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正当时,阳城远舟广场母婴区飘着甜甜奶香,暖黄灯光漫过货架上的小帽子小奶瓶,顾客心头都被烘得软绵绵的。
司恋挽着刘慧的胳膊慢吞吞晃悠,在听到闺蜜恋情后、嘴上却急吼吼:
“慧儿你说实话你是真喜欢宝军儿吧?可别是为了他帮你忙活你弟的事儿报答他哇!”
“报答?”刘慧挑眉,“当然不是~!他帮我是他自个儿乐意,那些个东跑西颠儿的日子里,那小子心里指不定咋偷着乐呢。昨儿还跟我说——要不是刘聪惹了麻烦,他哪来的机会往我跟前凑~”
司恋眨眨眼,孕傻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诶妈呀,你不是最怕给人添麻烦的吗慧儿,这咋还傲娇上了?该不会是跟我学坏了吧?”
“哈哈!”刘慧轻轻戳戳她太阳穴,笑得很开心,“你还知道你从小到大都爱拔尖儿、恨不得地球都围着你转昂?怎嘛?傲娇就是学坏?不是你和露露教我的、要自觉矜贵、啥好人好事儿都与我们相配嚒。难道我不配宝军儿掏心掏肺对我好吗?”
“配!当然配!”司恋总算恍然小悟,高兴得直往姐们儿身上扑,“太好啦慧儿,你可算是想开啦!就得这样!Mua~!”
“欸你小心点儿别挤着宝宝!”
刘慧忙从侧面搂住她,稳稳扶着她后腰:
“你呀,都快当妈的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一激动就往人身上挂。
跟宝军儿好之前,我敢说这世上抱我最多的人就是你啦~!”
司恋一听这话,刚刚那点子担忧立时转为八卦,拖长调子挤眉弄眼:“咦惹~~~我没听错的话、你这是在秀恩爱吧?”
刘慧弯起唇角,故意端出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没错儿,这部分属于朋友圈不能发系列,想显摆只能说给你听,哈哈~”
瞥见前头有家鲜制水果酸奶店,刘慧被玻璃柜里堆着的五颜六色、勾起两人小时候在学校门口吃炒冰的记忆。
她捏捏司恋的手,“走,请你喝酸奶,正好歇会儿,瞅你肚子坠的~”
司恋顺着她的目光瞧见,眼睛亮起来,“好呀好呀!我要申请一个酸奶冰淇淋!好使不?”
“必须好使!”刘慧一打响指,指甲上的碎钻闪亮又吸睛,整个人也都亮晶晶:“小时候都是你请我,往后想吃啥尽管点,咱敞开了搓!”
-
临近四月,司恋孕肚圆得像是个熟透的冬瓜。
单位里的小年轻成天提心吊胆:“姐,你可别突然在站里‘瓜瓜坠地’啦,我们心脏可受不了哇!”
得,距离预产期正好一个月,司恋索性递了假条。
加之燕城防疫政策松动,窦逍的MBA课程即将复课,小两口便合计着择日返京。
这晚司恋正指挥窦逍清点贵重物件,忽听手机嗡嗡震。
是九老板在天团群里发通知,她家尼克愚人节五岁生日,想趁春暖花开找个地儿露个营什么的,给娃们放放电。
姐儿几个列队举手报名,顺带声讨司恋这两年总是缺席集体活动。
许玖玥:【你给我听好了小司机!我哥当年成立帮派,精挑细选才定下11个兄弟,咱妙龄女子天团目前正好也是11个成员,我这当妹的,势力绝不能盖过兄长,所以咱天团名额紧俏,你要是总在关外当失踪人口,小心开除你团籍!】
Duang的一下,司恋刚读完消息,肚子里的小家伙就猛地蹬了一脚,像是比她还急。
她赶紧敲字喊冤:【别别别!我这不是为了建设祖国嘛!我现在马上买票,马不停蹄赴京!跪求组织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
<附葫芦娃策马奔腾表情包>
【这还差不多】许玖玥很快赦免了她。
祝又又也跟了句:【这还差不多】
紧接着又说:
【既然这么想骑马
不如这次来我这儿聚吧
我马场收拾差不多了
正好还没营业
咱自己先玩儿】
仁馨立马响应:【好啊好啊!我要让隋遇带着我和安心一块儿骑】
伍雨薇弱弱举手:【尊贵的祝二小姐,敢问你马场是会员制吧?像我这种贫民配进吗?】
许昕悦发来冷眼:【伍娘娘,你闺女都拆四代了,你好意思在这自称贫民?贫嘴的贫吧?】
-
祝又又刚拾掇好的马场,算是金珊的……遗产,位于燕西那处。
去年年底,赵寅礼对外宣称因伤退役,祝又又表示不允许自己爷们儿在外抛头露面,便通过窦逍从保险公司手里、收了金珊的马场,说是赏给爱夫解闷儿。
彼时窦逍还念叨说-丙寅哥那身板子天生当兵的料,往那一站就是兵,这么年轻就退役真可惜。
司恋自是没跟他提赵教官是执行完特殊任务回来的,目前很可能带着影子编制在继续潜伏。
一想到又又姐和赵教官这些年的诸多不易,司恋就觉心头发紧。
但如今看来,两人能守着片马场逍遥自在,哪怕只是暂时安稳,她也倍感欣慰。
思绪回转,司恋暖笑着继续参与话题:
【真是吐艳,你们都能骑马,我估计摸下马毛窦逍都得吓哭(?_?)】
消息刚飞进屏幕,小T突然甩来一张两道杠照片,附言:【没关系嗒小姑子,我陪你啊~】
本就热闹不减的群聊对话框,像是被投进一火车皮鞭炮——
许玖玥发出土拨鼠尖叫:【啊~~~!你还没断奶呢吧我的妞儿?】
许昕悦:【啧啧,司工真是人类高质量男性】
童梦瑶:【我觉得是小 T 身体底子好吧?易孕体质】
奚望:【NONONO,前年要长安的时候我查过,那句跑得快的才能活下来并不完全正确,其实大多是健康的卵子在挑蝌蚪~
蝌蚪质量再高再活跃,也得卵子待见才行】
童梦瑶:【所以小T宝贝要娃这么顺,一个接一个的,是因为太喜欢司工了?
那我当初和仁澍努力那么久算什嘛?是我不够爱他?】
仁馨发来一条语音:“哈哈!算你还没彻底原谅我哥、破镜没完全重圆呗!”
喉?读到这,司恋不由得心说,‘那我和窦逍因为一个被扎眼的小气球一次就中,是说明我很爱他喽?’
这套理论科不科学不得而知,甜度倒是足够。
司恋摸摸肚子笑起来,感觉更爱这个意外而来的宝宝了。
窦逍正盘腿坐在地上收拾行李,见老板娘表情变换丰富,这会儿又在那笑眯眯的,扬声逗她:
“捧着手机傻乐什么呢跟那儿?手机里到底有谁啊?”
司恋刚要向他宣传马场踏青活动,忽又眼珠一转,迅速切进拍客。
呦嗬,大数据可真懂她。
司恋刚打开软件,就是条硬汉骑马飞跃障碍的短视频。
再一看评论区,更是笑出牙花子。
她悠哉展示给窦逍看:
“当然是有帅哥啊!
看,这是赵教官从前带过的武警小哥哥,小高教官。
那年跟又又姐进组录综艺我就贼稀罕他。
后来他为了救又又姐受了伤提前退役了、我还觉着可惜来着呐~
没想到现在混娱乐圈儿啦!又能经常看到他啦!”
窦逍一听司恋这通夸一当兵的,噌地站起身凑过去。
这一看更是眉头紧蹙。
【高存远#片场剧透#核能硬汉……】
这退伍兵哥哥……远看咋跟那在欧洲失踪了的庞景川一个风格?!
“啧!反了你了!竟敢当着我的面儿说稀罕别人!”
他歘地一把抢过司恋手机,嘴上假装气鼓鼓,手指长按屏幕,果断点了【不喜欢此推荐】。
-
听说儿媳要回燕城待产,窦妈肖虹立刻飞过来帮忙收拾行李。
司恋将婆婆忙碌的背影偷偷拍下来发给连姐。
连姐秒回包租婆叼烟表情包:【多好啊,比你亲妈对你还上心】
司恋连忙发个蜡笔小新抱美冴大腿撒娇的小表情:
【根本没有可比性好嘛,世上只有妈妈好】
晚饭前,窦爸窦震东也从另一座城市赶来。
老窦从一进门就忧心忡忡,吃饭的时候也时不时眉头紧锁。
司恋直觉父子俩有话要谈,没咋吃就说饱了,起身要去遛抱抱。
肖虹一听立即跟上,“你一个人哪行?我陪你!”
司恋甜甜一笑:“好啊妈,我现在捡抱抱的炸弹是真费劲,麻烦您啦~”
-
晚风微凉,婆媳俩只在家附近溜达。
肖虹状似闲聊问:“恋恋,你那个小姐妹怎么想起买珊珊的马场了?她不是在那摔过马嘛,不会有心理阴影吗?”
司恋乖巧答:“不会啊、妈,那事儿不是有人故意陷害嘛,警方一直在努力查,谁敢顶风作案啊~
再说又又姐从小就喜欢骑马,她爱人又是在内蒙长大,俩人都很熟悉马性,肯定会把马场管理得很好嗒~”
肖虹点点头,斟酌了一会儿才说:“其实当初……是王家派人去马厩下的毒。
最开始害金珊得慢性病的、是那些谋财害命的团伙,但后来策划害死金珊的是她亲表哥、王绍玫的亲外甥。”
司恋闻言猛地脊背发麻,连忙护住肚子,仿佛要将宝宝的耳朵捂住。
肖虹犹豫着叹了口气,还是想一次性提醒到位:
“王绍玫成了植物人之后,我去看过她几次。
是听她身边的老人儿说的。
那姓王的小子黑心,不知打那儿算的,说是要在他本命年之前、安排一个跟他有血缘关系的未婚女子葬进祖坟,靠冥婚冲喜,否则他就活不过36岁。
所以我担心那马场还留着脏东西,最好让你那小姐妹找专业人士看看……”
夜风忽然变得刺骨,这种邪性事儿一旦放在家人朋友身上,司恋从来都不敢信其无。
“嗯好、谢谢妈,我一定告诉又又姐。”她讷讷应下。
-
回家路上,肖虹又念叨了一些-金珊就是被她爸妈坑了,她妈才是罪魁祸首之类。
然而在司恋看来,每个人的原生家庭都有两面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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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蜜糖,一面砒霜。
孩子无力选择,成年人就是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她下意识抚了抚肚子,不由得感悟,父母给予孩子的第一个世界,将影响其一生。
不正确的家庭教育,就是在给孩子挖坑。
-
婆媳俩回到家才知,那爷儿俩去聚氧文体园视察去了。
司恋洗完澡出来,瞥见窦逍不知何时回来,正躲在阳台抽烟,猜想他是又有烦心事了。
她没打扰,敷上面膜躺在按摩椅里,安静得像只懒懒的大企鹅。
窦逍从阳台溜回屋子都没注意到她,进浴室洗澡见有雾气,还以为她是洗完澡下楼吃东西去了。
结果他洗白白围着浴巾出来,就见司恋穿着条大白睡裙躺在那,只露着鼻子眼睛,本能被吓得呆住。
司恋斜眼瞅他,“干嘛?偷偷干坏事怕被我发现?瞅你吓那样吧,跟六年前在古玩街头回见我时差不多,说都不会话了,大傻子似的。”
甜蜜往事历历在目。
窦逍回过神,心情一下子松快。
大白猴似的一跃上床,抬起他那雪白的瘦脚丫子拍了拍司恋敷着面膜的脸:“还不是怪你长得太好看,完全超乎我想象~”
司恋“诶呀”一声伸手打他,却没够着,“烦人!又破戒!罚你今晚不准你上床!”
-
深夜,窦逍故意蜷在地毯上装委屈。
熄灯后还发出呜呜哭声。
司恋窝在被子里闷笑,“你怎么那么多戏啊窦老板,你偷着抽烟还有理了?难不成还要我哄你?”
“没有,我是真心愧疚,”窦逍抽抽搭搭说,“我污染了咱家的空气,我对不起你和宝宝……呜呜、”
见司恋仍是不肯邀请他上床,他又学抱抱那样,扒着床沿眼巴巴瞅她。
司恋玩儿够了,假装烦躁地一掀被子,“诶呀上来吧,臭不要脸的。”
“嘻嘻。”窦逍一个鲤鱼打挺,麻溜钻进被。
他从背后环住司恋,在她颈间落下一串轻吻,“我家小老板娘真好,善解人意第一名~”
话落又猪一样拱了拱,“丸辣,又噔噔的了,咋整~”
“你一天老噔噔的,小心未老先登!”
“不能够,我老了你小叔子也不能老,宝刀不老!”
俩人又闹了会儿,空气突然安静。
司恋扣住窦逍手背,善解人意问,“窦老板,你是不是有不开心的事儿啊,要不要跟我说说?”
所谓恩爱,不过是一个愿意说,一个愿意听。
伴侣之间最珍贵的从不是完美无缺,而是毫无保留的分享欲。
黑暗中,窦逍把脸埋进她发丝深吸了口气,腹腔立时灌满幸福感,冲淡那些怅然。
良久,他闷闷开口:“我爸今天跟我说的,是个历史遗留问题……”
-
窦逍十几岁时就瞎琢磨过,觉得父母之间有故事。
此前他跟司恋也聊起过,当时司恋还脑洞大开瞎说八道,编撰窦逍不是他爸亲生的剧本。
然而事实上,他爸确实差点拥有一个非亲生的儿子。
八十年代中期,肖虹在南方做平面模特,遇到了一位赏识她的女老板。
在那个内地尚显保守的年月,南方影视行业已悄然兴起。
女老板对她很好,给她的待遇优厚,还鼓励肖虹去深造,答应将来投资给她拍电影。
肖虹便在她服装公司做起了模特。
加入女老板的团队后,肖虹跟公司里的行政经理也挺合得来。
而这个经理,就是女老板的远房堂妹——王绍玫(金珊妈)。
1986年夏,噩梦降临。
肖虹陪女老板和王绍玫赴澳门应酬港商时,因拒绝进一步‘服务’,而被港资中间商锁进游艇舱底。
期间惨遭此人多次侵犯。
没日没夜不知被囚禁了几天,恰逢缉私队巡查,仓皇逃窜的恶人们便将她丢进伶仃洋漆黑的海水中。
命运在此刻转折。
窦震东那会儿正和金珊他爸金仲来合伙做稀有金属生意,为牟暴利常借渔船走私。
那夜,窦震东一行人恰在渔船交货,忽闻海中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窦震东不顾金仲来阻拦,执意调转船头。
有惊无险救下抱着浮木、几乎奄奄一息的肖虹。
那时候都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伶仃湾的夜总是飘着柴油味,钞票在这里比人命流通得快。
可是人命浮沉,同样见怪不怪。
金仲来见窦老弟救了个女人上船,直拍大腿说是惹了大麻烦。
尤在见到那女子即便面无血色,却仍是藏不住的人间绝色,他更是低吼着叫窦老弟赶快把人扔回海里。
窦震东却死死护住昏迷的肖虹,寸步不让——
“我妈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要是怕惹事就给我条麻绳,把我俩绑一块儿,我背着她游上岸!”
-
后来两人的结局显而易见,肖虹给窦震东生了个白白净净的大儿子,更是放弃了进珠影厂的机会,安心在家相夫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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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两人86年就走到一块儿了,窦逍却是89年才出生,是因为女方的卵子不够待见男方么?
不,是因为一个残酷的现实——
那时两人刚在一起半个月,肖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但她无法确定那个孩子是谁的。
即便眼前的东北爷们儿红着眼睛承诺:“不管是不是我的,我都会视如己出。我们可以一起养大这个孩子,以后再生我们自己的。”
肖虹还是决绝地除掉了那个后患。
在对确定肯定是亲生的好大儿讲述这些往事时,窦震东是这样形容妻子的:
“你妈当时冷静的可怕,让我一度怀疑,她平日里那柔柔弱弱的劲儿是装出来的。
当初听说她无父无母身世不详我没动摇,听说她被欺负过我没动摇,甚至知道她肚子里可能有野种我也没动摇。
但在看她面无表情走进手术室那一刻,你老爸我真有点儿怂了。”
父子俩之间代沟本来就深,窦逍又了解他爸一点就着的性子,似懂非懂,小心翼翼问:“怎么呢?您是觉得我妈心太狠?”
文体园老杨树下,窦震东掸了掸烟灰,并没回答这个问题。
事实上年代久远,他也有点忘了二十多岁的自己到底是咋想的。
那句不在乎孩子是不是自己的,恐怕傻子才会说。
“行了,那些都不重要。”窦震东抽完最后一口、扔了烟头踩灭,从回忆中抽离:
“重点是,那个欺负过你妈的禽兽又冒头了。
他九十年代因为强奸进去过,减刑放出来以后就去东南亚混了。
这几年一直在搞网络诈骗,据说相当牛逼。
天道有轮回,目前有传言称上头要办他,早晚的事儿。”
顿了顿,窦震东又咬牙道:
“我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查王家旧事才发现,当年那事儿就是王绍玫和她姐鼓捣出来的。
你妈安全以后,王绍玫假装仗义地说要帮她报警。
还说缉私队队长是她堂姐夫,她们为了找你妈都急疯了。
所以你妈这些年一直念着这姐俩的恩情。
唉,事儿都过去大半辈子了,那王绍玫也算遭报应了,我是真不忍心告诉你妈真相。
可又怕那畜牲落网后,把它做过的丑事都翻出来。
到时候你妈要是从新闻里看见那禽兽的消息,啧咝……”
-
夜色渐浓,往事如穿过杨树林的夜风,在时空中发出沙沙响声,像是岁月无可奈何的叹息。
窦逍努力调整情绪,断断续续分几次、才把他妈当年的遭遇讲完。
司恋也早已转过身跟他面对面。
她用手指轻轻梳理着他的头发,声音温柔坚定:
“放心吧,妈绝对比你们想象的要坚强。她心里那道坎儿如果一直没过去、根本活不到今天。而且我感觉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是浮云。”
察觉到窦逍身体渐渐放松,司恋才说回案情:
“那大坏蛋叫杜天照是吗?
我好像在夏警官那了解过一些,那个引诱人自杀的天照会就是他组织的。
我之前就想,光是诱导人自杀有什么意义呢?只害命不谋财?
原来终极目的是搞诈骗啊。
对了,那个利用手表和外套陷害过我的裴禽兽你还记得吗?他也去境外搞诈骗了。
还给文工团的同事发微信忽悠他们过去、说能赚大钱呐!”
说到这,司恋冷笑一声:
“哼,这些个败类迟早都会遭报应。
现在国家不是出手了嘛,等我再收集收集资料,我来给妈打预防针。
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你都是给我爸当半个儿了。
我指定能给妈当好护心坎的棉坎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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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当初和仁澍努力那么久算什嘛?是我不够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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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恋连忙发个蜡笔小新抱美冴大腿撒娇的小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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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前,窦爸窦震东也从另一座城市赶来。
老窦从一进门就忧心忡忡,吃饭的时候也时不时眉头紧锁。
司恋直觉父子俩有话要谈,没咋吃就说饱了,起身要去遛抱抱。
肖虹一听立即跟上,“你一个人哪行?我陪你!”
司恋甜甜一笑:“好啊妈,我现在捡抱抱的炸弹是真费劲,麻烦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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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微凉,婆媳俩只在家附近溜达。
肖虹状似闲聊问:“恋恋,你那个小姐妹怎么想起买珊珊的马场了?她不是在那摔过马嘛,不会有心理阴影吗?”
司恋乖巧答:“不会啊、妈,那事儿不是有人故意陷害嘛,警方一直在努力查,谁敢顶风作案啊~
再说又又姐从小就喜欢骑马,她爱人又是在内蒙长大,俩人都很熟悉马性,肯定会把马场管理得很好嗒~”
肖虹点点头,斟酌了一会儿才说:“其实当初……是王家派人去马厩下的毒。
最开始害金珊得慢性病的、是那些谋财害命的团伙,但后来策划害死金珊的是她亲表哥、王绍玫的亲外甥。”
司恋闻言猛地脊背发麻,连忙护住肚子,仿佛要将宝宝的耳朵捂住。
肖虹犹豫着叹了口气,还是想一次性提醒到位:
“王绍玫成了植物人之后,我去看过她几次。
是听她身边的老人儿说的。
那姓王的小子黑心,不知打那儿算的,说是要在他本命年之前、安排一个跟他有血缘关系的未婚女子葬进祖坟,靠冥婚冲喜,否则他就活不过36岁。
所以我担心那马场还留着脏东西,最好让你那小姐妹找专业人士看看……”
夜风忽然变得刺骨,这种邪性事儿一旦放在家人朋友身上,司恋从来都不敢信其无。
“嗯好、谢谢妈,我一定告诉又又姐。”她讷讷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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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正确的家庭教育,就是在给孩子挖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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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媳俩回到家才知,那爷儿俩去聚氧文体园视察去了。
司恋洗完澡出来,瞥见窦逍不知何时回来,正躲在阳台抽烟,猜想他是又有烦心事了。
她没打扰,敷上面膜躺在按摩椅里,安静得像只懒懒的大企鹅。
窦逍从阳台溜回屋子都没注意到她,进浴室洗澡见有雾气,还以为她是洗完澡下楼吃东西去了。
结果他洗白白围着浴巾出来,就见司恋穿着条大白睡裙躺在那,只露着鼻子眼睛,本能被吓得呆住。
司恋斜眼瞅他,“干嘛?偷偷干坏事怕被我发现?瞅你吓那样吧,跟六年前在古玩街头回见我时差不多,说都不会话了,大傻子似的。”
甜蜜往事历历在目。
窦逍回过神,心情一下子松快。
大白猴似的一跃上床,抬起他那雪白的瘦脚丫子拍了拍司恋敷着面膜的脸:“还不是怪你长得太好看,完全超乎我想象~”
司恋“诶呀”一声伸手打他,却没够着,“烦人!又破戒!罚你今晚不准你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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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窦逍故意蜷在地毯上装委屈。
熄灯后还发出呜呜哭声。
司恋窝在被子里闷笑,“你怎么那么多戏啊窦老板,你偷着抽烟还有理了?难不成还要我哄你?”
“没有,我是真心愧疚,”窦逍抽抽搭搭说,“我污染了咱家的空气,我对不起你和宝宝……呜呜、”
见司恋仍是不肯邀请他上床,他又学抱抱那样,扒着床沿眼巴巴瞅她。
司恋玩儿够了,假装烦躁地一掀被子,“诶呀上来吧,臭不要脸的。”
“嘻嘻。”窦逍一个鲤鱼打挺,麻溜钻进被。
他从背后环住司恋,在她颈间落下一串轻吻,“我家小老板娘真好,善解人意第一名~”
话落又猪一样拱了拱,“丸辣,又噔噔的了,咋整~”
“你一天老噔噔的,小心未老先登!”
“不能够,我老了你小叔子也不能老,宝刀不老!”
俩人又闹了会儿,空气突然安静。
司恋扣住窦逍手背,善解人意问,“窦老板,你是不是有不开心的事儿啊,要不要跟我说说?”
所谓恩爱,不过是一个愿意说,一个愿意听。
伴侣之间最珍贵的从不是完美无缺,而是毫无保留的分享欲。
黑暗中,窦逍把脸埋进她发丝深吸了口气,腹腔立时灌满幸福感,冲淡那些怅然。
良久,他闷闷开口:“我爸今天跟我说的,是个历史遗留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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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逍十几岁时就瞎琢磨过,觉得父母之间有故事。
此前他跟司恋也聊起过,当时司恋还脑洞大开瞎说八道,编撰窦逍不是他爸亲生的剧本。
然而事实上,他爸确实差点拥有一个非亲生的儿子。
八十年代中期,肖虹在南方做平面模特,遇到了一位赏识她的女老板。
在那个内地尚显保守的年月,南方影视行业已悄然兴起。
女老板对她很好,给她的待遇优厚,还鼓励肖虹去深造,答应将来投资给她拍电影。
肖虹便在她服装公司做起了模特。
加入女老板的团队后,肖虹跟公司里的行政经理也挺合得来。
而这个经理,就是女老板的远房堂妹——王绍玫(金珊妈)。
1986年夏,噩梦降临。
肖虹陪女老板和王绍玫赴澳门应酬港商时,因拒绝进一步‘服务’,而被港资中间商锁进游艇舱底。
期间惨遭此人多次侵犯。
没日没夜不知被囚禁了几天,恰逢缉私队巡查,仓皇逃窜的恶人们便将她丢进伶仃洋漆黑的海水中。
命运在此刻转折。
窦震东那会儿正和金珊他爸金仲来合伙做稀有金属生意,为牟暴利常借渔船走私。
那夜,窦震东一行人恰在渔船交货,忽闻海中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窦震东不顾金仲来阻拦,执意调转船头。
有惊无险救下抱着浮木、几乎奄奄一息的肖虹。
那时候都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伶仃湾的夜总是飘着柴油味,钞票在这里比人命流通得快。
可是人命浮沉,同样见怪不怪。
金仲来见窦老弟救了个女人上船,直拍大腿说是惹了大麻烦。
尤在见到那女子即便面无血色,却仍是藏不住的人间绝色,他更是低吼着叫窦老弟赶快把人扔回海里。
窦震东却死死护住昏迷的肖虹,寸步不让——
“我妈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要是怕惹事就给我条麻绳,把我俩绑一块儿,我背着她游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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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两人的结局显而易见,肖虹给窦震东生了个白白净净的大儿子,更是放弃了进珠影厂的机会,安心在家相夫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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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两人86年就走到一块儿了,窦逍却是89年才出生,是因为女方的卵子不够待见男方么?
不,是因为一个残酷的现实——
那时两人刚在一起半个月,肖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但她无法确定那个孩子是谁的。
即便眼前的东北爷们儿红着眼睛承诺:“不管是不是我的,我都会视如己出。我们可以一起养大这个孩子,以后再生我们自己的。”
肖虹还是决绝地除掉了那个后患。
在对确定肯定是亲生的好大儿讲述这些往事时,窦震东是这样形容妻子的:
“你妈当时冷静的可怕,让我一度怀疑,她平日里那柔柔弱弱的劲儿是装出来的。
当初听说她无父无母身世不详我没动摇,听说她被欺负过我没动摇,甚至知道她肚子里可能有野种我也没动摇。
但在看她面无表情走进手术室那一刻,你老爸我真有点儿怂了。”
父子俩之间代沟本来就深,窦逍又了解他爸一点就着的性子,似懂非懂,小心翼翼问:“怎么呢?您是觉得我妈心太狠?”
文体园老杨树下,窦震东掸了掸烟灰,并没回答这个问题。
事实上年代久远,他也有点忘了二十多岁的自己到底是咋想的。
那句不在乎孩子是不是自己的,恐怕傻子才会说。
“行了,那些都不重要。”窦震东抽完最后一口、扔了烟头踩灭,从回忆中抽离:
“重点是,那个欺负过你妈的禽兽又冒头了。
他九十年代因为强奸进去过,减刑放出来以后就去东南亚混了。
这几年一直在搞网络诈骗,据说相当牛逼。
天道有轮回,目前有传言称上头要办他,早晚的事儿。”
顿了顿,窦震东又咬牙道:
“我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查王家旧事才发现,当年那事儿就是王绍玫和她姐鼓捣出来的。
你妈安全以后,王绍玫假装仗义地说要帮她报警。
还说缉私队队长是她堂姐夫,她们为了找你妈都急疯了。
所以你妈这些年一直念着这姐俩的恩情。
唉,事儿都过去大半辈子了,那王绍玫也算遭报应了,我是真不忍心告诉你妈真相。
可又怕那畜牲落网后,把它做过的丑事都翻出来。
到时候你妈要是从新闻里看见那禽兽的消息,啧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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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往事如穿过杨树林的夜风,在时空中发出沙沙响声,像是岁月无可奈何的叹息。
窦逍努力调整情绪,断断续续分几次、才把他妈当年的遭遇讲完。
司恋也早已转过身跟他面对面。
她用手指轻轻梳理着他的头发,声音温柔坚定:
“放心吧,妈绝对比你们想象的要坚强。她心里那道坎儿如果一直没过去、根本活不到今天。而且我感觉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是浮云。”
察觉到窦逍身体渐渐放松,司恋才说回案情:
“那大坏蛋叫杜天照是吗?
我好像在夏警官那了解过一些,那个引诱人自杀的天照会就是他组织的。
我之前就想,光是诱导人自杀有什么意义呢?只害命不谋财?
原来终极目的是搞诈骗啊。
对了,那个利用手表和外套陷害过我的裴禽兽你还记得吗?他也去境外搞诈骗了。
还给文工团的同事发微信忽悠他们过去、说能赚大钱呐!”
说到这,司恋冷笑一声:
“哼,这些个败类迟早都会遭报应。
现在国家不是出手了嘛,等我再收集收集资料,我来给妈打预防针。
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你都是给我爸当半个儿了。
我指定能给妈当好护心坎的棉坎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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