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程处默:舆论引导-《刷视频:震惊古人》

  大唐,贞观年间。

  浦州地界,即后世重庆万州。

  山风掠过林梢,带来几许凉意。

  尉迟宝琳望着远处山峦,咂了咂嘴,感慨道:“啧,这‘贫僧’是真富,‘贫道’倒像是真贫了。”

  一旁的程处默闻言,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嗤笑,“副都督,此言差矣。贫道?呵,正经修道的,那叫清贵,不坑穷人罢了。”

  “修道,武道、丹道、符箓道。”

  程处默掰着手指头,侃侃而谈,目光扫过身后那些被强征编入佛军、神色各异的僧人,声音清晰:“穷文富武,打熬筋骨的名贵药材,顿顿离不得肉食,穷门小户供得起?”

  “外丹,铜炉烧的是黄金水银,百年老参当柴禾。”

  “内丹,典籍玄奥如天书,返本归元还得靠奇珍药材温养。”

  “符箓?单说那特制的符纸、上好的朱砂,寻常人家一年嚼用都未必够。”

  “所以啊,”程处默总结道,“自古入道者,非富即贵,生来便在云端。”

  “正经求仙问道的,哪有心思去坑那仨瓜俩枣?”

  “要坑,也得挑肥羊下手不是?比如秦皇、汉武。”

  “成了是机缘,败了……反正糟蹋的不是自家银钱,不心疼。”

  “道家中人,非妖道、邪道、假道、心术不正,鲜有坑害平民之事。”

  尉迟宝琳浓眉一拧,瓮声反驳:“可龙……有那山门道观,强占民田,欺男霸女!更有妖道,假借风水命理,诈取百姓血汗,甚至为炼那邪丹,戕害人命!”

  程处默神色不变,只轻轻弹了弹指甲:“副都督,方才我说了,此为心术不正者所为。”

  “真正向道求仙的,心思都在那长生路上,打坐参玄都嫌时辰不够,哪有闲工夫折腾这些腌臜事?”

  程处默声音微扬,确保佛军们都能听见,“善中有恶,恶中亦有善,不可以偏概全,一棍子打死,非智者所为。”

  这番话,既是说给尉迟宝琳听,更是敲打身后那些神情复杂的僧人。

  意思很明白:本大都督不是针对你们佛教,我是针对所有宗教。

  本大都督的刀,不独砍向光头,但凡作奸犯科者,管你是僧是道,流放砍头、充军赎罪,本大都督自有章程!

  言毕,程处默眼中精光一闪,似有所悟,他不再多言,猛地从怀中掏出随身纸笔。

  不远处的程咬金,正咂摸着儿子刚才那番鞭辟入里的分析,越品越不对味。

  这混小子……在长安城那副斗鸡走狗的纨绔模样,竟是装的?

  他心头猛地一跳,随即一股巨大的欣慰和得意涌了上来,黑脸上几乎笑出褶子:“好小子!真他娘的是俺老程的种!随俺!”

  “自污……自污得好啊!”

  后人笑俺为吃牛肉,居然编出“牛上吊”的千古奇闻。

  但俺这自污手段,难道不比那些强占民田、欺男霸女的蠢货高明吗?

  儿子年纪轻轻就懂这手,前途无量!

  佛门的那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啧,妙啊!

  长安都知道这小子是霸王,日后只要稍做收敛,那就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念及此处,他看向程处默的目光,不由得柔和得像看一块稀世珍宝。

  见儿子写得专注,程咬金按捺不住好奇,凑过去压低嗓门:“儿啊,又琢磨你那‘治政心得’呢?”

  高情商:治政心得。

  低情商:奸臣修炼手册。

  程处默头放下笔,抬起头,语带兴奋:“阿耶,儿悟了!悟到了后世那引导人心向背的法门!”

  “天幕初临那日,放了两个视频。”

  “其一,川蜀地动,佛寺方丈大开山门,收容待产妇人,破戒供其生产哺乳,甚至亲令僧人烹煮肉食,百子父母感念,共缝百衲衣,后世称之为功德至宝。”

  “其二,有僧人为收养弃婴,被逐出山门,人称‘和尚爸爸’。”

  “阿耶,儿突然悟到舆论引导之法。”

  “阿耶,此二事一出,我大唐百姓,对佛门的观感是不是特别好?”

  程咬金咂舌:“何止好感?就差把秃驴当活佛供起来了!”

  “若非陛下旨意准你调兵,就凭你之前那般清查寺院,早被那些和尚煽动百姓绑了送长安问罪了!”

  程处默拊掌,手指再次指向天幕,“那您说,此刻百姓再看到这个视频,心中又会作何想?”

  父子二人目光一碰,心意相通,异口同声:“恶贯满盈之辈中,偶出了两个善人罢了!”

  旁边的尉迟宝琳听得云里雾里,挠着后脑勺,一脸困惑:“先看善,后看恶,不该是善人里出了恶人吗?”

  程咬金蒲扇般的大手“啪”地拍在他肩头,差点把他拍个趔趄,大笑道:“大侄儿,当好你的副都督,替吾儿冲锋陷阵便是,动脑子这活儿,交给俺们爷俩!”

  程咬金眼神分明写着:你这脑子,还是省省吧。

  尉迟宝琳:……

  合着我就只能当个莽夫?

  程处默没理会尉迟宝琳的憋屈,兀自感慨:“后世这操弄人心的手段,当真是……”

  话音未落,一个略带沙哑、透着几分慵懒和讥诮的声音,慢悠悠地从旁边的马车里飘了出来:

  “不过先秦杂家故智,何足道哉?”

  程处默眼睛瞬间亮了,一个箭步窜到马车窗前,脸上堆起十二分的谄媚笑容:“裴叔!您府上竟还有杂家的孤本典籍?吕不韦死后,此派典籍不是早已……”

  裴寂眼皮微抬,瞥了程处默一眼,慢条斯理道:“何止杂家?先秦百家遗珠,吾河东裴氏皆有收藏。”

  “高门千载之底蕴,岂是你这等骤起之破落寒门所能揣度?”

  裴寂言语间,世家门阀的傲气展露无遗。

  程咬金本就黑的脸,此刻更是锅底一般,几步跨到车前,声如洪钟:“裴老儿!你说俺东阿程氏是破落寒门!”

  裴寂毫无惧色,反而坐直了身子,梗着脖子,声音拔高:“与我裴氏相比,你程氏难道不是破落寒门?”

  “哼!便是陛下与太上皇的陇西李氏,在吾裴氏眼中,亦是寒门!”

  此言一出,连不远处一直默不作声的魏征都猛地回头,眼中满是惊愕。

  裴寂被坑了这么多次,怎地还不长记性?这话也是能宣之于口的?

  程咬金刚要发作的黑脸,却突然像变戏法似的,瞬间堆满了和蔼可亲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深处藏着一丝狡黠:“裴老儿,你这话可就……”

  裴寂仿佛被点燃的火药桶,腾地一下从马车上站起,手指着程咬金鼻子上:“你什么你!”

  “我可就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