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沉金碎玉(二)-《关于我老公是女帝这件事》

  夜过亥时,慕辞正想去清绪殿看看情况,便在回廊转角与正要循回寝殿的花非若照面。

  “我正要去寻你。”

  花非若温笑莞尔,转头示意了随侍退下。

  “夜色正好,陪我在庭下待一会儿吧。”

  说时,花非若亦向他伸出手来。

  慕辞将手搭入他的掌心,花非若便牵着他顺回廊行入内庭,走下矮阶行于檐外,正可见得一轮明月皎洁。

  “可还记得你初来琢月之时,住在西奉园里,那时候我就天天夜里翻墙去找你。”

  慕辞会意一笑,“当然记得。那时你我常有闲情坐在庭下赏月消遣,如今回想来,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如此了……”

  一转眼,那竟都是四年前的事了。

  被他一提起往事,慕辞便也久久瞧着那轮千载如一的月,略然出神,也颇有追忆。

  “阿辞,”花非若轻轻拉过慕辞,让他转过身来对着自己,一如既往温柔的视线注视着他,半作玩笑道:“说你爱我。”

  慕辞似是诧异的两眼微微睁圆,继而又嵌显了靥窝的一笑,如他所愿:“我爱你。”

  花非若的双手轻轻捧着他的脸,指腹摩挲着他的脸颊,俯首含住他的薄唇。

  旧疾孱弱后,他身上的气息也被浸了药意清苦,慕辞沉溺的贪嗅着压在沉沉清冽中的那股温香,而花非若则轻轻的绵触吻咬,细细的体会着这番虽早习以为常,却依然眷恋不舍的温存。

  柔吻过后,花非若依然捧着他的脸,安静的注视着他的双眼。

  他这样的宁静却让慕辞感到有些不安,“怎么了?”

  “我想记住你的眼睛。”

  慕辞心里突然坠了一痛,下意识抓住他的手,目光闪避了一阵,“我会一直在这,不会让你忘记……”

  花非若应而一笑,仍然一手捧着他的脸,将他拥进怀里。

  “是啊,现世里没有什么能让我忘记你。”

  “非若……”

  他的指腹轻轻抚捧了他的耳垂,柔然安抚之意,却让慕辞不住的心生恐惧。

  花非若抬头瞧着云间月。分明有那么多话想与他剖言,可真当瞧着那双眼睛时他又于心不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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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初,一道恶讯传来,储君渝岚在西漠边境遇刺身亡。

  消息入朝时,女帝才刚刚恢复上朝两天,闻此一讯急火攻心,方罢朝而归便在昭华殿门前吐了血。

  是时诸郎仍在扶诸殿中,却是慕辞突然听见外头惊乱急而赶出,群郎才惊知了此状。

  这两天他的状况分明大有好转,此刻却一动见血险症又发。

  “快把梁太医叫来!”慕辞急言一令,抱起花非若便错开各自惊愕的群郎回向寝殿。

  荀安也为女帝此状惊了心绞,令归了无关群郎后,便也随入后庭。

  梁笙来到后便将众人都请出了寝殿,只留瑾瑜在内旁佐。

  “陛下这才刚刚见好,怎么就又生了险症?”荀安没有近侍在侧,心中虽有忧挂,却毕竟不能如慕辞那般知的详尽,于是问着便瞧向了慕辞。

  可今日之状发得突然,又是早朝堂上的事慕辞也不能旁侍在侧,于是见问便瞧向了俞惜,问道:“今日朝会上可有何异状。”

  俞惜眉头紧蹙,闻问便低声向两位郎主汇报道:“储君殁了。”

  闻此一答,慕辞与荀安俱是心惊而怔。

  荀安追问:“储君身体康健,怎会出使一趟便在途间……”

  “储君非是抱恙,而是遇刺。眼下尚不知何人所为,只知是在西漠,尚未行入国境。”

  “护送储君的使队呢?”

  “说是夜里遇刺,待侍人次日入帐时,殿下便已断了气。”

  护送储君的使队编排,慕辞亦有佐议,故知其兵力绝非等闲刺客能破其围,而护送的主将又是余萧,除非混入了内奸,否则别无可能。

  思索间,寝殿门开,慕辞连忙迎上前去,询问先出屋来到的瑾瑜:“陛下如何?”

  瑾瑜又转身将门关起,方才应言:“梁大人正在为陛下行针,一时半会儿醒转不来,便请二位郎主先回歇着,待陛下醒来,奴婢自会遣人通报。”

  听得此言,慕辞心中便知状况定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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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定的储君竟然在代国出使祭仪的归途遇刺身亡,这无疑是一道险极之兆。

  心头牵紧了重事,便是险症压身,花非若也依然强撑的意识,逼着自己不能闭眼睡去。

  “梁笙……”

  听得女帝喃喃而唤,梁笙连忙俯身近去,“陛下有何吩咐?”

  骤然疾发激了身中脏腑剧痛时,花非若便是讲话都吃力。

  “朕不能服药昏睡……”

  梁笙蹙眉。

  “陛下此疾必要休息静心方能愈转。”

  花非若冷笑了一下,有些乏力的闭了闭眼,“还能愈转吗?”

  梁笙一怔。

  “你既然能以奇药转朕的脉象,那现在再开副药让朕能清醒存力,想必也非难事。”

  凡世上之谋岂有天衣无缝之策。而即便她早也料想到女帝会有揣知真相的一天,却还是在他真的直言质问出时紧了心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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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不说药力本就有伤,陛下便是如此劳神也是折损性命啊!”

  “已是如今这般状况,多少几日又有什么分别呢?”

  梁笙默然。

  “无论如何,我都已经时日无多了,远的我已顾不得太多,但是现在我绝不能倒下……至少接下来还活着的这段时日,我必须上朝!”

  “陛下……”

  一番疾言罢,花非若深深吸了口气,又睁开眼来,看着梁笙,“过往之事,朕不会再与你们追究……只是现在朕还有必须要做的事,就算要折去之后数月的残命来全此一月之时,也必当如此。”

  花非若之所言,便像是往她心里拧入了一把毒刺,即便多年来她从未疑悔过自己的选择,也在此刻愧疚得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无论如何,帮朕这一次吧……”

  “微臣明白……”

  梁笙膝行退开三步,叩首在地,“至少今日,请陛下务必安心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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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两个时辰之后,梁笙才终于打开了寝殿的门。

  看见梁笙心事沉沉的拎着医箱走出,慕辞的心不禁一紧。

  “梁大人……”

  梁笙回神,立马转回一面常色,“郎主不必担忧,陛下已无大碍。”

  直到听见梁笙亲口说出无碍,慕辞这紧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底。

  “陛下今日大动心绪,服过药正在安睡,大约至晚才能醒转。”

  慕辞点了点头,“有劳大人。”

  “微臣分内之职。”

  梁笙请礼告退后,慕辞便进了寝殿,小心翼翼来到他的身旁。

  静躺在床上的人又是一副苍白之颜,慕辞轻轻握起他的手,护在掌心里想把自己的温度给他。

  “一定要好起来,非若……”

  慕辞吻住他的手背,恳诚的祈愿,“一定要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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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初之时,上尊静然来访,没有遣人通报,也几乎没有半点声响,是以直到她走进了寝殿的门,慕辞才诧然察觉,起身行礼。

  上尊走到花非若床边,落眼瞧着他。

  “你都已经……知道了吗?”

  她呢喃得轻细,即便是慕辞在旁也没能听清。

  静看了片刻后,上尊沉沉的叹了口气。

  “好好照料女帝。”

  如此嘱罢一句,上尊便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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