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枪毙我吧老大-《你一个胖子当什么警察》

  "她以为能冷静地执行计划,"

  田平安的指尖无意识自己的下巴,

  "可当洪梅真的停止呼吸时,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承受不住这种重量。"

  月光照在他凝重的侧脸上,

  "这不是小说里的完美犯罪,而是真实的人性——再精密的算计,终究敌不过良知的审判。"

  李宏宇沉默良久,突然轻笑出声:

  "所以...根本不是你这个胖神探多厉害,而是她本来就打算认罪?"

  田平安的圆脸在月光下露出无奈的微笑:

  "我又不是福尔摩斯转世。说到底,是她被生命的重量压垮了。"

  他望向远处沉沉的夜色,

  "她精心计算毒药剂量,演练下毒手法,甚至准备解毒剂演戏——

  却唯独没算到,当洪梅真的在她怀里停止呼吸时,那种罪恶感会彻底击穿所有心理防线。"

  李宏宇迟疑地开口:

  "你是说...她心里还存着最后一点良知?"

  田平安的声音融在夜风里,低沉而清晰:

  "她终究不是天生的恶魔,只是个被爱恨冲昏头脑的女学生。"

  他的目光投向远处警灯闪烁的小礼堂,

  "当她意识到自己亲手扼杀了最要好的闺蜜时,那种罪孽感比死亡更令人窒息。"

  李宏宇沉默良久,喉结轻轻滚动:

  "所以她认罪...是想以死谢罪?"

  "是寻求最后的解脱。"

  田平安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有些罪过,活着承受的煎熬远比死亡更痛苦。她的坦白,或许是对这段破碎友情最后的祭奠。"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田平安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沉重:

  "其实...我早就知道张迪南的一些情况。"

  他望着远处外语学院的教学楼轮廓,

  "去年重庆大学的老乡聚会时,听她同县的老乡提到过她。"

  李宏宇惊讶地转头:"你知道她..."

  "她老家在四川凉山深处,全村去年才通上电。"

  田平安的声音低沉,

  "父母都是淳朴的农民,每个月省吃俭用给她寄35块钱生活费——

  这已经是他们家一半的收入。"

  李宏宇震惊地停下脚步:"那她天天请喝酸奶..."

  "这就是最悲哀的地方。"

  田平安望着地上破碎的树叶,

  "她同时在两个食堂帮工,清晨五点就去帮厨,就为挣那每天一块五的工钱。

  那串红玛瑙手串,是她用整整三个月积蓄在朝天门夜市买的仿制品。"

  月光照在田平安凝重的侧脸上:

  "她重庆大学的老乡说,有次张迪南为了凑钱请客,连续一周每天只吃两个馒头。最后饿晕在课堂上,却对校医谎称是在减肥。"

  李宏宇突然想起什么:"所以她总穿那件蝙蝠衫..."

  "因为那是她唯一一件正经衣服,其他都是亲戚送的旧衣裳改的。"

  田平安的声音有些发颤,

  "就连请我们喝的'高档酸奶',都是她跑遍全城副食店,用粮票换来的临期处理品。"

  最让人心酸的是老乡的叙述——

  "她宁可在长江边捡鹅卵石卖钱,也不愿接受助学金,就怕别人知道她家穷。"

  李宏宇哽咽道:"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你看一下我们山城的繁华,在这里,贫困比什么都羞耻。"

  田平安望着星空,

  "她每天对着镜子练习普通话,就为掩盖彝语口音;

  拼命读书到深夜,就为拿到那一等奖学金..."

  月光如水银般泻在长江政法大学蜿蜒的小径上,斑驳的树影在石阶上摇曳如泣。

  田平安突然在通往情人岛的岔路口停下脚步,望向那片被夜雾笼罩的湖心岛。

  "陪我过去最后看一眼吧,"他的声音轻得像破碎的羽毛,"等毕业证拿到手,我就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

  李宏宇望着好友庞大而稍显佝偻的背影,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两人沉默地踏过吱呀作响的松木桥,桥下倒映的月光被涟漪揉碎成万千银屑。

  情人岛中央那棵百年黄桷树依旧枝繁叶茂,虬结的根须如苍龙般盘踞在青石板上。

  田平安缓缓抚摸着树干上深刻的纹路,忽然哽咽道:

  "就在这儿...她第一次叫我田老师..."

  泪水无声滑过他圆润的脸颊,

  "那晚排《罗密欧与朱丽叶》,她念台词时紧张得直抖,我就手把手教她握擀面杖..."

  他的声音突然破碎成哽咽,在夜风中颤抖着:

  "那晚排完戏,她累得坐在这个石凳上...

  月光照着她的银蝴蝶胸针,一闪一闪像坠落的星星..."

  泪水无声滑过他圆润的脸颊,

  "我偷偷数她的睫毛,整整132根...

  后来她轻轻拉住我的手,把整个人都交给了我..."

  他的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石凳:

  "就在这儿...我尝到了这辈子最幸福的滋味...

  可现在石凳还在,我的朱丽叶却..."

  哽咽声被夜风卷走,散作满岛呜咽的松涛。

  李宏宇看见好友的泪水大颗砸在石凳上,那上面似乎还留着两个年轻人相拥时的体温。

  他猛地揪住自己头发蹲了下去,指节在青石上磕出闷响:

  "都怪我!要不是我玩弄张迪南的感情...要不是我说那些混账话..."

  "倒退十年,"

  田平安望着漆黑湖面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淬火的钢,

  "你这样的早该吃枪子了——83年严打时,流氓罪最高可判死刑。"

  他的手指深深抠进树皮,留下带血的划痕,

  "现在法律进步了,讲究人权了,可这不是你肆无忌惮的理由!

  法治保护的是正当权利,不是放纵私欲的通行证!"

  李宏宇突然疯狂捶打树干,鲜血从指缝渗出:

  "枪毙我吧老大!现在就去公安局自首!让我给洪梅偿命!"

  田平安却轻轻按住他颤抖的肩:

  "活着赎罪比死更难...你要带着这份愧疚,替她看完所有她来不及看的日出。"

  远处传来末班轮渡的汽笛,惊起小岛夜栖的小鸟。

  两个年轻人的剪影在月光下剧烈颤抖,如同被狂风摧折的香樟枝桠。

  宿舍楼的灯光近在眼前,却照不亮这段被鲜血染红的青春。

  有些爱恨,早已在黑暗中生根发芽,在嫉妒的浇灌下,最终结出致命的果实。

  山城的夜风吹得黄桷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这个永远无法挽回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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