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福气值几个钱-《重生七零,从棺材里爬出整顿家风》

  一个男人的尊严,在生存面前,碎得一文不值。

  周兰被迫跪在他身边,脸深深地埋在身前的阴影里。

  没人能看见她脸上的表情。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将皮肉都给抠烂的指甲,有多疼。

  屋里,陈秀英久久没有出声。

  这无声的沉默,比任何雷霆万钧的斥责,都更具压迫感。

  它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跪在门外那两人的喉咙,让他们连呼吸都觉得奢侈。

  不知过了多久。

  久到陈建军的额头都磕出了血,嗓子也哭哑了。

  那扇紧闭的房门,才“吱呀”一声,从里头拉开了一条缝。

  昏黄的油灯光,从门缝里漏了出来,刚好照在两人面前的地上。

  陈秀英就站在那片光影的交界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那眼神,跟看两只在泥水里打滚的蚂蚁,没什么分别。

  她没有让他们起来。

  “想让我帮你们,也不是不行。”

  老太太的声音,又冷又平,像冬日里结了冰的河面,听不出一丝波澜。

  陈建军猛地抬起头,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里,瞬间燃起了一丝卑微的希望。

  可陈秀英的下一句话,就将他这点可怜的希望,碾得粉碎。

  “不过,我们家的‘还土散’,金贵得很。”

  “不是谁家的地,都有资格用的。”

  “尤其是你们那块地……”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天天被某个‘福星’用嘴开着光,邪乎得很。”

  “我怕我们家这方子,道行太浅,镇不住你们那的土地爷。”

  这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淬了毒的钢针,狠狠扎进周兰的心里。

  她把头埋得更低了,身子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陈秀英的目光,越过跪在地上的夫妻俩,落在了不远处东厢房门口,那个探头探脑的鬼祟身影上。

  是陈灵儿。

  她被外头的动静惊动,又不敢出来,就躲在门后头偷看。

  “这样吧。”

  陈秀英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玩味。

  “你们不是天天把福气挂在嘴边,说灵儿是我们老陈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星吗?”

  “那今天,我就给你们个机会。”

  “让我老婆子也开开眼,瞧瞧她这福气,到底值几个钱。”

  她伸出一根干枯的手指,像是在给一件货物标价。

  “想让我出手,可以。”

  “让陈灵儿,从明天起,每天到我们西边那九十亩地里,给我捡石头。”

  “不用多,一天,就捡满这么一小筐。”

  她用脚,在地上比划了一个小小的圈。

  “什么时候,她亲手捡回来的那些石头,能铺满一里长的田埂。”

  “我就什么时候,‘考虑’帮你们改良一分地。”

  她特意在“考虑”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记住了,仅仅是考虑。”

  这条件,比直接拒绝,还要恶毒一百倍。

  这是把陈灵儿那虚无缥缈的“福气”,和最卑贱、最辛苦的劳动,直接画上了等号。

  这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她“锦鲤”的那张脸皮,一层一层,血淋淋地剥下来,再扔到地上,用脚狠狠地碾。

  陈建军彻底傻了。

  他张着嘴,喉咙里“嗬嗬”作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躲在门后的陈灵儿,更是“哇”的一声,哭着跑回了屋里。

  东厢房里,气氛死一样的压抑。

  陈灵儿扑在床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两条腿使劲地蹬着床板。

  “我不去!我死也不去!”

  “我是有福气的人!我怎么能去干那种粗活!”

  “那是陈念那个脏丫头才干的活!让我去捡石头,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陈建军垂着头,蹲在墙角,双手抱着脑袋,像一尊没了魂的泥塑。

  周兰一反常态。

  她没哭,也没劝。

  她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眼神冰冷地盯着床上撒泼打滚的女儿。

  那眼神,陌生得让陈灵儿都忘了哭。

  “你今天,去也得去。”

  周兰终于开了口,声音平得像一潭死水。

  “不去,也得去。”

  陈灵儿愣住了,抽噎着问:“娘,连你也逼我?”

  “逼你?”

  周兰扯了扯嘴角,脸上浮现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你不是说你有福气吗?”

  “你不是说你是老天爷最疼爱的闺女吗?”

  “现在,就是你用你的福气,给你爹娘,给你自己,换一条活路的时候了。”

  她一步一步,走到床边,俯下身,死死地盯着女儿的眼睛。

  “你要是不去,从明天起,你就跟着我们一起喝稀的。”

  “不。”

  她摇了摇头,声音里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冷酷。

  “连稀的,都没得喝。”

  在活下去这件事面前,所有的宠爱,所有的偏袒,都成了一个笑话。

  周兰第一次,开始用一种冷酷的、商人的眼光,重新审视自己的女儿。

  她得算一算。

  这笔叫“福气”的买卖,到底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赔了个血本无归。

  第二天,百亩荒地。

  这里,成了全村最新的风景线。

  一道极其不和谐的风景线。

  陈灵儿到底还是来了。

  在周兰那双冰冷眼睛的逼视下,她哭哭啼啼地被押到了西边那九十亩地里。

  她身上还穿着那件自以为很好看的碎花衬衫,在这片尘土飞扬的土地上,显得格格不入。

  她提着个小破筐,笨拙地弯下腰,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起一块小石子,嫌恶地扔进筐里。

  那细皮嫩肉的手,哪干过这种活。

  没一会儿,她就哭喊着手疼。

  再过一会儿,又叫着腰酸。

  她那点哭声,很快就被周围热火朝天的劳动号子,和村民们毫不掩饰的窃窃私语给淹没了。

  “快看,那不是陈家的福星吗?怎么跑来捡石头了?”

  “哈哈哈,你还不知道?人家现在不靠嘴了,改靠捡石头显灵了!”

  “就她那娇滴滴的样子,一天能捡满一筐?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那些嘲笑声,像一把把小刀子,割在陈灵儿的身上,脸上,心上。

  她哭得更凶了。

  可没人理她。

  不远处的高坡上,陈念正拿着一根树枝,指挥着“开荒互助组”的社员们,用改良过的黑土,进行小范围的播种试验。

  她专注而认真,声音清亮,条理清晰。

  从头到尾,她甚至没有朝陈灵儿的方向,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