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她说她也姓江,还说我欠她一条命-《穿书后我在后宫医手遮天》

  我攥着那面铜镜,一夜未眠。

  幽光在掌心灼烧般跳动,【她醒了】三个字像钉进我脑中,反复回响。

  窗外月影西斜,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我才缓缓起身,换上素色宫裙,将铜镜藏入袖中深处。

  我知道她会在哪儿。

  那座假山,是宫中少有的命轮交汇点,地脉暗涌,阴气聚而不散——最适合残魂寄生之地。

  清晨薄雾未散,露水沾湿了裙角。

  我提着食盒缓步走入花园,脚步轻得像怕惊动什么。

  转过一丛海棠,果然看见她站在假山阴影下,一身青灰宫女服,却站得笔直如剑,眉眼间无半分卑微。

  她抬头看我,目光如刀。

  “你也姓江。”她开口,声音清冷如井水,“你也该死过一次。”

  我笑了下,把食盒放在石桌上,掀开盖子,袅袅热气升腾而起。

  “我泡了茶,要喝吗?”

  她没动,只是盯着我:“你知道我是谁。”

  “我知道。”我倒了一盏茶,推过去,“你是铜镜裂痕里生出的命,是我没走通的那条路。”

  她冷笑:“你倒是坦白。”

  “因为我不怕你。”我端起自己的茶盏,轻轻吹了口气,“你不是幻影,也不是妖祟。你是‘可能’——本该活过、却被抹去的另一种人生。”

  她眸光微颤。

  我继续道:“你说我夺了你的机会?不错,我穿进这本书,成了江灵犀,改了剧情,逆了命格。可你要明白——若非系统选中我,若非我拼死挣扎,此刻站在这里的,也不会是你。”

  她沉默片刻,终于坐下,伸手端茶。

  我知道她在试探。

  这茶是“安心散”,无毒,却能松神志、破心防。

  是我无数次在生死关头逼人吐露真相的手段。

  她既敢来,就不可能毫无准备,但她还是喝了。

  果然,不过半盏茶工夫,她眼神微松,呼吸变缓,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牵引着,低声道:“你以为我只是恨你?不……我是怕。”

  “怕什么?”

  “怕你失败。”她抬眼,瞳孔深处竟有血丝蔓延,“在另一个世界线里,你输了。你被废为庶人,命轮崩塌,整个皇宫成了执念的牢笼——所有人活着,却像傀儡,重复着同一天。范景轩日日跪在你寝宫前,喊你的名字,可你已经死了三年。而我……我是最后一个清醒的人。”

  我指尖一颤。

  她说的,不是虚构,是命轮震荡时泄露的残片。

  “那后来呢?”我轻声问。

  “后来?”她嘴角扯出一抹惨笑,“后来连我也消失了。命轮彻底断裂,所有‘我’都归于虚无。我不是来杀你,江灵犀,我是来救你——也救我自己。”

  风穿林而过,吹得茶烟缭绕。

  我静静看着她,忽然觉得她不像敌人,倒像一面破碎的镜子,照出我从未敢直视的恐惧。

  “那你现在想做什么?”我放下茶盏,直视她的眼睛。

  她顿了顿,声音很轻,却字字如钉:“替你守住命轮。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让我活下来。”

  “怎么活?”

  “不是作为你的影子,不是残魂寄生,不是替代品。”她盯着我,眼神炽烈,“我要成为江灵犀。真正的江灵犀。”

  我没有动。

  这不是夺舍,也不是复仇。

  这是求生。

  一个被命运抛弃的人,在绝境中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她不恨我,她只是不甘心就这么消失。

  我的心狠狠一揪。

  原来不是只有我会怕。

  不是只有我会争。

  不是只有我在深夜咬牙切齿地问自己:如果那天我没挺住,是不是就什么都没了?

  良久,我缓缓站起身。

  她也跟着起身,警惕地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转身就走。

  脚步沉稳,不急不缓。

  她迟疑了一瞬,还是跟了上来。

  我们一前一后穿过花园,绕过冷宫偏殿,走向皇宫最西南角——那里有一口枯井,井底埋着命轮主节点,连着整座宫城的气运脉络。

  她越走越慢,声音微颤:“你要带我去哪儿?”

  我不答,只握紧袖中铜镜。

  风忽然停了。

  井口黑洞洞的,像一只沉默的眼睛。

  我站在井边,解下腕上玉镯,卷起袖子,从袖中抽出一把薄如蝉翼的银刀。

  寒光一闪。

  刀锋划过掌心,鲜血滴落。

  第一滴,落在井沿青砖上,瞬间被吸收。

  第二滴,渗入地缝,泥土微微震颤。

  第三滴,正要落下时,我抬眼看向她。

  她脸色惨白,嘴唇轻颤:“你……你要做什么?”

  我盯着她,声音很轻,却如雷贯耳:

  “你现在看到的每一根丝线……”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只是转身走了。

  风卷起裙角,露水在脚边碎成细响。

  我能感觉到她跟在身后,脚步很轻,像一片随时会飘散的影子。

  可她终究还是跟来了——不是因为信任我,而是因为她无处可去,更不敢回头。

  穿过冷宫偏殿时,枯藤垂落,刮过肩头,像谁在低语。

  我始终没回头,但袖中的铜镜一直发烫,仿佛在提醒我:她不是幻觉,她是“我”没走通的命,是系统漏网的残魂,是这具身体本该腐烂在冷宫那一天,所滋生出的另一种可能。

  西南角的枯井到了。

  井口覆着青苔,黑得不见底。

  这里曾埋过前朝巫祝的命盘,是整座皇宫气运的锚点。

  若命轮崩塌,最先裂开的就是此处;若有人妄图篡改命数,也必得在此滴血为契。

  我停下脚步,卷起袖子。

  银刀划过掌心的瞬间,痛感清晰得近乎奢侈。

  一滴血落,井沿微颤;

  第二滴渗入地缝,泥土如呼吸般起伏;

  第三滴悬在指尖,将落未落。

  我抬眼,看向她。

  “你现在看到的每一根丝线……”我声音很轻,却压过了风声,“都是活人的命。”

  她怔住。

  随着我鲜血渗入地脉,井口四周浮现出无数细若游丝的光痕,缠绕、交织、搏动——那是皇宫里每一个生灵的命运轨迹。

  太监、宫女、妃嫔、侍卫……甚至远在边关的将士,他们的命线都与此地相连。

  有人命如游丝,有人光华流转,而最粗壮的一根,缠绕着龙椅所在的方向——范景轩。

  “你要取代我?”我盯着她,一字一顿,“可以。先学会怎么护住这些人。”

  她猛地后退半步,像是被烫到。

  可又忍不住上前,颤抖着伸手,触向其中一根微弱的命线——那是冷宫里一个病重宫女的命。

  指尖刚碰上,她整个人一震,瞳孔骤缩。

  她流泪了。

  无声的,滚烫的,顺着冰冷的脸颊滑落。

  “这……这是什么?”她嗓音发抖,“我……我能感觉到她的痛,她的冷,她还在想娘亲……可我从来不知道……从来没有人告诉我,命是可以‘感觉’的……”

  我静静看着她。

  原来她不是没有心,只是从未被赋予感知的权利。

  她是残魂,是替代者,是被系统判定为“错误”的存在。

  她活在命轮之外,看不见丝线,触不到温度,只能眼睁睁看着“江灵犀”这个名字被别人占据,而她连哭都无声。

  可现在,她哭了。

  因为她终于明白,我不是夺走了她的人生——而是她从未真正“活”过。

  风又起,吹散了井口的光丝。

  她没再提取代,也没说离开。

  只是站在我身旁,望着那口枯井,像在看自己未曾拥有的出生证明。

  良久,她靠近我耳边,气息轻得几乎消散在风里:

  “我会帮你守着这局。”

  “但别忘了……你欠我一条命。”

  我闭了闭眼,点头。

  “记下了。”

  转身离去时,天光已亮。

  远处廊下,一道玄色身影静立如松。

  范景轩站在那儿,手里捏着一张纸条,神色莫测。

  他没问发生了什么。

  只是将纸条递给我,嗓音低沉:“她说得对,你欠她。”

  我接过,苦笑:“那你呢?你不觉得我也欠你?”

  他淡笑,眸光深不见底:“我不欠你信,你欠我一句真心话。”

  我心头一颤,还想说什么,他却已转身离去。

  我握紧纸条,走向书房。

  推门而入的刹那,脚步顿住。

  案上多了一本书。

  焦黑的边角,像是从火里抢出来的。

  封皮残破不堪,却仍能辨出几个字——

  江灵犀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