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你答应过我的-《我在废土世界当守城人》

  莲雾走后,姜晨转身走向书桌,指尖捏起那截泛黄的羊皮卷,缓缓展开。

  “穹顶开裂时,星尘坠成锁链

  银翼掠过处,枯藤缠上断剑

  赤色巨瞳缓缓睁开

  半是焚魂的灾厄

  半是匿光的迷雾

  古老意志于祭坛苏醒

  新纪元不生于祈祷,而生于灰烬

  死亡是祝福与恩赐。”

  她指尖摩挲着卷边磨损的纹路,羊皮卷带着陈年的干燥气息,想来这便是况朔提过的预言。据她所知,这预言源自原主的母亲 ,正是在这则谶语的指引下,伊甸园的旧民才接纳了来自地球的人。

  “死亡是祝福与恩赐……” 姜晨反复呢喃,眉峰微蹙。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不像句吉言。

  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人与人之间的亲昵原是种微妙的感知,不过是寻常的踏地声,却能瞬间辨出是谁。只是今日的脚步,比往日的不疾不徐多了几分急促。

  姜晨迅速将羊皮卷拢起,塞进抽屉深处。

  敲门声随即响起,凌景温和清润的声音穿透门板:“阿晨。”

  她走过去拉开门,初冬的寒气裹挟着雾汽扑面而来,早已无声无息浸透了整个绿色要塞。凌景立在门廊下,雾气打湿了他的乌发,几缕发丝贴在光洁的额前,衬得那双狭长的眼瞳愈发深邃。他鼻梁高挺,唇线分明,即使沾着夜露的寒凉,那副皮相仍透着种近乎凌厉的俊朗。

  姜晨有一瞬的怔忪,目光在他脸上停顿了片刻。

  “姜晨?” 凌景轻轻捏了捏她的指骨,指尖带着室外的凉意。

  她回过神,转身向内走去,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 凌景似乎向来只喊她 “姜晨” 或 “阿晨”,从未有过别的称呼。

  姜晨转身为他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自从恢复记忆,照理说两人该像在地堡时那般亲近,可不知为何,总隔着层说不清的滞涩。

  凌景如往常般坐到窗边的椅子上,接过杯子时,指尖却顺势握住了她的指骨。

  他掌心的温热透过相触的皮肤传来,与他清冷的气质截然不同,带着种不容忽视的热度。

  “哥哥?” 姜晨微怔,轻声唤道。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杯中微凉的水洒了少许在她指尖,拇指轻轻搓揉着。冷水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在青灰色的地砖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片刻后,一丝极淡的血丝从她指甲边缘渗了出来。

  况朔的血迹。

  姜晨瞬间屏住了呼吸。莲雾离开后她明明仔细洗漱过,以为那点血腥味早已洗去,却没料到凌景的感官竟敏锐至此。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甚至称得上温和,眼底的情绪却像深潭般看不真切,只有手上的力气悄然加大了些许,带着种不容挣脱的意味。

  随后,他起身取来干净的毛巾,细致地擦拭着她的双手,仿佛要将那曾经沾染的血迹彻底抹去,动作里藏着种克制到极致的在意。

  “况朔的事情,我会处理。” 他的声音很轻,像落雪压在松枝上,可尾音里藏着的沉劲。

  姜晨垂下眼眸,心中了然,看来,罗斌手札上最后的猜想,哥哥或许早就知道。

  “哥哥不想让我的手上沾染血?!” 姜晨猛地抽回被他握在掌心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冷硬,“但这些年,你不是一直引导我去这样做的吗?”

  她往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仍坐在窗边的凌景,檐灯的光在她脸上投出明暗交错的纹路:“早在克修利亚,一切就在你的计划里,不是吗?一步一步,我周围的人都是你的棋子。现在,我已经拿到何慧和第九号实验体的力量,已经是个完整的人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笑了一声,笑意却没达眼底,只有冰冷的嘲讽在蔓延:“我学会了在这个疯狂的世界上好好生存,你不应该高兴吗?”

  凌景坐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指尖还残留着她抽离时带起的凉意。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深邃,看不出丝毫波澜。

  姜晨站在他面前,胸口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又松。她清晰地知道自己此刻有多失态,像个找不到宣泄口便只能无理取闹的小孩。

  “没有。” 凌景的声音很低,像浸了夜露的棉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的情态。

  他终究还是伸出手,越过那道无形的隔阂,将她往怀里揽。

  姜晨下意识地想挣开,手肘刚要抬起,就被他更紧地圈住。

  他的掌心贴着她的后背,温度透过单薄的衣料渗进来,带着种不容抗拒的执拗。

  “别这样。”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近乎讨好的示弱,“你知道的,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我并不快乐。”

  那声音像根柔软的针,轻轻刺破了她紧绷的防线。

  姜晨挣扎的动作顿住,垂下的双手指尖微微发颤,无力地落了下来。

  凌景依旧坐着,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将头轻轻靠在她的小腹上。

  两人离得极近,他平稳的呼吸拂过她的衣料,与她胸腔里的心跳声渐渐重合,在寂静的房间里织成一张细密的网。

  “我不能离你太近,” 他忽然开口,声音闷在布料里,带着些微的沙哑,“何慧虽然在地堡受了重创,但地堡人在伊甸园经营多年,她的眼线遍布各地……”

  “你在悬塔时…… 与我并不亲近。” 他的手又紧了紧,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她腰侧的衣料,语气里有着微微的苦涩,“但终归在那里,你笑得还是多的,但你答应过我的……”

  或许是对绝对力量的天然畏惧,又或许是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横亘在中间,她在此之前对他的态度确实算不得好。

  此刻被他圈在怀里,那些被刻意忽略的片段突然冲破记忆的闸门。

  在她的伤口终于不需要那些敷料后,让她几乎是迫切想离开这个不熟悉的地方。十一区的伙伴还在等她,那里的烟火气比这里的清冷更让她安心。

  “阿晨。”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带着惯常的温和,却不知为何让她脚步一顿。

  姜晨猛地回头,头顶的阳光炽烈得晃眼,像泼洒的金箔直刺眼底,让她下意识眯起了眼。

  凌景还站在廊下,玄色披风被风掀起一角,猎猎作响,像只敛了翅翼、欲飞未飞的鸟。

  他离得那样远,远到看不清眉眼间的神色,可她分明能感觉到那道目光,沉沉地落在自己背上,像系了根无形的线,牵得人心头发紧。

  那时她只觉得心头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慌忙转回头,几乎是跑着消失在石阶尽头。

  恍惚间,地堡里的旧影忽然漫了上来。

  也是这样安静的日子,应急灯的光晕在天花板投下圈暖黄,她趴在他膝头数他掌纹,指尖划过那些深浅不一的伤痕,脆生生地许诺:“等我以后厉害了,自然像哥哥护我这样,永远保护哥哥。”

  那时他低头笑,下巴抵着她发顶,地堡通风口送来的微风带着金属味,那句应和的“好”字漫出来时,他掌心的温度漫过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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