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时机已到-《清明赋》

  楚瑶手上的杯子应声倒地,噌的一下站起:“什么!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李言笑望着帐顶的纹路,脑内像有无数碎片轰然拼凑完整。那些曾让她百思不解的细节——他们一行人去天盛时,那抹久违的笑容;还有当时在天盛皇宫里的那张写有赵晏字迹的纸条;长公主对赵晏下手之际,也是他和自己单独待在一起......从前只当是自己多心,此刻却清晰得如同书页上的铅字。

  现在她明白了她是这本书的作者啊。萧牧这个角色,本就是她笔下为了让天盛势力渗透北阳而设的暗线——他是天盛先帝早逝太子的遗孤,当年为避宫廷血斗,被其姑姑用偷梁换柱之计送入北阳军营,靠着模仿北阳人的言行举止步步升迁,只为等待时机给北阳致命一击。

  这些设定,是她亲手写就的伏笔,只是陷入这书中世界后,她竟浑浑噩噩忘了个干净。直到此刻灵光乍现,所有被忽略的线索才如潮水般涌来,撞得她心口发疼。

  “我没有证据。”李言笑的声音带着刚从混沌中挣脱的沙哑,指尖却因笃定而微微发颤,“可我知道,他就是。楚姐姐,你信我这一次,萧牧留在南线,就是颗定时炸弹。杨钰率五千轻骑在前,他带着三千步兵守后……若他倒戈,杨钰的后路会被彻底掐断!到时候南线肯定守不住了。”

  楚瑶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她了解李言笑,从不信口雌黄,可“没有证据”四个字,让她难以立刻采信这石破天惊的结论。

  他们之前也不是没查过此人的背景,都没问题。况且萧牧在北阳军营待了近十年,从普通士卒做到步兵统领,言行举止无一不像北阳人,谁会想到他竟是天盛细作?

  正迟疑间,宫人通报的声音响起:“楚姑娘!南线飞鸽传书,萧牧大人说抓到了南国派来的密探,审出杨钰将军的行军路线有诈,请求暂代指挥,让轻骑原地待命!”

  李言笑浑身一震。来了!她记得这段剧情,这是萧牧计划中的第一步——用伪造的“密报”拖住杨钰,再借南国之手制造混乱,趁机切断粮草供应。

  “不能信!”她猛地抓住楚瑶的手腕,眼神亮得惊人,“快,传信给杨钰,让他无论萧牧说什么都不许听!立刻!”

  “我不能害了他们啊!”

  楚瑶也没了主意,连忙安抚好她的情绪,思虑再三:“好!修书两封,快马加鞭交给陛下和杨将军,记住一定要亲手送到他手上。”

  那宫人也被她们的情绪所染,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送信。

  “回来!”楚瑶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又嘱咐道,“此事你知我知,瞒着明月,谁都不许对她透露半个字,否则——”

  话虽未尽,但意味却很明显。

  “还有别让静和公主知道!”李言笑在楚瑶不解的目光中补了一句。

  “是,奴婢一定不说出去。”

  ——

  晨雾还未散尽时,云州城头的号角已刺破了黎明。赵晏立在箭楼最高处,玄色披风被猎猎风卷得扬起,目光死死锁着城外黑压压的北阳军阵——旌旗如林,甲胄反光,数不清的云梯和冲车在阵前列开,光是那股压过来的气势,便知北阳这次是动了真格。

  “将军,天盛先锋已开始架设投石机了。”副将捧着兵符上前,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紧张,“左翼的李营昨夜侦得,天盛后阵还在增兵,看这规模,怕是把半数家底都押在了云州。”

  赵晏微微颔首,指尖在城砖上叩出轻响。他身旁的沙盘上,代表天盛兵力的红棋在云州一带堆得密密麻麻,而南线青峡关的位置,只插了寥寥数枚——那是杨钰和萧牧带着的轻骑。

  “南线那边有消息吗?”他随口问道,可语气里带有一丝关心。

  杨钰一定不能有事,否则他怎么和那个小家伙交代?

  “今早收到杨校尉的传讯,说青峡关一带暂无异动,南国的巡逻兵都没见着几个。”副将答得干脆,“杨校尉还说,让将军放心,南线有他和萧牧盯着,绝出不了乱子。”

  赵晏这才松了些眉头。南国那群部落散沙一盘,天盛未必能说动他们联手。这次把杨钰和萧牧派去南线,更多是为了防患于未然,毕竟主战场在云州,天盛才是眼下最棘手的敌人。

  与云州的喧嚣不同,青峡关的晨雾里藏着一种近乎诡异的安静。

  杨钰蹲在关墙的阴影里,手里把玩着枚南国特有的兽骨箭簇——这是昨夜巡逻兵在关外十里坡捡到的,箭簇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他抬头看向身旁闭目养神的萧牧,低声道:“你说,南国那帮人是不是在玩什么花样?”

  萧牧睁开眼,目光扫过关外那片看似空旷的荒原。青峡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可这几日连只飞鸟都少见,反倒透着不正常。“陛下的计划里,只让我等在此看守,安然无恙不是很好吗?”他声音压得极低。

  话音未落,远处的荒原尽头突然腾起一股烟尘。不是零星的骑兵,而是铺天盖地的马蹄声,震得关墙都在微微发颤。杨钰猛地站起身,只见烟尘中竖起数十面黑色狼旗,旗上绣着的蛇形图腾在风中扭曲,正是南国各部落联军的标志。

  更让人心惊的是,狼旗后方,竟跟着天盛的赤甲骑兵——两支本该互为牵制的势力,此刻竟联了手。

  “不好!”杨钰脸色骤变,转身就往箭楼跑,“快传讯给云州!南国反水了!他们的目标根本不是北阳,是想借青峡关长驱直入,抄我们后路!”

  萧牧已拔出了腰间的刀,刀身在晨雾里闪着寒光。

  关外的号角声撕裂了安静,南国士兵的嘶吼与北阳骑兵的冲锋声混在一起,像一张巨网,朝着青峡关当头罩下。而此时的云州,赵晏正站在箭楼上,看着天盛主力钻进云州,浑然不知南线已燃起的烽火,即将烧断他所有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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