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寒潭淬毒,故人霜蹄-《纨绔六皇子,从八岁开始布局天下》

  头颅被冰封在一团未化的寒泥中,眼睛张着。

  嘴角泛青,胸口穿透而死,惟独唇间含着一张烧焦的图纸。

  苏浅浅手腕一顿,火灯照去,黑纸边缘似曾相识。

  她缓缓抽出残卷,点在火盆边角,借余焰照读。

  那些火纹一样的勾线,在高温中微微发出红光,像是被激活的旧梦。

  宁凡靠在岩边,目光落在那幅图上,瞳孔骤然收紧:“这是……《地火堪舆图》?”

  “第三重。”苏浅浅低声道,“图上的标识,正是苍岭。”

  她指着残卷下方一处细小印记,那是个微缩的山形图腾,旁边赫然用碳墨写着一个字:“七”。

  “第七火钟……”宁凡呢喃。

  图纸边缘焦痕蜿蜒,仿佛是从尸体嘴中“被烧”出来的痕迹——

  这是刻意的,是送还,也是在警示。

  “是谁在提醒我们?又是谁,让他带着这图死在半路?”

  苏浅浅没答,目光转向那尸体后颈。

  她蹲下,拨开那层覆雪的皮甲,一枚焦褐色的烙铁印清晰浮现:

  “七”字如蛇蜿蜒,正好与地火图上的“七”相互呼应。

  她深吸一口气,忽然道:“你看这马蹄。”

  探马将尸身拖动几步,一抹黑铁从蹄下露出。

  那马的马掌异常规整,边缘处却刻着一排淡金铭字:“乙·甲寅制·御工坊”。

  宁凡的目光沉了下去,沙哑道:“这是……皇室专供制式。”

  他们同时沉默了。

  谁在给蛮族用宫中制式马蹄?

  谁,又在送出苍岭地火图的残卷?

  “从今日起,”宁凡低声道,“我不只要防外敌,也得——盯住内廷。”

  寒潭边忽起一阵冷风,吹得火灯一颤,火焰下那枚蛇纹玉仿佛在发出冷笑。

  远处山岭间有狼嗥隐隐,一声未尽,一声又起,如战场前夜的咒语。

  夜深,寒潭冰层泛起细细雾光,如裂镜底反射火焰。

  宁凡仍未入眠,苏浅浅在帐外磨铁签。

  铁屑一点点落在她指尖,像是某种决绝的计时器。

  “火盆该撤了。”她低声说。

  帐内传来一声闷哼。

  苏浅浅撩帐入内,宁凡正背对她而坐。

  肩头裹着的白纱已被汗水濡湿,气息间有一股难掩的腥甜。

  他正低头翻看着那枚蛇纹玉,指腹一点点掠过那玉背微翘的尾端。

  像是曾在哪儿见过这纹路。

  “你那年去西陲,是尘妤跟你一块的,对吧。”苏浅浅问。

  宁凡没答,只将玉佩翻过来,那尾端之下,竟还有一道极细的凹槽,像是……拼接之口。

  他咬牙:“她曾说,这东西本是成对。”

  话音未落,帐篷一角落下的雪团忽然滑落,在地上砸出轻响。

  宁凡仿佛猛然惊醒,将玉佩塞入怀中,霍然起身,踉跄两步,身形一晃,手扶住帷柱。

  “你再不养伤,就真成了我点火的柴。”苏浅浅叹息。

  宁凡却像没听见。

  他低低念着,像是回声:“尘妤说……她选我,会后悔一辈子。”

  “可她没来得及后悔。”

  “是我,活着背她的命。”

  帐中火光忽明忽灭,照见他手背上青筋暴起。

  那枚从尘妤遗物中取出的碎银针被他插入图纸残卷中,如钉死一段命运。

  “蛮族……皇室……还有那群戴面具的议政使。”

  “我会一个个,清算干净。”

  他回身望向苏浅浅,眼中血丝交错,语气却稳如利刃:“但你,别再把我当药引。”

  苏浅浅愣了愣,终是点头。

  她将那盏火灯熄了,黑暗中两人并肩坐下,隔着冷得渗骨的夜色。

  一起听着苍岭的风从山背卷来——像一只猛兽,蹲伏在冬夜未醒的梦境边。

  ?

  火盆已冷,铁签搁在炭灰中,余烬像半截未燃尽的誓烟。

  宁凡裹好肩头伤口,在图卷背后,用血指书下两个字——“锁心”。

  这一夜,寒潭无声。

  但从苍岭吹来的风,已开始变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