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快跑!-《大明伪君子》

  “萱儿呀萱儿,没想到连出阁都帮了我一把,将来一定要多多照顾生意才是”

  这思路一旦打开,办法立刻就出来。

  陈牧思虑片刻起身来到桌案前,提笔写了一封信,交给青儿。

  “青儿,你替我去一趟,把这封信交给一位姓唐的先生”

  青儿不敢怠慢,接过书信,记好地址快步离去。

  陈牧不忘叮嘱道:“那门第高,你雇辆马车去”

  “知道了公子”

  青儿离去后,陈牧搬过脏桶,手指头往嗓子眼一抠,就吐上了。

  直到吐的头晕眼花,脸色煞白眼眶充血,这才擦擦嘴将身上衣物又故意扯的皱皱巴巴的。

  找了一下昨日刚从教坊司出来时候的感觉,脚步踉跄着来见钱幕。

  钱幕这日真没出门,正在那字斟句酌的琢磨文章,猛然看见陈牧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立刻一声惊呼,跑了出来将人扶住。

  “陈兄,你这是怎么了?”

  陈牧喘着粗气摆摆手,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

  “不碍事,去..去你房里说话”

  “诶呀!”

  钱幕搀着他便来到床上坐好,埋怨道:“你呀,病的如此沉重,还出来做什么,好好将养才是”

  陈牧苦笑一声,抬眼死死盯着钱幕,颇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我再不来,你就要死了”

  钱幕脸色一变,气的一甩手

  “有你这么咒人的么?”

  “是咒你么?”

  陈牧咬着牙,气的不住点指。

  “你居然敢买考题!”

  “不知道这是多大的罪过么?”

  “一旦事发轻则削去功名永不录用,重则满门抄斩,祸连九族”

  “你胆子多大呀?”

  “怎么敢做此事!”

  钱幕没待他多说,急的一蹦三尺高,一把将他嘴捂住。

  “我地哥哥呀,你小点声,想害死我呀”

  陈牧等他手拿开,看向孙桐那院疑惑道:“孙兄不知道?”

  钱幕凑到他耳边低声埋怨:“当然,这种事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险”

  “要不是看你因为那李家女病成这样,我才不跟你透露呢”

  “以孙兄的家世,自然无须趟这趟浑水,我怎么会告诉他”

  钱幕这番话,听在陈牧耳中,说不感动是假的!

  于是难得的真心劝告道:“钱兄,此事不可继续,恐有不可测之危也”

  陈牧抬手阻止了钱幕的辩解,给他分析眼前的局势。

  “钱兄,此次恩科主考乃是当年我在扬州时的旧识,因李冲谋反一案,才入京做的礼部左侍郎”

  “可谓是铁杆的帝党”

  “此案我全程参与,颇知其中内情,如今的主考刘大人,可是太师党的眼中钉肉中刺”

  “欲除之而后快”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能买到考题,他人自然也能,此等天赐良机,太师党怎会错过?”

  “我敢保证,此考题不用则可,一用必然案发!”

  “钱兄,慎重呀”

  这些话很多都是陈牧基于对朝政的分析得出的结论,对不明就里的人来讲,说一句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以陈牧的性子,能推心置腹如此和钱幕沟通,更是极为难得!

  这其中有仅剩不多的良心之外,也有基于多年情分的考量。

  陈牧虽然手段狠辣,可也不是见谁咬谁的疯狗。

  秦桧还有三朋友呢,钱幕真心相待,他自然也要投桃报李。

  可惜陈牧这难得的真心,抛给了瞎子。

  钱幕听完沉默半晌却依旧摇了摇头。

  “陈兄,你这些都是危言耸听罢了”

  “就算真如你所说,我的考题也是通过信得过的人买的,哪怕出事也牵连不到我头上”

  “自然也不会牵连你,放心就是”

  仿佛是为了增加说服力,钱幕长叹一声:“陈兄,你知我家世早就中落,如今不过是个空架子,急需一人挑起大梁,我等不起下一个三年了,钱家也等不起了”

  陈牧气的直拍大腿:“你这是作死,哪里是振兴家业!”

  无奈何钱幕实在猪油蒙了心,陈牧怎么劝都没用。

  他又不能把唐先生交待的事给卖了,气的陈牧真的有些头晕眼花。

  这下不用装了,看起来真病了。

  左劝不听,右劝不听,最后陈牧只能长叹一声,有些萧瑟的说道:“钱兄,我话已说尽,你若不听我也没法了”

  “这条路我是不会走的,我陈某想要功名,也要堂堂正正考来的功名”

  “我这就回济南了”

  钱幕被说的满脸通红,羞愧难当。

  看着陈牧离去,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有说出阻拦的话来。

  陈牧没把实底说出来,其实他也没有。

  钱幕买的考题,既不是出自刘应物,也不是出自对头势力,而是出自皇宫大内!

  他家中有个姐姐,幼时落下一点残疾,一只脚有些微跛,嫁不得门当户对的书香门第,只能下嫁给了河南一赵姓商户。

  婚后多年才得知,这赵家当年贫困之时,曾有一子入了宫,做了太监,赵家自然也是借此发了家。

  那太监如今正在御书房伺候,像考题这种必然要报给皇帝的东西,他看起来那是不费吹灰之力!

  正因为有了这么一条线,钱幕才得了这个考题!

  也正因为如此,钱幕才不担心陈牧所说的情况!

  因为哪怕将来考题泄露的事发了,他的渠道也和他人不同,自然不会有一丝危险。

  大不了考题作废呗!

  此事陈牧不知,他心里清楚的很。

  故此哪怕陈牧可谓推心置腹一通苦劝,也没劝动这位。

  不是他不懂,实在是心里有底气!

  “陈兄,多谢了”

  “你能来这一趟,这个朋友我钱幕就算没白交!”

  “值了!”

  ......

  陈牧阴沉着一张脸回到自家,想了想又去和孙桐告别。

  孙桐自然万分不舍,苦劝良久。

  可眼看陈牧这模样,也知恐怕如今无心科考,只能叹息不已。

  “诶,你们一个个的,都是为个女子,值得么?”

  陈牧脸上流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意:“什么值得不值得的,人生不过如此罢了”。

  成功忽悠了孙桐,陈牧回来就见青儿已经回来了,一问才知唐先生并不在家,而是家人代收的。

  陈牧思虑片刻便下定了决心,此时不走,晚了恐怕就走不了了!

  “青儿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走”

  .........

  孙桐见实在拦不住陈牧,想了想也觉得如今以陈牧的身体状况,恐怕就算呆在京城也难以专心备考,便无奈的回孙府叫来了车夫。

  “你们现在就走?”

  陈牧点点头,和二人拱手道别

  “祝二位兄长,蟾宫折桂,雁塔提名”

  孙桐苦着一张脸,叹息不已。

  “当日我们强行把你拉来,没想到最终还是如此”

  “哈哈哈哈”

  陈牧长笑一声,说不尽的洒脱

  “该我的跑不了,不是我的追求不来”

  “二位兄长,就此别过”

  “陈兄保重!”

  钱幕一直低着头,不发一言。

  如今眼看陈牧就要走了,再也憋不住了。

  “陈兄,能不走么?”

  陈牧缓缓走到钱幕身前,双手拍了拍对方肩头。

  “钱兄,你是了解我”

  “这......”

  钱幕还想劝一劝,可猛然间看见陈牧那满是血丝的双眼,满腹的话语最终化为一声长叹。

  “诶”

  “陈兄保重”

  陈牧还了一礼,在青儿的搀扶下,登上了马车。

  二人看着远去的马车,心中复杂至极。

  良久化为一声长叹。

  “诶,陈兄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