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书房夜话,他说他早知道我不是“她”-《穿书后我在后宫医手遮天》

  我推开门的那一刻,风带起烛火,影子在墙上晃了晃,像一道裂开的命线。

  他坐在书案前,背影挺拔如松,一袭玄色龙袍衬着肩线笔直,仿佛撑住了整个黑夜。

  烛光落在他侧脸,轮廓深得像刀刻出来的一般,冷峻、沉静,却又藏着某种我读不懂的温度。

  我没有出声,只是轻轻合上门,一步步走近。

  他没有抬头,笔尖仍在纸上行走,墨迹缓缓成形。

  我站在三步之外,看着那字一笔一划地落下——

  “曾疑宿命不可违,今见灵犀自破围。”

  我的心猛地一颤。

  这句诗……是我刚入宫那天,在御花园随手摘了片叶子,对着月亮念的。

  那时我还未适应这具身体,满脑子都是原主被陷害、被打入冷宫的记忆,一时心酸,便低低吟了这么一句。

  没人听见,我以为。

  可他竟记得。

  他放下笔,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然后缓缓转身,目光落在我脸上,如炬如星,灼得我心头一紧。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我先开口,声音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稳。

  他笑了,嘴角微扬,却不达眼底:“你若不来,我才该失望。”

  我盯着他,一字一句:“你也早知道——我不是原来的江灵犀。”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烛火跳了一下,映得他眸色更深。

  他不否认,也不解释,只是站起身,朝我走近一步。

  “你治病救人时,眼神太干净。”他声音低沉,像夜风穿过回廊,“宫里的女人,哪怕再伪装善良,眼底也藏了算计。可你不一样。你救人的那一刻,是真的忘了自己在后宫。”

  我又退了半步,却被他再进一步逼住。

  “还有,”他继续道,“你说话太跳脱,心思太活,动不动就蹦出些奇思妙想。原主江灵犀,隐忍十年才敢反击,怎么可能养出你这样的性子?”

  我心头一震。

  原来……他早就看穿了。

  可为什么一直不说?

  “为什么不揭穿我?”我终于问出口,声音微微发紧,“只要你说一句‘你不是她’,我就完了。”

  他静默片刻,忽然笑了,那笑里竟有几分疲惫,几分释然。

  “因为我等了很久。”他缓缓道,“才等到一个敢写我,也敢改我的人。”

  我猛地抬头。

  写他?改他?

  什么意思?

  他还未等我追问,已又逼近一步。

  近到我能感受到他呼吸拂过耳畔,温热而克制,像一场压抑已久的风暴。

  “你以为,我真信那些天命所归、帝王气运?”他低语,“那些命格推演、星象预言,不过是权贵用来绑住人心的绳索。可你来了,你不怕它,你还敢撕它。”

  我心跳如鼓,几乎要撞出胸膛。

  “那你就不怕……”我咬牙,强迫自己直视他的眼睛,“我把你写死?”

  他勾唇,笑意危险又蛊惑:“你舍得吗?”

  一句话,把我所有反击的力气都抽走了。

  我愣在原地,脸颊发烫,心口却莫名一松。

  原来……他是信我的。

  不是试探,不是利用,而是真的信。

  信我会来,信我不会害他,信我能打破这盘死局。

  可这份信任,沉重得让我喘不过气。

  “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我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扇棂窗。

  夜风涌入,吹得烛火剧烈摇曳,墙上影子交错,像两股命运在缠斗。

  “这宫里,有人想重启命轮。”他背对着我说,“他们以为你是钥匙,其实你是变数。”

  我心头一跳。

  “而我,”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刀,“不想再走一遍老路。我不想要一个注定胜利的剧本,我想要一个——能让我真正活着的世界。”

  我懂了。

  他不是在等一个听话的棋子,他在等一个能和他一起掀桌的人。

  空气仿佛被点燃,我的心跳越来越快。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我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

  他却忽然抬手,止住了我。

  “别急着答应。”他看着我,眼神深不见底,“你还有选择。你可以继续装傻,可以退回去做那个‘乖巧’的妃子。只要不说破,我们还能维持这层平静。”

  我冷笑:“你觉得我会选吗?”

  他凝视我许久,终于笑了,那笑容竟有几分温柔。

  “我知道你不会。”

  风停了,烛火重新安定。

  我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忽然觉得,这一局,或许真的能赢。

  只是……我还差最后一步。

  我抬眸看他,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如果,我们能让更多人不再被命运碾碎呢?”我站在那句“你来做主,我替你压住朝堂非议”之后,心头骤然一震。

  不是感动,不是狂喜,而是一种近乎战栗的清醒——他把笔递给了我,不是赐予,不是施舍,而是交托。

  像把江山社稷的命脉,轻轻放进我这双曾只握银针的手心。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翻涌的酸涩与灼热,抬眸直视他:“四角命轮,原是权贵垄断命运的囚笼。每一根支柱下,都埋着一个被抹去姓名的宫婢、一个战死无名的侍卫、一个因‘命格不合’被流放的匠人。他们不是燃料,是根基。”

  烛光映着他冷峻的侧脸,他没打断,只是指尖在窗棂上轻轻一叩,示意我继续。

  “我要将四角扩为八方。”我一字一顿,像是在刻碑,“东、南、西、北、中五枢不动,新增‘奴、役、匠、卒’四维,纳入底层宫人、轮值侍卫、御手工匠、戍边卒魂。他们的命线不再被抽离供能,而是反向注入命轮节点,形成命运共承之阵。”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范景轩缓缓转身,目光如刀锋般扫过我:“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那些高高在上的命理祭司,会视你为乱世之源;宗室老臣会骂你动摇国本;钦天监更不会放过你——他们靠‘命不可改’吃饭。”

  “可若命不可改,”我冷笑,声音却清亮如刃,“那我来这一遭,又是为了什么?撕开这天,不就是为了告诉他们——蝼蚁也有权抬头看星?”

  他盯着我,许久,忽然低笑出声。

  那笑不像帝王的嘲弄,倒像一个终于等到盟友的孤勇者。

  “好。”他终于开口,声音沉如钟鸣,“八方命阵,由你主理。朝堂若有人敢拦,我亲自去拆他们的庙。”

  一句话,轻描淡写,却重若千钧。

  我转身欲走,脚步刚动,手腕忽地一紧。

  是他。

  他伸手扣住我的腕,力道不重,却稳得像锁住了一缕逃逸的风。

  我没有挣扎,只是微微侧身,灯火在他眼底晃出一层罕见的柔软,像是寒冰裂开一道缝,透出地心的光。

  “江灵虹,”他低唤我的名字,声音罕见地低哑,“别再一个人扛了。”

  那一瞬,我几乎要脱口而出那些藏了许久的恐惧——我怕失败,怕连累他人,怕自己终究只是个穿书的异类,连死后都不会在这世界留下痕迹。

  可话到唇边,却只剩一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好。”

  可我心里清楚,从这一刻起,我们不再是彼此命运的旁观者。

  我们是并肩执笔的书写者。

  我拉开门,夜风扑面而来,吹得裙裾翻飞如蝶。

  走出书房的刹那,指尖悄然滑入袖中,触到那片冰冷的铜镜碎片——那是我初入此世时,从原主残魂中救出的唯一信物。

  可此刻,它竟微微发烫。

  我脚步一顿,借着廊下昏灯展开掌心。

  镜面不知何时已不再斑驳,竟浮现出一行细如蚊足的小字,幽幽泛着微光——

  【新命已立,旧书将焚】

  风停了,檐角铜铃无声。

  我静静看着那行字,没有惊呼,没有退缩,只将铜镜紧紧攥入掌心,任那热度烙进血肉。

  原来,它从来不是被动显字的预警器。

  而是……我早已埋下的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