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归墟刻碑-《天机镇妖录》

  归墟海眼的边缘,潮水退得异常彻底。

  陆九霄踩着裸露的海床前行,脚下是无数沉船与兵器的残骸,这片被血与火浸泡过的海域,此刻安静得像座坟墓。

  他右臂的断口处隐隐作痛,自从魔神之眼出现后,所有旧伤都在阴雨天发作得厉害。

  "就这里吧。"

  他停在一处相对平整的礁石前,从怀中取出块三尺长的黑曜石,"老墨说这种石头能通阴阳。"

  洛清雪指尖凝聚出一滴蓝金色龙血,在石面上写下"英魂"二字。

  血珠渗入石髓,立刻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向四周蔓延。

  "我来刻阵。"红袖的九尾虚影从玉佩中跃出,尾尖在石周划出招魂符。

  当最后一笔完成时,黑曜石突然下沉三尺,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调整它的位置。

  三人退后几步,石碑开始自行生长,边缘变得锋利如剑,表面浮凸出密密麻麻的名字。

  赵将军、寒山书院七十三弟子、东海三千蛟龙卫...所有战死者的姓名自动显现,笔迹各不相同,却都带着鲜活的气息。

  "这不对劲。"洛清雪的龙鳞全部竖起,"我还没开始招魂仪式..."

  石碑突然震动!

  最下方空白处浮现一个新的名字:【青州城守备·周子安】

  陆九霄瞳孔骤缩:"周子安还活着!他今早刚..."

  三百里外的青州城,正在巡防的周子安突然捂住心口倒地,同僚们惊恐地看着一道虚影从他七窍中抽出,如烟般飘向归墟方向,等军医赶到时,只剩下一具温热的尸体。

  "快毁掉它!"红袖的芯片迸出火花,"这不是魂碑,是收魂器!"

  陆九霄的仵作刀已劈向石碑,却在触及前被无形屏障弹开。

  更多名字正在浮现:【天机卫千户·韩昭】【东海渔民·阿满】【蓬莱药童...】,每个名字出现刹那,对应活人便暴毙身亡!

  "看碑底!"

  洛清雪的沧海领域强行分开海水,石碑底部延伸出无数青铜根系,正扎向海床深处,根系缠绕的中心,隐约可见一具透明棺椁,里面躺着个与谢明远七分相似的男人,胸口微微起伏。

  "初代阁主...谢渊?"红袖的狐尾全部炸开,"他在吸收魂魄复活!"

  陆九霄的通幽瞳穿透棺椁,看到更骇人的景象:谢渊体内没有脏器,取而代之的是微缩版的二十四翼魔神雕像!

  每吸收一个魂魄,雕像就鲜活一分。

  "不是复活。"他握刀的手青筋暴起,"是在制造容器..."

  突然,碑文浮现【红袖】二字!

  玉佩中的残魂惨叫一声,被强行扯向石碑。

  洛清雪立刻展开领域,蓝金光罩勉强挡住吸力。

  "名字出现到死亡有三息间隔!"

  陆九霄发现关键,"红袖,改你真名!"

  红袖的芯片疯狂闪烁:"我真正的名字是..."

  一段机械音爆出,【AS-09号实验体】。

  碑文上的"红袖"二字立刻模糊,但新出现的代码名同样开始抽取她的魂魄!

  "用这个!"洛清雪割破手腕,龙血洒在碑上。

  被血沾染的名字暂时停止吸魂,但新名字仍在不断浮现,这次是【墨子期】!

  千里之外的机关城废墟,正在维修炮台的墨子期突然栽倒,他的机械臂"惊蛰"自动启动防御模式,却挡不住体内魂魄的抽离。

  "老墨!"

  陆九霄目眦欲裂,突然福至心灵,咬破手指在碑上写下【陆九霄】三个血字。

  石碑剧烈震颤,两个"陆九霄"的名字相互抵消,吸魂进程短暂停滞。

  借此间隙,红袖的芯片投射出冷冻舱记忆画面,某段被加密的日志显示:【养魂棺需宿主血脉激活...】

  "需要至亲之血!"她喊道,"初代阁主还有血脉在世!"

  陆九霄猛然想起在时空乱流中看到的克隆记录,他毫不犹豫地割开颈侧大脉,热血喷溅在透明棺椁上:"以血亲之名,停!"

  棺椁中的谢渊突然睁眼,不是苏醒,而是某种机制被触发。

  他张开嘴,吐出枚青铜钥匙,随即再度"死去"。

  钥匙落入海床的刹那,石碑所有名字同时暗淡,吸魂停止。

  三人瘫坐在礁石上,精疲力尽。

  劫后余生的墨子期传讯符飞来,上面只有潦草八字:【差点见阎王,欠我顿酒】

  红袖的虚影凝视着钥匙:"这是..."

  "冷冻舱钥匙。"陆九霄擦去嘴角的血,"谢明远给我们留的最后提示。"

  洛清雪望向重归平静的海面,突然发现那些被吸走的魂魄并未消散,而是化为荧光,正缓缓沉向昆仑墟方向的海沟。

  昆仑墟山脚的青铜祭坛上,陆九霄盯着手中那块刚挖出的九州鼎碎片。

  碎片的断口处还沾着新鲜的海泥,表面却覆盖着厚厚一层铜锈,这分明是刚从现世带来的那块,却又像埋在此处数百年。

  更诡异的是,当他用通幽瞳解析时,碎片内部浮现出一行微刻文字:【埋于大胤三年春,掘于景和二十七年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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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不对..."他手指发颤,"大胤三年是三百年前,而景和二十七年是..."

  "现在。"

  红袖的虚影从玉佩中浮现,芯片蓝光扫过碎片,"物理锈蚀程度检测:三百零九年。量子共振标记检测:七天前。"

  洛清雪正用沧海领域稳定周围紊乱的时间流,闻言龙鳞乍起:"意思是...我们未来会把现世的鼎片埋回过去?"

  墨子期的传讯符突然自燃,在空中烧出一行焦字:【查到了!寒山书院《异物志》载:大胤三年昆仑地动,现九鼎残片三枚,疑为上古遗物】

  陆九霄的断臂突然剧痛,不是伤口疼,而是已经消失的右臂在量子层面"存在"。

  他分明看见自己右臂的虚影正握着另一块鼎片,往祭坛下的暗格放置!

  "时空闭环..."他声音沙哑,"我们找到的'古代'鼎片,其实都是自己埋回去的现世碎片..."

  寒山书院地宫,子时。墨子期用机械臂撬开初代阁主的秘密档案室。

  尘封的青铜匣里,躺着三块与现世一模一样的九州鼎碎片,每块下面都垫着张泛黄的纸条。

  "看这个!"

  他举起第一张,"'碎片甲:景和二十七年霜降日取自蓬莱徐衍,同日埋于昆仑墟东麓,由陆九霄执刀'..."

  洛清雪拿起第二张:"'碎片乙:景和二十七年冬至取自魔神之眼,埋于归墟海沟,由洛清雪...'"

  她突然顿住,"这字迹..."

  "是我的。"陆九霄盯着第三张未写的空白纸条,额头渗出冷汗,"我们正在成为历史的一部分。"

  红袖的芯片突然投射全息影像,冷冻舱的某个隐藏文件夹正在播放:未来的陆九霄独臂执刀,将三块碎片分别埋入不同时空节点。

  每埋一块,他的身体就透明一分,最后连仵作刀都开始量子化...

  "这就是代价。"她轻声道,"维持时空闭环会导致..."

  "量子化。"陆九霄接话,右手虚影不自觉地摸向胸口嵌入的鼎片,"能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仿佛印证他的话,地宫墙角突然浮现出半透明的人形轮廓,那东西有着昆虫般的复眼和四对纤长肢体,正用不属于三维空间的移动方式"滑"过墙壁。

  更可怕的是,它似乎能感知到陆九霄的视线,竟转头对他露出诡异的微笑!

  洛清雪的沧溟戟劈过虚影,只激起一阵量子涟漪:"第四维度的生物?"

  "是观察者。"

  红袖的芯片检索着数据,"当三维生物部分量子化后,就能窥见更高维度的存在...它们一直在记录我们的历史。"

  归墟海沟边缘,陆九霄握着第一块要埋藏的碎片,迟迟未动,海风掀起他空荡的右袖,露出若隐若现的量子化肢体轮廓。

  "确定要这么做?"洛清雪按住他的左肩,"每埋一块,你的身体就会..."

  "如果我不埋,"陆九霄指向海沟底部正在形成的魔神之眼实体,"未来就不会有能对抗祂的鼎片。"

  他单膝跪地,用仵作刀在海床上刻下阵图,当碎片放入核心阵眼的刹那,整片海域突然静止。

  浪花凝固在空中,飞过的海鸥定格成剪影,唯有陆九霄的身体在变化,他的左腿从膝盖以下开始量子化,呈现出重叠的虚影。

  "时间锚点确立。"红袖记录着数据,"因果线开始收束..."

  虚空中突然伸出更多四维生物的"肢体",它们像欣赏戏剧般围着陆九霄旋转。

  某个瞬间,他清晰听到其中一只"说":【有趣,这个克隆体居然能撑到第三阶段】

  昆仑墟祭坛,第二块碎片的埋葬仪式更为艰难。

  陆九霄必须一边抵抗量子化带来的眩晕,一边躲避天机阁巡逻的青铜傀儡。

  当碎片嵌入祭坛凹槽时,他的整个左下腹变得透明,能直接看见里面跳动的脏器,以及缠绕在肠壁上的四维寄生虫!

  "别看!"红袖用狐尾遮住洛清雪的眼睛,"那些东西会通过视觉污染神志!"

  陆九霄跪在地上干呕,吐出的却是闪烁的量子光点。

  他的通幽瞳现在能看到更多恐怖景象:祭坛下方堆满未来自己的尸骨,每个都死于不同时间线的崩塌...

  "还...剩最后一块..."他扯下衣襟缠住透明化的腹部,"去...寒山地宫..."

  寒山书院秘窟,埋藏最后碎片的瞬间,陆九霄的量子化达到临界点。

  他的头部以下全部变成半透明状态,四维生物们兴奋地围拢过来,用无形的"口器"品尝着他溢散的能量。

  "坚持住!"洛清雪的龙血不断注入他心口,勉强维持着实体,"闭环即将完成!"

  红袖的芯片突然超频运转:"不对!闭环还差最后一步——"

  她看向档案室那三张纸条,"第三张必须由现在的你写下!"

  陆九霄已经发不出人声,他的声带在量子震荡。

  颤抖的左手握住毛笔,在第三张纸条上艰难写下:

  【碎片丙:景和二十七年腊月取自养魂棺,埋于寒山地宫,由陆九霄执刀。代价:量子化不可逆进度79%】

  笔尖离开纸面的刹那,整个时空剧烈震荡!

  三处埋藏点同时亮起光束,在空中交织成鼎形,四维生物们发出刺耳的"笑声",渐渐淡出视野。

  陆九霄的身体重新实体化,但右臂、左腿和腹部永远留下了量子伤痕,这些部位偶尔会不受控制地穿透物体。

  "结束了?"洛清雪扶起虚弱的陆九霄。

  红袖却盯着芯片投影的时空图谱:"不,这才刚开始...我们刚刚创造了历史。"

  图谱显示,三块碎片此刻同时存在于三个时空节点:过去、现在和未来。而最关键的第四块...

  "冷冻舱。"陆九霄看向昆仑墟方向,"该去找谢明远了。"

  墨子期突然闯进来,机械臂拖着一口青铜箱:"你们绝对猜不到我发现了什么..."

  箱中静静躺着三枚玉简,每枚都刻着同样的字:【当你看到这个,说明闭环已成。接下来,去唤醒真正的红袖。——谢明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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