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春去秋来-《女尊:陨落后,他们求我别摆烂》

  日子像御花园里的流水,悄无声息地漫过了惊蛰,又滑过了谷雨。

  国子监的梅枝早已抽了新叶,演武场的积雪融成了春泥,宗女们的骑射服从厚重的袄裙换成了轻便的短打,连念安都能握着小弓,在慕容子言的搀扶下射中靶心边缘了。

  昭阳殿的暖阁却总燃着炭,连初夏的风都透不进半分。

  冷月翎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指尖搭着奏折,却许久未曾翻动。

  宁凡刚从国子监回来,手里还带着书卷的墨香,见她望着窗外出神,便把刚摘的枇杷递到她手边:“今日瑶郡主射中了五十步外的靶心,翩王殿下把算术诗编成了歌谣,宗女们都在唱呢。”

  冷月翎的指尖触到枇杷的软嫩,却没什么真切的触感。

  她捏起一颗放进嘴里,舌尖上只有一片麻木的凉,连枇杷的甜都尝不见。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落絮:“嗯,知道了。”

  宁凡把剥好的枇杷仁放在碟子里,心口微微发紧。

  短短几个月,冷月翎的五感退化得越来越快 —— 起初只是看不清字迹、闻不到香气,后来连宁凡说话的声音都要凑到耳边才能听清,如今连指尖的触感都快消失了,有时握着玉玺,都像握着块陌生的石头。

  早朝时,冷月翎坐在御座上,眼前的朝臣都成了模糊的影子,只能从声音分辨谁在奏事。

  户部尚书奏报春耕情况时,她听见对方的声音忽远忽近,像从水里传来;兵部侍郎提及边防,她想抬手询问细节,却差点碰倒案上的茶盏,还是启湛眼疾手快扶住了。

  散朝后,启湛扶着她往暖阁走,低声道:“陛下,近日朝臣们私下在传……”

  “传朕快不行了?” 冷月翎打断他,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她们还传了什么?传朕该立太女了?”

  启湛沉默片刻,还是如实道:“有老臣递了密折,说…… 说陛下若身子不适,可暂由太后监国,再从宗女中择贤立储。”

  冷月翎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没传到眼底,她抬头望向远处,国子监的方向隐约传来宗女们的读书声,“再等等,还没到时候。”

  朝臣们的猜测渐渐多了起来。

  有人说曾看见冷月翎在御花园里迷路,连常走的宫道都认不清;有人说她批阅奏折时,需要内侍念完才朱批;还有人说,那日祭祀时,她连香炉里的烟都看不见,差点被绊倒。

  荣亲王私下找过尘亦枫,语气里满是担忧:“太后,陛下这身子…… 若真有不测,咱们王朝可不能没有主心骨啊。”

  尘亦枫坐在慈安宫的暖炉旁,手里摩挲着当年冷月翎征战北境时带回来的玉佩,“她是本宫的女儿,她的身体,本宫比你们清楚。若再私下妄议,本宫诛其九族!”

  这话传到昭阳殿时,冷月翎正靠在宁凡肩头,听他念宗女们的功课。

  宁凡念到冷月瑶的骑射考核 ——“箭箭中靶心,可与禁军士兵相较”,又念到冷月翩的策论 ——“论农桑与民生,条理清晰,颇有见地”,声音温柔得像窗外的月光。

  “宁凡,” 冷月翎忽然开口,指尖轻轻按在他微隆的小腹上,那里的胎动越来越明显,“你说,若将来孩子问起母皇,为什么总坐在窗边发呆,朕该怎么说?”

  宁凡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让她感受掌心的温度:“臣侍会告诉孩子,母皇是在为王朝的未来铺路,是在看着姐姐们长大,看着这江山越来越好。”

  冷月翎的嘴角微微上扬,眼前虽然只有一片模糊的影,却能想象出宁凡此刻的神情 —— 一定像当年他在医仙谷救人时那样,眼里满是坚定的温柔。

  夜里,启湛送来密报,说西域都护府递了急折,边境有小股部落异动,请求朝廷支援。

  冷月翎让启湛念完奏折,沉默了许久,缓缓道:“传朕旨意,让瑶郡主随禁军去边境历练,翩王殿下留京,协助户部处理粮草调度。”

  启湛愣了愣:“陛下,郡主们从未经历过战事……”

  “不经历,永远长不大。” 冷月翎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告诉瑶郡主,若敢怯战,朕便撤了她的郡主封号;告诉翩王殿下,若粮草出了差错,朕便褫夺她的封号,将她打入大牢。”

  启湛领旨退下时,见冷月翎又望着窗外的月光出神,身影在灯影里显得格外单薄,却又透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

  第二日清晨,旨意传到国子监时,宗女们都惊呆了。

  冷月瑶握着长弓,眼里满是兴奋:“终于能上战场了!”

  冷月翩却有些慌乱,握着粮草册的手微微发抖,却还是深吸一口气:“臣妹定不辱命。”

  两人入宫谢恩时,冷月翎坐在御座上,虽然看不清她们的脸,却能从声音里听出冷月瑶的激动和冷月翩的紧张。

  她缓缓开口:“此去边境,万事小心。”

  “臣妹(微臣)遵旨!”

  脚步声渐渐远去,冷月翎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宁凡走过来,轻轻为她披上披风:“陛下,累了吧?歇会儿。”

  冷月翎点点头,指尖在袖中摸到那枚传国玉玺的一角,冰凉的触感虽然模糊,却像颗定心丸,让她渐渐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