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重遇洋瑶:救一人,又何止是救一人-《陈情魔道:当魏无羡觉醒神尊记忆》

  数日后,忘羡二人行至栎阳地界。正值集市,街上人来人往,颇为热闹。两人并肩而行,一个黑衣潇洒,一个白衣清冷,容貌气度极为出众,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正行走间,忽然听见一个清亮又带着惊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昭阳君!含光君!”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从一旁的糖水铺子里快步跑来。

  那少年一身利落的劲装,身形高挑,眉眼弯弯,笑容灿烂得如同正午的太阳,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蓬勃的朝气,不见丝毫阴霾。

  他跑到近前,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们,见两人似乎有些疑惑,也不介意,笑容越发爽朗:“两位哥哥不记得我啦?我是阿洋啊!薛洋!字子明。”

  魏无羡微微一怔,随即恍然。他自然是知道薛洋的,只是眼前这个笑容明媚、眼神清澈的少年,与他印象里那个阴郁偏执,双手沾满血腥的杀人狂魔,实在是判若两人!

  没有经历父母早亡与断指之痛,没有在仇恨和恶意中泥足深陷,眼前的薛洋,竟是真的从骨子里透出了一股温暖明亮的气息。

  诧异之后,魏无羡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言的欣慰和欢喜。真好,这个孩子,也走上了截然不同的路。

  “小阿洋?”

  魏无羡脸上绽开真诚的笑容,上前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都长这么大了!字子明?好字!差点没认出来!”

  蓝忘机也认出了来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微微点头致意,算是打过了招呼。

  眼前的少年笑容纯粹,与他记忆中那个怯生生的孩童身影渐渐重合,却又如此不同。

  薛洋见他们认出自己,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忙不迭地邀请道:“无羡哥,忘机哥,好久不见!前面有家酒肆不错,我请你们喝酒……啊不,喝茶!忘机哥喝茶!”

  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显然也知道蓝忘机的习惯。

  三人在酒肆雅间坐下。薛洋很是兴奋,话也多了起来,不用魏无羡多问,便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娓娓道来。

  当年薛洋一家三口遭仇家追杀,险象环生之际,恰被崔雪回和白昭几人救下,帮他们妥善安排了住处,又处理了后顾之忧。父母感念恩情,盼他如恩人般光明磊落,心怀坦荡,故为他取字“子明”。

  自那之后,薛家安稳度日。薛洋牢记救命之恩,对两位哥哥印象深刻,一位活泼爱笑,会画有趣的符咒,一位虽然沉默,但会给他点心吃。

  他潜心修行,尤其痴迷于符咒之道,后来听说魏无羡创立了诡道,就悄悄前往清川魏氏闯过了炼心阵。没想到,他在诡道上竟颇有天赋。

  他父母都是散修,为人正直,他便也子承父业,做了个逍遥自在的散修,这些年凭着不错的身手和灵活的头脑,四处游历,行侠仗义,日子过得充实又快活。

  他一直关注着清川魏氏和姑苏蓝氏的消息,得知两位哥哥结为道侣时,他还独自高兴地痛饮了一场。在他心里,魏无羡和蓝忘机就是他幼年时憧憬的光芒,是他修行路上的榜样。

  这次偶然听说昭阳君和含光君在这一带出现,他便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栎阳转转,没想到真让他遇上了,自然是喜出望外。

  魏无羡听着薛洋用轻快明亮的语调讲述这些,看着他眼中纯粹的光彩,心中感慨万千。世事玄妙,一个转折,便能造就完全不同的人生。

  “不错不错!”魏无羡笑着给他倒了杯茶,“行侠仗义,快意恩仇,是我们家阿洋会做的事!以后若遇到难处,尽管发讯息给我们。”

  说着,他从神魂空间中取出一块通讯玉牌递给薛洋,这可是后来他在照影符的基础上改良的,适合这个世界使用的,时效永久。

  薛洋激动地接过,用力点头,笑容灿烂:“嗯!谢谢无羡哥!忘机哥!” 他看向两人,眼神里是纯粹的敬慕。

  魏无羡目光扫过薛洋靠在桌边的佩剑,剑鞘古朴,隐隐透着一股正气,随口赞道:“这剑不错,气势内敛而不失锋芒。叫什么名字?”

  薛洋拿起佩剑,脸上带着几分自豪,朗声道:“它叫‘降(xiáng)灾’!降妖除魔,为民清除灾祸之意!” 他特意强调了读音。

  魏无羡闻言,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和赞许,满意地点头:“降灾……好名字,正合你用。”

  心中却暗道:降(xiáng)灾,而非降(jiàng)灾。同样的字,不同的读音,便赋予了这把剑截然不同的使命与心性。真好。

  蓝忘机虽依旧话不多,却也温和地对他点了点头。

  三人又闲聊片刻,薛洋才依依不舍地告辞离去,背影挺拔,步伐轻快,融入熙攘人群之中,依旧是那个阳光开朗的少年侠客。

  魏无羡望着他消失的方向,许久,才轻轻叹了口气,嘴角却带着笑,对蓝忘机低声道:“湛哥哥,这样真好,是不是?”

  一切阴差未曾发生,一切安好,便是最好。

  蓝忘机敏锐地察觉到,魏无羡这份高兴之下,似乎还潜藏着一丝他无法完全理解的、更深沉的感慨,那并非仅仅是偶遇故友的单纯喜悦。

  但他并未多问,只是握住魏无羡的手,低低应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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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忘羡二人途经浔阳地界,见城外江流宛转,烟波浩渺,城内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便收了飞剑,打算入城闲逛一番,领略这浔阳风光。

  刚踏入城门不久,还未及细看两旁街景,便见一位衣着整洁、举止得体的中年随从快步上前,对着二人恭敬一礼,语气谦卑却又不失分寸:“敢问二位公子,可是昭阳君与含光君?”

  魏无羡微微挑眉,与蓝忘机对视一眼,心中已隐约有了猜测。蓝忘机眼中却带着一丝询问。

  魏无羡笑嘻嘻地捏了捏他的手指,传音道:“湛哥哥,放心,是好事。去了你就知道了。”

  他转向那随从,朗声道,“正是我们。不知你家主人是……?”

  那随从脸上立刻露出欣喜且更加恭敬的神色:“小人主家姓孟。家主吩咐,若有幸得遇二位仙君,定要请至府中一叙,聊表感激之情。家主已等候多时了。”

  “哦?孟?” 魏无羡心中已然确定,笑着道,“既如此,就请前方带路吧。”

  两人随着那随从穿过热闹的街市,拐入一条清静却不失雅致的巷子,最终在一座白墙黛瓦,门庭开阔的府邸前停下。门楣上悬挂着“孟府”二字的匾额,字体端正清秀,隐隐透着一股韧劲。

  刚进府门,绕过影壁,就见一人快步迎出。那人身着浅色常服,身量不高,却体态匀称,步履从容,面容清俊温和,眉眼间含着盈盈笑意,令人一见便心生好感。不是孟瑶又是谁?

  “恩公!真的是你们!” 孟瑶见到两人,脸上瞬间绽开无比真挚热情的笑容,快步上前,对着魏无羡和蓝忘机深深一揖,“一别多年,恩公风采更胜往昔!快请进,快请进!”

  魏无羡笑着虚扶一下:“孟公子,不必如此多礼。看来你这些年过得很不错。”

  他打量了一下这处处透着用心打理,低调却不失底蕴的府邸,以及孟瑶沉稳温和却又隐含威严的气度,心中暗暗点头。

  蓝忘机也微微点头回礼。

  孟瑶将二人引入前厅,吩咐侍女奉上最好的茶点,这才坐下,眼中依旧难掩激动。

  他看着魏无羡,语气感慨万千:“恩公方才所言甚是。托二位恩公的福,瑶与母亲,还有思思姨,才能有今日。”

  他也不等魏无羡发问,便将这些年的经历一一细说。

  当年得忘羡一行人相助赎身后,孟诗与好友思思便带着年幼的孟瑶,离开了云萍城,一路辗转来到了浔阳。

  起初日子清苦,但两位女子心灵手巧,性情坚韧。她们用积蓄和手艺开了间小小绣房,专做精细绣活,因绣工精湛,人品敦厚,渐渐打开了局面。

  她们明白女子生存不易,便时常接济一些孤苦无依的女子或孤儿,教他们手艺,给他们一条活路。这善举渐渐传开,绣房的生意也越发好了起来,规模不断扩大。

  孟瑶进入城中学堂读书习字,在母亲和思思姨的呵护与严格教导下长大。后来,一位游历至此的散修偶然发现他根骨不错,心性纯良,便收他为徒,引他入了道途。

  孟瑶修行刻苦,进境神速。他并未忘记母亲和思思姨一直以来的善行,更是时刻铭记当年藏色仙子的话:

  “将这份善意传递下去”

  “真正的男子汉,立于天地间,当行正道。”

  家中收养的那些孩子里,但凡有些修行天赋的,他都带在身边,悉心教导,引领他们一同走上了修行之路。

  这些年下来,这些孩子大多学有所成,对孟家极为忠心,渐渐便形成了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自然而然地担负起了守护浔阳一方安宁的责任。

  孟瑶修为不错,为人又处事公允、待人温和,极得人心,便成了此地众望所归的仙门领袖,深受百姓敬重。

  说到此处,孟瑶眼中满是感激:

  “前些年,母亲与思思姨忆起往事,时常感念当年恩人。我根据她们描述的细节……推断出当日相助的,定是藏色仙子、玉霄仙子、清壑君,以及……年幼的泽芜君和二位恩公。

  之后我便时常留意恩人们的消息,得知二位游历途经附近,便生了邀请之心,只想当面再道一声谢。若非当年恩公伸出援手,我母子与思思姨的命运,乃至这些被救助的孩子、女子的命运,只怕早已沉沦,不堪设想。”

  他的话语真诚恳切,没有丝毫虚饰,听得魏无羡心中很是欣慰。有时候,改变一人的命运,拯救的又何止是一人?

  更是免去了未来可能因他偏执疯狂而掀起的无数腥风血雨,拯救了那些枉送的无辜性命。

  薛洋如此,孟瑶更是如此。

  如今,孟瑶又将这份善意加倍地传递了下去。他救下的那些女子与孤儿,他培养的这些正直的修士,都是那善因结出的善果。

  这或许就是“行正道”的意义所在,它拯救的,从来都不止是一个人。就如同在平静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激起的涟漪会一圈圈荡开,绵延至意想不到的远方。

  之后,孟瑶又请孟诗和思思拜见了忘羡二人。两位妇人如今生活安泰,眉宇间尽是平和满足,见到恩人之子,更是激动不已,拉着两人说了许多感激的话。

  孟瑶陪着忘羡二人在浔阳城中闲逛许久,看了江头落日,吃了地道鱼宴,感受着此地安宁祥和,百姓安居乐业的氛围。

  当夜,二人便在孟府住下,三人月下对酌,当然,蓝忘机以茶代酒,畅谈至深夜,从修行见闻到各地风土人情,孟瑶言谈风趣,无论说什么都能搭上话,令人如沐春风。

  翌日辞别时,孟瑶亲自送到城外,又备了许多浔阳特产相赠,直至二人身影渐渐消失,方才回转。

  离开浔阳,蓝忘机召出避尘,直接揽着魏无羡的腰,将他带上了自己的飞剑。

  两人共乘一剑,立于云端,魏无羡自然而然地靠在身后温暖坚实的怀抱里,清风拂过,衣袂交叠,发丝缠绕。

  魏无羡回想昨日种种,脸上不由露出畅快欣慰的笑容,对身后人道:

  “湛哥哥,孟公子离开旧地,走了一条完全不同的路,堂堂正正,受人敬重,凭的是自己的本事和仁心。孟夫人和好友也安享晚年。真好。”

  蓝忘机环在他腰间的手臂紧了紧,清晰地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喜悦与满足,低声应和:“嗯。”

  他微微停顿,浅色眸子里映着浩瀚云光与怀中人的侧影,语气认真而温柔,“一切都好,皆因有阿婴。”

  若非魏无羡当初逆天改命,救下诸位父母,便不会有后来父母俱在、安然成长的他们,更不会有后续这一连串救赎与善意的循环。

  魏无羡明白他话中深意,心中又暖又涨。他侧头看向蓝忘机,眼睛亮晶晶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哦?那湛哥哥说说,阿婴是不是最厉害了?”

  蓝忘机看着他这副邀功求赏的得意模样,眼底满是纵容。他揽紧怀中人,在那光洁额间落下轻柔一吻,声音低沉而清晰:“嗯,最厉害。”

  得到如此直白肯定的夸奖,魏无羡心花怒放,直接侧过身,将脸颊埋进蓝忘机颈窝蹭了蹭,含糊不清地嘀咕道:“湛哥哥最好啦……”

  这般全然依赖的姿态,引得蓝忘机心头软成一片,环着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下颌抵着魏无羡的发顶,唇角轻轻扬起。

  无需言语,浓得化不开的温情与喜悦在两人之间无声流淌。

  清风过耳,云雾缱绻,正如二人此刻共通的心境——开阔,明亮,一切都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