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将离(四)-《关于我老公是女帝这件事》

  入夜,慕辞仍粘着他要与他同枕而眠。

  许多时候,他真就像个孩子似的,调皮捣蛋的总爱与他闹腾,现在互明了心意之后,在他面前更是肆无忌惮。

  这哪里像是那个史料里记载的当世杀神……

  夜深人静未眠时,总是最爱胡思乱想,也就任着思绪翩绕了那么片刻,白天压着他心沉的那份思索便又攀上了脑际。

  此时慕辞靠在他枕上睡得正熟,一手还扶在他腰间握着他的另一只手。

  他从小就耳濡目染、在父母的引导下读着史书,成年后也一直以来都研究着历史,故很清楚每一场战争的背后都是无数长期积压的矛盾斗争,在真正的覆水大局之下,哪怕是位高权重者也未必能左右得了局势。

  故哪怕没有燕赤王,只要会发生那场战争,也一样会有其他人来统帅三军指挥战局,只要大局如此,所有的一切仍然会为大势所倾……

  思绪越绕越远,但这件事终究也不是一时半会儿间能思惑。

  花非若隐感沉重的叹了口气,却无意间惊扰了身旁本熟睡着的慕辞。

  慕辞醒神时动了动身子,却并未睁开眼来,只是又收了收手上的力道,将他揽紧了些。

  “睡不着吗?”

  “嗯,有点……”

  慕辞轻声笑了笑,稍一侧身,唇息便贴在了他耳畔,“有什么事明日再想,再过不了多久你就该上朝了,纵是国事繁忙也不能这样熬自己。”

  他的缱绻耳语果然有效抚缓了花非若一腔乱思沉坠,应了一声后便如他言乖乖止思休息了。

  次日凌晨,慕辞养足了精神,便随着花非若一同起了床,侍人们入殿伺候时他就避在屏风后静静看着女帝梳妆的背影。

  伺候完女帝整冠盘发后,俞惜便领着侍人们退至殿外等候。

  侍人们一走,慕辞便立马来到妆台前坐下,悠闲的靠在一边,支起肘来托着脸,静静看着他捯饬胭脂粉黛。

  其实他天生的容貌便已足可动人心魂,加以粉饰也只是为掩去他眉目间本属于男子的英气,而求取阴柔不露破绽罢了。

  看着他胭脂点就红唇色泽更艳,慕辞醉神间欲念又起,便微微迎前了些,但花非若却只专注着自己的动作,并没有留神到旁边的人对他已蠢蠢欲动。

  “非若~”

  “嗯?”

  “我想尝尝你的胭脂。”

  “尝胭脂?”

  花非若笑着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心想胭脂有什么好尝的,却瞧他眨巴着眼看着自己这满为期待的模样又不忍拒绝,便只好伸手去取那存放胭脂的小罐。

  然他才刚伸出手去,慕辞便已扑过来双手将他的脸捧起,狠狠的一口咬住了他的唇。

  他突然吻过来,花非若还诧异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他那“尝胭脂”的意思原来是这个。

  人心总是贪念无穷,原本慕辞只是想在临走前对表明自己的心意便足矣,却与他同枕而眠后,竟又更生了想将他据为己有的念头,先前还能以吻止念,现在却是愈发收不住了……

  花非若没有一丝抵触的任着他胡咬,便纵容得慕辞愈发肆无忌惮,其念灼燃,狠狠贪舐着他温软的唇瓣。

  却有一下慕辞咬得实在用力,花非若不禁倒抽了一丝凉气。

  慕辞为他吃痛的一声陡然惊回了理智,才克制住了自己过分的念头,捧抚着他的脸,细细察看他的唇,“弄疼你了吗?”

  被他深吻若此,饶是花非若一身铁打的理性也没法在此刻止回温存,便没作言应,而托住了他的后颈,重新迎吻了回来。

  花非若柔柔的封住了他的唇息轻轻绵磨,惹得慕辞几回心急得想咬他,却又怕再弄疼他,便只好捺住性子,与他轻柔,而花非若本托住他后颈的手又顺着颈肤轻轻抚至颊侧,微微施力压了他唇颌轻启,慕辞才一瞬未留神,便触他舌尖欺入,两相纠缠软腻,更是令他昏然酥骨。

  深深缠吻着他,花非若又将他的身子也紧紧锁入怀中,胸膛紧贴时,便能感受到慕辞的心跳也在擂擂成震。

  深吻几近窒息时,花非若才终于抽离了片刻,慕辞却已大乱了喘息,也慌乱了神识的,双手紧紧攥着花非若的衣裳,有些不知所措,“非若……”

  他迷迷糊糊的唤了他一声,低低的嗓音缠着促乱的呼吸,旖旎缠绵,花非若笑着应了他的低唤,轻轻吻了他的眼,掌心不由自主的在他颈间柔抚,更将慕辞的肌肤触得滚热不已。

  怀里的人实在是令他贪醉不已,花非若似是无奈又笑得柔溺的轻轻叹了一声:“你呀……”

  “我怎么……”

  慕辞笑应不过几个字,后面的话便又因他唇息缠近而低若气吟,花非若也在这时轻轻端住他的下巴,指腹柔柔的碰过他的唇瓣,仅游丝之隙间令他唇齿微启时又再度俯首深吻,绵缠温软。

  他这回吻得更为强势,便叫慕辞深陷于他怀里的缱绻,竟像是被他抽空了骨髓似的,一身脱力,只能绵软的挂在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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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他这样一缠,花非若真是上朝的心思都没了,奈何时辰已近,他纵是百般不舍,也只能强忍着把人放开。

  吻犹缠深之际,他忽而抽之即离,慕辞愕然睁眼,抬头看着他。

  “我去上朝了。”说罢,花非若又在他额上轻轻落了一吻后,便起身离开了。

  而慕辞却还愣在原地,思绪犹缠陷在方才的温存之中,心跳久久难息,便仍然呼吸浮乱的一直看着他出了门,又怔了好一会儿后才回过神来。

  身子渐渐冷静下来后,慕辞的心情也因之有些低落,扶着桌角站起身来,十指竟仍是麻的。

  花非若前去上朝,偌大的宫殿里霎然冷若冰窟,慕辞一个人在后庭中待了一会儿,却仍是觉得郁闷的难受,便绕去前庭,钻进了他日常理政的清绪殿里。

  今日朝罢后因仍有要事需与大臣商议,花非若便遣俞惜去提前释了候在扶诸殿中的郎臣,朝会方散便回到了清绪殿。

  慕辞在偏阁里听见了动静,本想迎出去,却突然发现还有一位大臣也随入了殿中,便又只好乖乖退回去。

  “爱卿所呈出使议言,朕已阅过无碍,诏卿入殿乃是另有一事需托付与卿。”

  “陛下请吩咐。”

  “氐人湾、燕赤王一事你想必也有所闻吧?”

  “臣知朝云皇五子燕赤王战亡于氐人湾。”

  听得殿中忽而议起了他来,慕辞不禁愕然警敏,便下意识竖起耳朵来听其详细。

  “燕赤王并未战死,而眼下也正在月舒国中。”

  左师惊怔于堂下。

  “在流波镇时,朕与燕赤王偶然相识,也曾几番蒙其所救,而他之所求不过回国以证其身。”

  说着,花非若从手边的匣中取出一封以帝玺盖封的手书,交由侍旁的俞惜递与左师。

  “此事之详细,朕已尽书其中,届时便请爱卿将此书面呈与东皇。”

  “谨遵圣意。”

  花非若点了点头,最后叮嘱道:“此事莫与旁人议。”

  “了然。”

  收起手书后,左师便行礼告退。

  应付过面见大臣的排场后,花非若便依寻常习惯,将侍在殿中的人尽遣于外,好给自己留一番不必端戏的清静。

  侍人尽出后,殿中一片清静,花非若也静下思绪,开始批阅奏疏,却才执笔便忽而察觉宁静中似有一道熟悉的动静。

  慕辞避在偏阁帘后小心翼翼的窥望着花非若,又轻手轻脚的往他注意不到的方向挪了挪,伺机而动。

  了然是那个捣蛋鬼在自己身后蠢蠢欲动,花非若唇边不禁抿起一丝笑意,便佯若无知的继续蘸墨待书。

  也就在这会儿,慕辞唰的窜到他身后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花非若自然骇若一惊,转头笑问:“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慕辞也老实交代:“早在陛下入殿之前就进来了。”

  花非若笑着摆了笔,轻轻点了他的鼻尖一下,“调皮,吓到我满意了?”

  他对自己说话的语气总像是在哄孩子似的,而慕辞也十分受用,便往他脸边亲了一口,而后又贴在他耳边轻轻厮磨。

  耳边、脖子也都是花非若身上尤为敏感的部位,故慕辞才刚贴上来他便经不住戏的笑着想避开,但慕辞此刻与他亲热的念头正盛,自然不会任他逃开,于是一手紧紧锁住他的腰,另一手则固住了他的脸,更是念火灼灼的轻咬住了他的耳朵。

  “阿辞……别闹……”

  被他一声“阿辞”唤得耳根一酥,慕辞更禁不住笑道:“你叫我什么?”

  花非若实在快遭不住这酥痒入骨的罪了,便又挣扎着想避开。

  而他一动,慕辞更是心痒难耐,便更将他死死抱住,“你再像刚刚那样叫我一声,我就放了你。”

  花非若无奈了,“阿辞,别闹了。”

  他这柔柔的一声“阿辞”真是叫得酥进了慕辞心坎里,放手的约定立马就被抛去了九霄云外,于是慕辞非但没有撒手,反倒更是用力的将他的身子锁紧,又俯首往他脖子上狠狠亲了一口。

  再任他这么闹下去,花非若又要没心思理事了,且知他也不愿撒手,便反身将他逮住,一臂扣住了他的腰将他压进自己怀里,而慕辞也颇依顺的就应着他的拥揽靠在了他腿上。

  一躺进他怀里,慕辞便显了一面乖巧之色,在他怀里蹭紧些后便笑嘻嘻的轻轻拨了垂在他脸前的冕旒,弄得一颗垂珠轻轻弹到了他脸上。

  看着眼前本是用于约束仪态的珠串被他弄得七上八下,花非若顿觉躺在自己怀里的仿佛是只捣蛋的小猫,胡闹一通后就贴着他撒娇,真是让他没有一点办法。

  “调皮!”

  被他戏嗔着责了一句,慕辞却甜丝丝的笑了两颊生靥,又双手握住了他抚在自己脸上的手,满是乖顺又亲昵的偏头蹭了蹭他的掌心。

  完了,这回是彻底没心思好好干活了……

  “你呀……”

  看着他对自己无奈的样,慕辞就像是奸计得逞了似的笑了,又狡猾的摸了摸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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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非若实在是拿他没有一点办法,视线也根本没法从他身上挪开。

  看了他一会儿,花非若低低叹了口气,慕辞立马笑问:“怎么突然叹气了?”

  “一想到你要走了,我就有些舍不得……”

  见他愁色入眼,慕辞也心落惆怅的吻了吻他的掌心,“我也舍不得你……”

  然虽如此,花非若也明白他的意愿绝不会留在这里,于是叹罢又将他揽进怀中,轻轻吻在他颊侧后,又在他耳边轻语交代:“方才我已将手书交由此番领命出使朝云的左师,届时她会将此书面呈与你父皇。”

  慕辞点了点头,也迎起些身来,搂住他的脖子,“谢谢你……”

  “别跟我见外。”

  “嗯……”

  慕辞应着他的力道又将他搂紧了些,脸也轻轻倚在他肩上,“只要有了你的手书,让皇帝知道我还活着,我就能回去了。”

  尹宵长没能将他的尸首带回,而后遣派的刺客也没能得手,即便如此太子也依然煽动大局四处散播他已身死的消息,仅凭此一点,慕辞也可猜知太子一定封锁了任何可能助他回朝的路途,而他眼下势单力薄根本无力与之为抗,若不借以女帝之力将他仍活着的消息越过太子直接传达给皇帝,他只怕是真连国都回不了了。

  一想起这事,慕辞便不由觉得有些心寒——

  好歹他也为了守国边境立下过汗马功劳,而今却就是想回个国都得如此费尽周折……

  而听他这话说得如此委屈,花非若更也心疼不已,搂住他身子的手抚慰着轻轻拍了拍,温声道:“我已在手书中言明,请东皇出派与你熟识的大臣至边境来迎你回国。”

  慕辞却笑了。

  以皇帝待他之凉薄,岂会派人来接他?

  “他只要看到手书就够了,届时我自己回去便可。”

  不过三言两语间,花非若便已体会到了慕辞与他父亲之间是何等疏离冰冷。

  “我岂能让你如此毫无依保的回去?他们既能在铁角峡发动兵变,又如何不会在你回国途间动手?叫朝廷遣大臣来迎你,至少能多一分保障。”

  自他生母、养母离世后,已经多久没有人这样在意过他的安危了……

  慕辞心中隐生几分酸楚,突然竟有些哽塞,便攥了攥他的衣襟,低落道:“他不会管我的……”

  “他不管你我管你,届时东皇若真不遣大臣来迎,那我便遣使将你送回去。”

  与他相识这么久以来,慕辞还是头一回听他以如此不加以柔转的语气说话,突然间竟强势得不是一点半点。

  却也就只强势了这么一句后,花非若又还是柔回了语气,像是哄他一样的说道:“在朝云回复之前,你就先乖乖待在这里,好不好?”

  “嗯……”

  “那你的故人,也该与他说一说情况吧?”

  “我会给他写信。”

  听他应得乖顺,花非若便也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把他好好护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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