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夜色-《景逸华年知梦瑶》

  黑夜如同一幅巨大的帷幕,将整个世界笼罩其中,月影在这片黑暗中难以寻觅,仿佛被吞噬了一般。

  只有那微风,像一个无声的幽灵,悄然地游走在每一寸土地上,轻轻地吹拂着,带走了白日的喧嚣和嘈杂。

  今夜的月光,被那厚重的云层无情地遮住了,只透过一丝丝微弱的光线,艰难地洒落在地上,仿佛是那被囚禁的囚徒,透过铁窗,窥视着外面的世界。

  在这个偏远、破落且毫不起眼的院子前,站着一个身穿黑袍子的人。

  他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黑袍人静静地站着,仿佛与这片黑夜融为一体。

  他抬起手,轻轻地敲了敲那略显破旧的大门。

  “老爷不在。”门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似乎是在回应黑袍人的敲门声。

  这声音像是一种暗号,只有特定的人才能听懂其中的含义。

  黑袍人左右又看了一下,方才略微压低了声音开口,“前天老爷带着酒回来了。”

  他的声音在黑夜中回荡,带着一丝神秘的气息。

  门内沉默了片刻,接着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门缓缓地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了一张满是警惕的脸。

  借着那微弱的光线,可以看出这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的脸上透露出一种谨慎和疑虑。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着黑袍人,他的目光似乎想要透过黑袍,看清黑袍人真实的面容和身份。

  然而,黑袍人的黑袍将他的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有何事?”中年男人终于开口问道,他的声音中仍然带着一丝疑虑。

  毕竟,这里本就是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平时没有任何事情,是绝对不会有人来这里的,更何况现在是丑时一刻了,是人最少的时候。

  黑袍人走进门内,然后迅速反手将那扇门紧紧合上,仿佛生怕被人发现似的。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稍稍松了口气,然后慢慢地摘下了头上的兜帽。

  随着兜帽的滑落,一张略显猥琐的面庞渐渐展露在空气之中,而这个人,便是江慕怀。

  站在门口的中年男人见到江慕怀的面容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大人深夜前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江慕怀似乎有些紧张,他先是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才压低声音说道:“晋王可在里面?”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晋王也是刚刚来到没多久,请随小人进去吧。”说罢,他转身领着江慕怀朝着晋王所在的的房间走去。

  在房门前,江慕怀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方才继续跟着中年男子走进去房间。

  一进入房间,江慕怀的眼睛便被里面的景象所吸引。

  只见这间屋子里的名贵挂画和花瓶瓷器,都被摆放得错落有致,每一件物品都散发着淡淡的奢华气息,让人不禁感叹这里的主人必定是个品味高雅之人。

  而此时,厉封珩正端坐在主位上,他的目光落在江慕怀身上。

  江慕怀见状,连忙快步上前,走到晋王面前,行了一礼,“殿下,事出紧急,臣有要事相商。”

  厉封珩见状,抬手做了个示意他起身的动作,“不必多礼,但说无妨。”

  “殿下,端王最近在调查流民之事,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要是任由他们这样继续追查下去,恐怕迟早有一天会把我们给揪出来啊!”

  “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直接等端王不在府上,臣先带着那些流民去端王府上把端王妃和她的儿子给……”江慕怀一脸焦虑地说道,同时还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其意图再明显不过了,显然是对张梦瑶起了杀心。

  自从被张梦瑶伤到了命根子后,江慕怀就对她恨之入骨。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报复张梦瑶,让她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想当初,安远侯的名号可是响当当的,多少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都对他倾心不已,甚至有不少人争着抢着要嫁给他。

  可如今呢?自从他下身受伤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之后,那些原本对他趋之若鹜的人们瞬间变得冷漠无比,连一个上门提亲的人都没有了。

  这其中的缘由,恐怕并非那么简单。他不禁开始怀疑,这件事是否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而他因为这件事,也没少受到自己父亲的责罚。

  现在他更是巴不得能将张梦瑶压在身下,肆意地折磨她,以泄心头之恨。

  毕竟这个贱人之前可是对他又踢又踹的,让他受尽了屈辱。

  一想到张梦瑶被自己压在身下时那惊恐、求饶的模样,江慕怀的脸上就不禁浮现出一丝扭曲的笑容。

  然而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时,厉封珩却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此事本王自会安排的。”

  江慕怀急切道:“殿下,若不先下手,等端王查清楚,我们都将万劫不复。

  那端王妃不过一女流之辈,那小世子尚在襁褓,取他们性命易如反掌啊!”

  他越说越激动,甚至有些语无伦次,“要不这样吧,微臣去他们必经之路设下埋伏,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如何?”

  厉封珩看着江慕怀那心急如焚的样子,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冷笑,“就凭你这副沉不住气的模样,以后还怎么成大器呢?

  你真以为没有事先安排好一切,这端王妃是那么容易被杀死的吗?”

  江慕怀被晋王这突如其来的冷笑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那……那殿下您说该怎么办呢?总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吧?”

  厉封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阴险狠戾的笑容,“后天就是张丞相的大寿,端王未必能赶得过去。

  最近父皇身体不适,已经前往西山行宫调养身体了。

  而且再过几天就是秋猎,这可是为了庆祝今年的丰收而举办的活动,端王哪有时间去给张丞相祝寿呢?

  到时候,他们岂不是就只能任由我们摆布了吗?”

  江慕怀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殿下真是高见啊!张丞相的生辰宴上,如果端王不在场,我们完全可以趁机安排一些流民在宴会上闹事,制造出一场混乱。”

  然而,厉封珩的脸色却在听到这句话后变得愈发阴沉,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令人胆寒的阴森之气。

  他冷冷地回应:“闹事?本王可不仅仅是想要闹事而已,我要的是将他们全部杀掉!

  那些一直站在张丞相那边的大臣们,也该到了换人的时候了。”

  江慕怀心中猛地一紧,他当然明白晋王话中的深意。

  他不禁想起前几天皇上突然生病的事情,难道说这一切都是晋王暗中策划的吗?

  想到这里,江慕怀的内心愈发恐惧起来,他意识到晋王恐怕不仅仅是想要除掉张丞相,而是有着更大的野心——谋反!

  这个惊人的念头在江慕怀的脑海中不断涌现,让他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

  他开始怀疑起那些流民的真实身份,也许他们根本就不是从其他地方逃难而来的流民,而是晋王特意安排的人手。

  江慕怀不敢再继续深思下去,因为他深知知道得越多,自己的生命就越危险。

  此刻,他心中充满了懊悔,后悔自己当初为何会如此轻易地加入晋王的阵营。

  原本,他只是想报复张梦瑶,将她强占为己有,可谁能料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如此地步呢?

  江慕怀稍微迟疑了一下,然后满脸谄媚地拍起了马屁:“此计真是妙啊!如此一来,不仅能将张丞相和端王妃一网打尽,就连那些与张丞相有牵连的大臣们也都能一并铲除了。”

  厉封珩听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微微颔首,表示对江慕怀的赞赏,“到时候我们可以趁着混乱,趁机安插我们自己的人手,这样就能完全掌控住局面了。

  不过,这件事情必须要做得干净利落,绝对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江慕怀连忙点头哈腰地应道:“殿下放心,臣一定会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

  “你办好此事,本王自会重重有赏。”

  “是,殿下,臣定当尽力而为。”说完,他便恭敬地向晋王行了个礼,然后转身告辞离去。

  厉封珩看着江慕怀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泛起一丝冷漠的笑容。

  他端起手中的茶杯,轻抿一口,然后缓缓放下,仿佛是在看着一个已经注定死亡的人一般,眼神毫无温度。

  不过是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罢了,居然还妄想能够一步登天?真是愚不可及,可笑至极。

  待江慕怀离开后没有多久,那中年男人这才迈步走进房间。

  他的步伐显得有些迟疑,似乎对接下来要说的话心存顾虑。

  进入房间后,中年男人站定,目光落在晋王身上,犹豫片刻,终于开口道:“殿下,那……那江慕怀不过是个无甚用处之人,为何还要将他留在身边呢?而且,事后我们又该如何处置他呢?”他的话语间透露出一丝疑惑和担忧。

  厉封珩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仿佛江慕怀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哼,你以为本王留他在身边是因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厉封珩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不过是让他去办一件事罢了。

  等他把事情办妥,自然会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将他除掉。

  这种贪婪又愚蠢的人,留着迟早会成为我们的祸患。”

  说到这里,厉封珩顿了一下,“他这样的人,就是天生的替罪羊。

  只可惜了那安远侯,兢兢业业一辈子,却教出了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废物。”

  中年男人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晋王的看法。

  他略作思考,“那么,我们是否应该提前做些准备呢?”

  厉封珩摸着下巴,沉思片刻后回答:“流民的事情本王已经安排妥当,只需要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便可。”

  中年男人紧接着追问道:“殿下,那北寒人他们难道就这么心甘情愿地替我们办事吗?”

  厉封珩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不屑地回答:“北寒人向来贪婪无度,如今他们内部动乱不断,只要本王答应给他们大量的金银财宝,他们肯定会乖乖听话,为我所用的。

  更何况,他们现在也就只是一群手下败将而已,只要给一点点甜头他们吃,他们自然不会放过此次机会的。”

  中年男人听后,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可是,万一事成之后,他们得寸进尺,索要更多的利益,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厉封珩的眼眸深处,猛然间闪过一丝狠厉之色,令人心悸。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杯盖与杯沿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等事情办完之后,那些北寒人也就活不过明天了。”

  厉封珩的声音冰冷而决绝,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怜悯。

  “到时候,我们给安远侯嫡子安一个与北寒人串通意图谋反之罪。”

  他的话语如同寒风吹过,让人不寒而栗。

  中年男人听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自感叹晋王的手段之狠辣。

  他深知厉封珩此计一旦成功,安远侯府全家必定会被打入万劫不复之地,而北寒人也将成为替罪羊,惨遭屠戮。

  “殿下英明,如此一来,万事皆在掌控之中。”中年男人赶忙奉承。

  厉封珩满意地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你去安排一下,确保江慕怀那边不出差错,同时密切关注北寒人的动向。”

  “是,殿下。”中年男人领命后,恭敬地退出了房间,留下厉封珩独自一人站在窗边。

  厉封珩站起身来,缓缓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股深夜的凉风扑面而来。

  他凝视着窗外漆黑的夜,那无尽的黑暗似乎与他心中的狠厉融为一体。

  “母后,您就等着好戏开场吧。”厉封珩轻声说道,嘴角勾起一抹狠厉的笑。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张丞相生辰宴上血流成河的场景,看到了端王一派倒台,而自己则离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