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炼狱之火-《鸿蒙宝塔》

  狼人王的咆哮在地底溶洞里滚过,震得钟乳石簌簌掉渣。祭坛中央的黑曜石台刻满扭曲的符文,十二根白骨柱上绑着不同种族的俘虏——有金发的纯血贵族少女,有棕皮肤的奴隶孩童,还有长着兽耳的混血儿。他们的血液顺着符文流淌,在台心汇成一个跳动的血茧,那就是“种族炼狱火”的火种。

  “再过三个时辰,血月当空,”狼人王用利爪敲了敲血茧,茧上浮现出无数痛苦的人脸,“这些‘杂质’的怨恨会点燃火种,烧尽所有血脉不纯的东西。到时候,纯血者要么变回高高在上的神,要么和奴隶一起化为灰烬——多完美的净化!”

  溶洞入口处,陈浩天透过藤蔓缝隙看着这一幕,平衡道种在掌心烫得惊人:“他不是要分种族,是要把所有生命都变成怨恨的燃料。” 小白蹲在他肩头,鼻尖皱成一团:“这里的能量好烫,像被踩灭的火堆,只剩焦糊的气。”

  艾琳娜的银甲沾着泥土,她刚从皇庭地牢里救出几个反对炼狱火的长老:“议会里还有三成贵族被蒙蔽,认为这是‘提纯血脉’的捷径。但刚才那个被绑的贵族少女,是财政大臣的女儿——他们连纯血者都敢献祭,根本不是为了种族,是为了吞噬所有魔法能量!”

  “俺们得把人救出来!”李二牛扛着锄头就要冲,却被拓跋云宇拉住。拓跋晴儿搭弓瞄准白骨柱上的锁链:“锁链上有‘血缘诅咒’,纯血碰了会被灼伤,奴隶碰了会被吸走生命力,只有……”

  “只有两种血脉的力量一起碰。”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众人回头,见是市集上捏陶土的女孩莉莉,她身后跟着个金发少年,是之前被骑士长训斥的年轻贵族艾力克。“艾力克的家族纹章能暂时压制诅咒,我的自然魔法能软化锁链。”莉莉举起沾着草汁的手,掌心泛着淡绿的光。

  艾力克攥着家族徽章,指节发白:“我偷了父亲的徽章来的。他说‘为了纯血荣耀,牺牲几个少女不算什么’,可……可那是我妹妹。” 他看向祭坛上的贵族少女,眼眶通红,“我从没和奴隶说过话,但莉莉说,魔法不该分贵贱,就像阳光不会只照宫殿。”

  溶洞突然传来骚动。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黑袍人飘到祭坛旁,声音像生锈的铁片:“狼人王,亚巴顿大人让我来看看进度。” 他掀开兜帽,露出半张吸血鬼的脸,半张却是机械构造——是暗黑议会的“缝合者”,专靠拼接不同种族的身体获得力量。

  “急什么?”狼人王舔了舔爪尖的血,“等火起来,你想要多少混血的器官都有。” 缝合者发出咯咯的笑:“最好给我留个纯血的心脏,听说圣骑士长艾琳娜的心脏,能让圣光都变成毒药呢。”

  这话刚落,火凰的尾羽突然像火炬般亮起,烈焰顺着溶洞穹顶的缝隙灌进来:“要谁的心脏,先问过我的火!” 她的火焰掠过白骨柱,却在触及俘虏时自动绕开——那些火焰里混着小禾青藤的生机,竟让俘虏们苍白的脸多了丝血色。

  “是东方来的杂碎!”狼人王怒吼着扑来,利爪带起黑色旋风。白虎迎上去,虎啸震碎旋风,琥珀色的瞳孔里映出对方脖颈的旧伤:“你左颈的疤,是三年前被奴隶的猎叉划的吧?原来你怕的不是血脉,是他们敢反抗的勇气。”

  狼人王的动作猛地一滞。三年前那个雨夜,他带队去奴隶营抓“祭品”,一个瘸腿的奴隶举起锈猎叉,明明没什么力气,却死死叉住他的脖子。那时他才发现,奴隶眼里的恨,比贵族的傲慢更刺人。

  就在这时,莉莉和艾力克已经摸到第一根白骨柱前。艾力克将家族徽章按在锁链上,徽章的金光与锁链的黑纹碰撞,爆出细碎的火星;莉莉的掌心贴在锁链另一端,草汁顺着纹路渗进去,黑纹竟慢慢褪成灰绿色。“再用力点!”莉莉咬着牙,指尖被锁链烫出燎泡,“就像种豆子,得把硬土泡软了,芽才能钻出来。”

  艾力克的额头渗出汗珠,徽章的金光越来越暗:“我父亲说,和奴隶碰一下都会弄脏血脉……可现在我觉得,他说的‘脏’,是怕我们看见他们的好。” 锁链“咔哒”一声裂开半寸,柱上的贵族少女虚弱地睁开眼:“艾力克?你怎么会……”

  “妹妹,我错了。”艾力克的声音发颤,“以前我不该嘲笑你偷偷教奴隶认字,那不是错,是我被猪油蒙了心。”

  溶洞深处突然传来轰鸣。缝合者正操控着十几个缝合怪扑来——那些怪物有的长着鹰的翅膀、狼的腿,有的顶着贵族的脸、奴隶的手,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吼。“看看这些‘作品’,”缝合者狂笑,“种族本就该被撕碎重组,哪有什么纯不纯!”

  “滚你的重组!”刘玉海抡起锄头,锄头带起的劲风卷着刘玉兰的耕种符,符纸贴在缝合怪身上,竟长出密密麻麻的藤蔓,把那些拼凑的肢体缠成一团,“人不是补丁,是活生生的苗!你把苗剁了拼起来,还能结出果子吗?”

  玄武的龟甲突然在祭坛前展开,挡住缝合者射出的黑魔法:“万物有灵,贵在本真。纯血有纯血的坚韧,混血有混血的灵动,奴隶有奴隶的顽强——就像山石有山石的硬,溪流有溪流的柔,本就该各归其位,不是被强行拧成一团。”

  陈浩天趁机跃上祭坛,平衡道种的绿光如蛛网般罩住血茧。那些痛苦的人脸渐渐平静,一个奴隶孩童的声音从茧里飘出:“我不想烧任何人,我只想回家种土豆……” 绿光里,血茧上的怨恨符文开始褪色,露出底下淡淡的生命纹路。

  “不可能!”狼人王疯了似的扑向血茧,却被突然赶来的老奴隶拦住。老奴隶手里握着那支骨笛,笛声不再是牧歌,而是带着千百年的隐忍与愤怒,震得狼人王动作一滞。“你以为我们恨的是纯血?”老奴隶的声音嘶哑却有力,“我们恨的是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的规矩,恨的是看着孩子饿死却只能磕头的日子!但我们更恨把痛苦当燃料的魔鬼!”

  血月爬上中天的那一刻,祭坛突然剧烈震动。血茧裂开一道缝,里面没有喷出火焰,而是飞出无数光点——那是所有俘虏的生命力,有的带着贵族的圣光,有的带着奴隶的泥土气,有的带着混血儿的兽灵之力。它们在空中盘旋片刻,竟交织成一道彩虹似的光桥,一头连着白骨柱上的俘虏,一头落在溶洞里的每个人掌心。

  艾力克抓住妹妹的手时,徽章上的家族纹章与妹妹的圣光融在一起,化作一朵金绿相间的花;莉莉托起那个奴隶孩童,孩童掌心的土豆芽突然疯长,缠上莉莉的陶土小手,开出淡紫色的花。

  “不——!”狼人王看着光桥,突然发出绝望的咆哮。他一直以为种族间只有仇恨,却没见过不同的力量能像藤蔓一样互相缠绕,开出从未有过的花。缝合者想趁机偷袭,却被艾琳娜的长剑刺穿心脏——她的剑上缠着柳如烟的墨纹,东方的符文与西方的圣光拧成一股,既锋利又柔和。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溶洞顶端的裂缝照进来时,祭坛上的符文已经褪成灰白色。十二根白骨柱旁,纯血贵族、奴隶、混血儿并肩站着,有人在给别人包扎伤口,有人在捡拾散落的干粮。老奴隶把骨笛递给艾力克:“这笛子能吹醒地里的种子,你试试?” 艾力克红着脸接过,笛声虽不成调,却真的让石缝里冒出了嫩草。

  陈浩天望着光桥消散的地方,平衡道中的光芒变得温润。他知道,炼狱火虽被扑灭,但种族的隔阂不会一夜消失——就像风铃谷的风,偶尔还会刮得急些,石头偶尔还会绷得紧些。但当不同种族的手第一次在晨光里相握时,那些细微的裂痕里,已经有新的生机在悄悄发芽。

  溶洞外,钱多多扒着算盘算账,算珠上跳着新的数据:“贵族向奴隶借了七袋麦种,奴隶教贵族辨认了十二种草药,混血儿帮双方修补了三十处房屋……这账虽不算平,却比昨天多了三十分暖意。”

  远处的山岗上,缝合者的残魂被一个黑袍人收起。亚巴顿的声音透过黑雾传来:“种族的火灭了,那就点燃‘信仰’的火。西方的神,东方的道,总会有一方愿意把世界烧成灰烬——我们等着就是。”

  黑雾散去时,山岗上留下一枚扭曲的十字架,上面缠着半片东方的符纸。风过处,符纸与十字架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像在预告下一场更汹涌的风暴。而溶洞里,莉莉正把一块烧熟的土豆递给艾力克的妹妹,三个不同种族的孩子捧着土豆笑起来,笑声脆得像风铃谷的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