影被层层魔气吞噬。
“大神！”
楚小凝心下大急，忙穿过重重魔气向杨子默跑去。
离得近了，楚小凝清楚地看到杨子默浑身颤抖，仿佛在承受着什么可怕的痛苦。
“大神，你没事吧！大神你……”
在楚小凝的呼喊中，杨子默转过了头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已不足半丈，她已经能清晰看到他的脸庞。
然而，他此刻的模样却吓坏了楚小凝。
此刻的杨子默，双目暗沉如夜，周围的魔气以他为中心旋转流淌，几乎将整个寝殿彻底淹没。
杨子默缓缓起身，步履艰难地走向楚小凝。
咔……
忽然，他单膝跪地，捂住额头，表情极度痛苦。
“大神！”
楚小凝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其他了，冲向了杨子默，接住了他。
杨子默的身躯颤抖不停，周围的极北魔气狂暴、沸腾，仿佛要撕裂虚空，撕裂世间万物。
他一把抱住了楚小凝。
一种温软却又透着冰凉的触感，犹如晴空下的雪水，轻轻流淌。
轰......
感受着那贴面的气息，楚小凝呆若木鸡，心海中一片空白，早已不知今夕是何年，今身在何处……
数日以来，昔日山狂风大作，魔气涌动如潮。
楚小凝坐在窗前，以手支颊，怔怔地看着窗外暗沉的天幕，心头越发不安起来。
白昼仿佛永远消失，一切都笼罩在昏暗之中，唯有昔日山尽头有些许微光闪耀。
“他，究竟是怎么了……”收回目光，楚小凝心乱如麻。
这几天里，她的心就如同窗外永无白昼的夜空一样，浑浑噩噩，六神无主。
那天的事，已深深烙印在心，永远也无法忘记。
回想起那掠过唇边的柔软与冰凉，楚小凝的脸如发烧了一般，又红又涨，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不对呀……”她喃喃自语：“走火入魔的是他，我才是受害者！他难道不应该过来安慰安慰我吗？我都被他强吻了......哎呀，羞死个人......”
楚小凝双手捂着脸，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那天杨子默与她拥吻后，很快便清醒过来，把她送出了寝殿，而她在院子里足足发了小半个时辰的呆。
回来之后，她辗转难眠，恨不得找人倾诉个三天三夜。个中滋味，难以言说。
“修炼！”她想到了一个可以让自己心病缓解的办法，这几天的煎熬，实在比学《五行堕幻谱》更痛苦。
“立刻、马上！”她披头散发，想要立刻翻身下床，却又猛然想起了什么。
下一刻，她拿出了铜镜和梳子，小心翼翼地整理着自己憔悴的容颜。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后，楚小凝方才将自己的长发束起，犹如大能收功一般宝相庄严。
离开屋子后，她探头探脑地左右张望，回廊里没有半个人影。
她心中有些失望，浑浑噩噩地来到了昔日山的藏书阁，平日杨子默都是在这里教她。
找椅子坐下后，楚小凝随手翻动着五行堕幻谱的玉简，有些心不在焉，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忘不掉的一瞬间，以及忘不掉的身影。
“五行心域，五行立幻……”
背到这一段时，她的脸瞬间比猪肝还红。
“说起来，好像是我先惹祸来着……”
“不对！明明就是他......”
“我只是练习功法而已嘛……”
“他堂堂魔皇，居然控制不住自己？”
“嗯，都是他的错！”
楚小凝的脑子被乱七八糟的东西塞满，眼前的五行堕幻谱仿佛从来不曾存在。
“哎，这样还背什么书呢……那个大魔头，他现在在干什么？该不会是在内疚吧？其实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但总不至于要我去和他道歉吧？呸，道什么歉，我才没错！”楚小凝在书房里走来走去，自言自语，东翻翻，西翻翻，眼睛睁得贼大，却连半个字也看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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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暗曲？”就在楚小凝胡思乱想，四处乱翻时，忽然，一件显眼的书卷掉落在地，微微展开，“无暗曲”三个隽永的字映入眼帘。
“好熟悉的感觉，我过去难道看过？”楚小凝蹲起身子，把书卷捡起，之后缓缓展开，书卷上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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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者星眩，离火明耀，辰星幽烬，流光之哀。
看完之后，楚小凝怔住了，往昔的记忆浮上心头......
许多年前，还没有成为极北魔皇的杨子默带着她和小念去修复楚天城南部的一处昏暗域。
楚小凝如以往一般独自进入了昏暗域，其内狂风肆虐，雾海翻涌。
然而，那处昏暗域看似不大，内部却已悄然诞生邪域，法则破碎到了极致。
身陷其中的楚小凝很快便慌，她能感受到自己遭受到的反噬正越发强烈，剧烈的痛苦几乎让她昏厥，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融化。
剧烈的痛苦中，她拼命地向前跑着。
过去的时候，当她走到昏暗域尽头时，便是昏暗域消失的时刻，而那片天地也会在洪荒法则的作用下自然复苏。
然而那天她却陷入了绝境，无论她在雾海中如何狂奔，总也找不到出路。周围的雾海渐渐变成黑暗的深渊，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黑暗吞噬。
她痛苦地倒在地上，陷入了绝望，巨大的反噬之力折磨着她的身体与神魂，那一刻，她泪如雨下，感觉自己被永远抛弃了。
“智者临终，言之黯然，狂歌暮年，斥光之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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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昏暗的雾海中响起了空灵的歌声，那歌声凄凉、婉转，却充斥着不甘的高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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