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智斗地主-《小寡妇与糙汉》

  骚臭的黄褐色液体,劈头盖脸地泼了章氏一身!

  那浓烈的气味瞬间在清晨冰冷的空气中炸开。

  “啊——!你这个天杀的贱人!你敢泼我!”

  章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彻底搞蒙了,随即爆发出杀猪般的尖叫,浑身滴着污秽,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桂兰的鼻子却半天骂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沈桂兰一把将尿壶狠狠摔在地上,发出“哐当”的脆响。

  深吸一口气后:“秀薇也叫你一声奶奶,也是你的孙女。可你呢……你连她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你这样……”

  “哎哟,章家姐姐!昨儿个说的事,你可想好了?”

  门外,王媒婆提着个布包,笑吟吟地跨进院子,话说到一半却猛地顿住,眼睛瞪得溜圆,“哎哟喂!这是怎么了?咋一身……这味儿!”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捏住鼻子,目光在狼狈不堪的章氏和冷眼旁观的沈桂兰之间来回扫视。

  “桂兰妹子,你这是干什么?你婆婆整天为你们劳心劳力嗯,你倒泼她一身脏水?”

  王媒婆立刻换上一副义正辞严的嘴脸,指着沈桂兰斥责道。

  沈桂兰还未开口,一直躲在她身后的秀薇却忽然探出小脑袋,仰头看着王媒婆,声音清脆道:“王婆子,你倒是会装好人。三年前你把李家姑娘说给赵屠户,说是‘郎才女貌’,结果呢?赵屠户嗜赌成性,逼她偷娘家银钱,事发后那姑娘入狱挨了板子,赵屠户自己也在赌场被人捅死——这桩命案,全村人都记得!就你,还敢在这儿谈‘姻缘’?”

  王媒婆脸色“唰”地变了,指着秀薇的手直抖:“你……你一个黄毛丫头,血口喷人!”

  沈桂兰却微微一笑,语气轻缓却如刀锋:“这话你应该问问你那个“章家姐姐~”,她可是天天在村口说你的光辉事迹,说你啊~‘专做断头媒,赚的是阎王钱’。”

  “你——!”王媒婆猛地扭头看向章氏,眼中怒火中烧,再顾不得体面,一口浓痰“呸”地吐在章氏脸上,破口大骂,“你个短命鬼!贱骨头!我巴巴地给你送富贵来,你倒让孙女和你儿媳当众揭我老底!还在村里说我坏话!你这种没福气的穷鬼,就该烂死在这破院子里!还想攀高枝?做梦去吧!你等着!我王媒婆还没有受过这种屈辱!”

  骂完,她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冲出院子,脚步声在巷子里渐行渐远。

  章氏呆立原地,脸上黏着那口唾沫,浑身湿冷,羞愤欲绝,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沈桂兰抱着秀薇,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胜利的快意,只有深深的悲凉。

  她不再看章氏那张因愤怒和羞辱而扭曲的脸,一把抱起早已吓呆的秀薇,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这个令人作呕的家门。

  身后,章氏气急败坏的、不堪入耳的咒骂声,被她甩在了身后。

  东边的屋子里,沈永志自始至终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只是悄悄掀开一丝门缝,看到院子里狼藉的一幕,又像个缩头乌龟似的,悄无声息地缩了回去,仿佛外面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走在通往集市的土路上,冷风吹在脸上,却让沈桂兰混乱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她从怀里摸出几枚铜板,那是她昨天半夜趁章氏睡死后,从柜子底偷偷摸出来的,是这个家仅剩的几文钱。

  她用这笔钱,在集市上仔细挑选,买了几束最便宜的丝线。

  回到家时,章氏不知是气过了头还是觉得丢人,把自己锁在屋里,院子里难得地安静。

  沈桂兰抓住这宝贵的机会,立刻拉着秀薇进了里屋,关上房门,拿出针线,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微光,飞快地绣了起来。

  她的手指算不上纤细,甚至有些粗糙,但那根针在她指尖却灵活得像一只飞舞的精灵。

  很快,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便在布料上初具雏形,翅膀上的脉络清晰可见,栩栩如生。

  秀薇趴在她的膝头,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惊奇和羡慕,小声说:“娘,你的手好巧,我也想学绣花。”

  沈桂兰停下手中的活,温柔地摸了摸女儿的头,眼底是化不开的柔情:“好,等薇薇再大一点,娘就教你。”

  傍晚时分,章氏终于憋不住了,发现厨房冷锅冷灶,又扯着嗓子在院里叫骂起来,骂她是个好吃懒做的赔钱货。

  沈桂兰抱着绣了一半的绣品,平静地从屋里走出来,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我没闲着,我在绣东西。明天拿去镇上的绣庄卖钱,家里快揭不开锅了。”

  章氏想起早上那兜头的热尿,心里虽然还犯怵,但嘴上依旧不饶人,刻薄地讥讽道:“就凭你?你也能靠绣花养家糊口?别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梦!”

  沈桂兰没有再跟她争辩,多说无益。

  日子一天天过去,北风愈发凛冽,刮在人脸上像刀子一样。

  屋檐下挂上了长长的冰棱子,院子里的水缸也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沈桂兰白天拼命地绣,晚上抱着女儿睡,母女俩相依为命,日子过得清苦却也安宁。

  只是,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家里的柴火也快要见底了。

  这一日,寒流席卷了整个村庄,北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枯叶,像是鬼哭狼嚎,让这个本就破败的家更显凄凉。

  沈桂兰正对着空空的柴火堆发愁,不知这个漫长的寒夜该如何度过时。

  院外传来一阵沉闷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碎了清晨的死寂。

  紧接着,是几声粗重的咳嗽,和皮靴踩在冻土上的“咔嚓”声。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身穿深色长袍、腰间挂着玉佩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面无表情的家丁。

  他目光如刀,缓缓扫过破败的院落,最终落在沈桂兰身上,声音低沉而威严:

  “你就是沈桂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