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面向未来-《亚莫里亚》

  他刚坐到椅子上,就命令自己的助手,立刻调查辖区内的所有出版社,报社,一切能发表言论的结社。

  下午,命带着数名手下全副武装地来到了他精心挑选出的一家报社,叫做《伊霖报》。社长被这阵势吓坏了,以为惹上了什么大麻烦,急忙出来迎接,将所有人都请进了贵宾室。

  “大人,小的犯了什么事吗?”

  他尝了一口热茶后微笑着说道,“想跟你谈个生意。”

  社长心想难道是要索取保护费,立刻奉上了一个装满苏威克的钱袋子。“大人,不成敬意。”

  但命却将它推了回去,“哈哈哈,误会,我不是来收钱的,是来送钱的。”

  “送钱的?大人,我怎么听不明白啊?”

  “不急,先让我看看你的印刷和装订工坊吧。”

  “看它作甚?”

  还没待命开口,一旁的手下便突然不耐烦地说道,“让你去你就去,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社长被吓了一跳,缩作一团,“小的明白了,马上就安排,马上就去。”

  “哈哈,有劳了。”

  来到工坊后,命看到了三十多台庞大的印刷机,所使用的技术与活字印刷相似。在这里面,有近百名工人劳作着。进入装订间后,人数大概少了一半。至于作者,都是一群头发花白的老人,少有年轻人的身影,十几人左右。

  “一个印刷工人,一个月能有多少工钱?”

  “回大人,五百苏威克。”

  “装订工人呢?”

  “也是五百。”

  “作者呢?”

  “八百到两千不等。”

  “你一年能赚多少?”

  “最好的时候也只能赚十万苏威克,差的时候还要倒贴钱。”

  命停下了脚步,直接在现场问了个价,“买下你的报社,需要多少钱?”

  社长迟疑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随后说道,“大人果真想买的话,我愿以五十金币出手,不,四十。”

  “成交。”

  之后,命又将这家报社的名字更名为《未来报》。

  回到家后,命将这件事告诉给冷霜,并让她在幕后控制这家报社,至于明面上的经营者,由她自己挑选。

  冷霜没有推辞,“只是经营报社的话,没问题的,我很有信心。”

  “我可不是只想让你来卖报纸,你还有更重要的事,经营报社,交给其他人就好。”

  “那我是?”

  “我需要你在这里建立地下情报网,未来报只是个外衣,当然这件外衣也很重要,可以作为一个舆论阵地,所以你要竭力隐瞒自己的存在。”

  “情报网?”

  “对,没事,慢慢来,这才刚开始。放心吧,官府那边,畅通无阻。不过即使如此,也不能引人瞩目。”

  “明白了。”

  命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白狐面具,将它交到冷霜手中。

  “这是?”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冷霜,以后你就不能让任何人见到你的真面目了,即使这样,你甘心吗?”

  “只要能见到你,我就无所谓。”

  冷霜将白狐面具戴在脸上后,竟与她的脸融到了一起,不过这一过程是没有痛苦的,她惊讶地摸着自己的脸。

  “别害怕,这片面具是特殊的,它能够干涉认知,每个人眼中看到的都会不一样,而且只有你自己能将它摘下来。除此之外,这块面具能与我相感应,让我时刻知道你的生命状态与位置信息。”

  “纳兹米,你是担心我遇到危险吗?”

  “当然了,你的安危以后对我来说,可能会越来越重要。除此之外,这面具上面有我附加的仙法,嗯,你就当作特殊泰技,只要你心中默念救救我便能立刻将你传送到我的位置来。”

  “是嘛,那我以后想要见你的话……”

  “别随意使用,遇到危险再用吧。”

  “嗯,是。”她显然有些失落。

  “有座宅子也被我买了下来,也送给你了,过几天你便可以搬过去。周围的结界我也已经布下,你可以放心的生活在那里。”

  “啊,你对我真是太好了,好想抱一下。”

  “请住手,咳咳,冷霜,我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这是五万金币,你随意支配,后面还需要花钱的话尽管开口,我会全力支持的。”

  看着桌上堆满的金币,冷霜没有多么眼冒金光,反倒是感受到了一股重压。她单膝下跪,像对君主一样对命行礼。

  “我,冷霜,在这里向伟大的天阳星和众神起誓,纳兹米,我的主人,我会始终追随于你,忠诚于你,我将用尽余生,全部奉献于你。”

  命将她扶了起来,“我也一样信任着你,起来吧。”

  这个时候,花纳轻轻地敲响了墙壁,她醋意大发:“啊,啊,真好啊,像是要结婚一样,真是恭喜啊。”

  然而,大家却从花纳的身上感受到了可怕的杀气,命急忙躲在冷霜身后,“花纳,把刀收起来,有话好好说。”

  “主人放心,这是用来做菜的。”

  “这刀斩龙都够了吧?”

  “今晚的主菜,就叫‘霜之哀’吧。”

  “误会!误会啊!”

  一番追逐与逃跑之后,花纳终于累到停下了脚步。她放下了手中的刀,有些不安地问道:“主人,你难道喜欢冷霜小姐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他这才迟钝地意识到这几天花纳的种种反常表现,是出于何种原因了。在他看来,或许应该把话说得更明白点才对,于是对身后的冷霜还有身前的花纳说道。

  “冷霜,有一点或许我应该直白地告诉你才对,我对你是没有恋爱感情的,即使如此,你也愿意追随我吗?”

  冷霜并不会感到惊讶,她早就清楚眼前这个男人或许只不过是同情自己罢了,但这样就已经足够了,天底下同情她的也不过此一人而已。

  “是。即使你不爱我,但我依然从你身上获得了足够多的爱了。即便你不爱我,也不会影响我对你的忠诚。我想要跟随着你,不光是因为你救了我而已,而是因为从你身上总能感受到不一样的氛围,与任何人都不一样,它深深地吸引着我。”

  “这样,岂不是显得我很卑鄙。”

  “当然了,你就是一个卑鄙的家伙,不过,我们同样处在卑鄙的世界里。”

  花纳总算从二人口中得出了一个确切的答复,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戒备,但依然不自觉得认为冷霜是一个竞争者。

  三天后,城主举办了一个晚宴,邀请了许多权贵参加。赴宴之人,非富即贵,各个穿着华丽,妻妾成群。命最厌烦的便是这种场所,一进去就显得无所适从,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但总是被各种人搭话。这些人的目的都不单纯,要么是一些富商想要走后门,要不就是一些当权者想要将他介绍给自己的女儿。推辞这些,就花掉了命一生能想出的全部谎言。好不容易从他们中间逃出,命又误入了一个奇怪的包间。

  里面的一个人认出了命,“哟,这不是纳兹米大人嘛,快进来快进来,请坐。”

  “各位大人好啊。”

  “哈哈哈,不用客气,在这里的都是各区的总领长,大家跟你一样。”

  “纳兹米大人如此年轻,前途不可限量啊,哈哈哈哈哈。”

  “城主大人可是经常提到他的。”

  “说不定我们以后都要仰仗纳兹米大人了,哈哈哈。”

  看来是不能轻易从这里脱身了,命只能硬着头皮忍了。

  “各位前辈言重了,在下初出茅庐,还什么都不懂,怎敢与各位前辈们相提并论。”

  在座的二十四个区领长,一看他以后辈自居,毕恭毕敬的谦虚态度,便收起了寻他麻烦的打算,毕竟被称为前辈后总能让人获得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酒过三巡后,各位前辈们为了彰显自己优越,一个接一个吹嘘起了自己的英雄事迹,但对命来说都是些不堪入耳的东西。

  “我跟你们讲,当初我去哈林克赈灾,当时是遇上大饥荒了,几十万的灾民,不得了不得了。你们知道我当时做了什么吗?”

  “什么?快说。”

  “一个馒头……换了三个年轻女人,哈哈哈哈哈哈哈!一个馒头才一苏威克,她们的爹就卖了她们。在我带走他女儿的时候,那不甘的眼神太令人回味无穷了,哈哈哈哈哈哈!”

  “贱民就是贱命,哈哈哈哈!”

  “那你怎么不多买几个?”

  “没办法带走啊,我当时又没多余的龙车,难道走回来啊?”

  “嘁,你这不算什么,我才厉害呢。”

  “你讲讲。”

  “那年闹瘟疫,我还只是一个伍长被派去封城,其实那座城还没有瘟疫传来,但里面的人想要逃出去,人心惶惶。我一看机会来了,男的收钱,漂亮的女人就陪睡,这才放他们出去。”

  “哈哈哈哈,你这也不算多厉害啊。”

  “我还没说完呢,精彩的在后面。他们一般都是一家子往外逃,但是许多男人都不愿花钱,就让他们夫人或者女儿陪睡。这些贱民,为了省三百苏威克,真是啥都干得出。”

  “可不是嘛,那妓院里面的,全是贱民们的女儿。低贱,下作,呸,哈哈哈。”

  “你可没少去。”

  “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都不去,她们靠啥活命,我这是在做善事,善事,对吧。”

  “没错。”

  “纳兹米大人,你呢?你做过什么?”

  “纳兹米大人?”

  他一直在愤怒中沉默着,情不自禁地想要杀光他们,却不得不压制杀气,当突然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差点没反应过来。

  “啊?我?我……我还没机会呢,哈哈哈哈,不过今晚,各位前辈们真是教会了我不少啊。”

  他们果然像个前辈一样关心着纳兹米,向他传授经验。

  “哈哈,没事没事,你才刚刚起步。不过我跟你讲,对待贱民们,绝对不能太仁慈,否则他们就会忘记自己的身份与地位,甚至妄想能站起来跟你讲话,会幻想着他们也有翻身的一天。”

  “没错没错,我听说你啊,对他们太仁慈了,这样下去不行,他们不会尊敬你的。”

  纳兹米自认为他在向社会散播着黑暗,做着他已经能想到的一切的残酷之事。比如,对于街头斗殴的人,他不分谁对谁错,就统统抓回去痛打一顿;再比如,对于强奸犯,他私自加重了刑罚,每天要削去一根脚趾头或手指头,削完后再公开腰斩;又比如,对于盗窃者,他不分价值,一律斩去双手。

  他以为自己一定会被民众所恐惧,所怨恨,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极恶之徒。然而现在,他却被其他区领长批评太过仁慈,这简直是对他上任之后一切工作的最大否定。

  “我?太仁慈?”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讽刺了。

  “啊,当然了,我管理的那个区的贱民们最近有许多人都搬去了南丁五华区,这不就表明你太仁慈了吗?这样可不行啊,他们都不敬畏你,以后还怎么管得住?”

  “前辈说的是,在下受教了。”

  “哈哈哈,客气客气。”

  晚宴结束后,命醉醺醺得回到了家中,他很少会醉,只要他愿意,是不会醉的。花纳开门看到这副状态的主人,吓了一跳,因为她从未见过将迷茫写在脸上的主人。

  次日醒来时,命一睁开眼,却看到了花纳的睡脸。他急忙坐了起来,检查自己的身体,果然全身赤裸,以为醉酒误事的他懊悔不已。

  “天啊,我昨晚都干了些什么?”

  花纳突然从身后抱住了他,“你要对我负责哦,主人。”

  “我昨晚,真的……做了那种事吗?”他惊恐不已,唯独这种情况,让他完全无法处理。

  “哈哈哈,主人现在的样子好可爱,忍不住想要再捉弄一下。”

  “这么说?”

  “什么都没做了,只是我不放心主人,就在一旁睡下了。再说,要做那种事,也要在清醒的情况下才行嘛。”

  “呼~,还好。”

  “主人昨天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我失败了。”

  “失败了?”

  “我想在这个国家传播黑暗,以激起人民的反抗欲望,从而改变这个腐朽的国家。但这个计划失败了,这个国家的黑暗完全远超了我的判断,而人民的反抗更是遥遥无期,所有人都只想苟且一生罢了,活一天算一天,只要还能苟活绝不会抗争。”

  “没关系,这个计划行不通的话,就换一个办法吧,总会成功的。”

  “啊,反正这只是一次实验而已。既然已经得到了实验结果,就没必要留在这里了,收拾好东西,今天晚上就离开。”

  “啊?这么快,不用去辞官吗?”

  “没必要,就当神秘失踪吧。”

  “哦,也是呢。”

  之后,命又将自己准备离开的消息传达给了冷霜。她虽然十分不舍,却无力阻止。

  “我们还能再相见吗?”

  “当然了,你可是相当重要的存在,怎么能不见呢,我的未来需要有你支持才行,未来报就交给你了。”

  “嗯,我会努力的,成为你最大的助力。”

  “谢谢你,再见了,冷霜。”

  “再见,亲爱的纳兹米,我尊敬的主人。”

  八月五日,命与花纳抵达东安市。

  东安,是神圣艾兰帝国的旧都,一座有着六千年历史的古城,也是星武帝国远东最大城市。作为艾兰人的发祥地,它在世界名城中一直占据着第一的宝座,直到一百年前才被武安城所超越。

  “艾兰人就是从这里出发,向四周拓展疆域,持续了五千多年连绵不绝的对外征服战争。艾兰帝国曾一路向西,翻越神骨山脉,踏破撒尔罕大沙漠,征服星武大平原,一度越过亚拉尔罕山脉,令魔界惶恐不安;在西征的同时,艾兰人还不断地南下与东征,与巨人族、天使族、龙灵族这些强大的种族争夺领土,甚至曾一度占领龙灵国西海岸北部的部分领土。如此功业,令现在的星武帝国都难以比肩。艾兰人曾征服了上千个种族,他们的文化至今影响着整个世界。艾兰的历史,比星武帝国早了一千七百多年,比龙灵国早了三千多年,是亚莫里亚文明的起源地之一。然而,如此古老而强大的帝国,也有落幕的一刻。神圣艾兰帝国败给了星武帝国,败给了龙灵国,败给了魔界,败给了西部联合,败给了南方同盟。但我认为,它更多的是败给了自己。”

  花纳的讲述,令命听得如痴如醉,“哦?理由呢?”

  “因为艾兰人太古老了,他们被自己的古老历史所绑架,将近三千年都一直是原地踏步的状态,没有任何发展与进步。辉煌的历史让他们极为傲慢,拒绝一切新的思想与技术,所以渐渐地被其他文明超越了。曾经被他们瞧不起的人族,直到灭国时艾兰人都不明白人族为何会比自己强大。”

  “哇,你的见解就像个学者一样,很厉害啊。”

  “嘻嘻,很多都是从书上学来的,现学现卖罢了。”

  “那,艾兰人是什么样子的,书中有描述吗?”

  “据说他们身材高大,有一条粗壮的尾巴,奔跑速度比奔龙还快,长着坚硬的皮肤,铁剑都难以刺入。”

  “很难想象。”

  “反正,马上就会见到了。”

  “啊,马上就要要见到了,那个热衷于征服的种族,会是什么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