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纨绔子弟-《斗白莲,撕渣男,傍上权臣查案忙》

  洛锦策看着裴寂手中闪着寒光的刀,又看看那黑黢黢的灌木丛和蜿蜒向上的山坡,恐惧几乎要将他吞噬。

  但他咬紧牙关,从地上捡起一根粗壮的枯枝紧紧握在手里:“我…我也去!我要找阿姐!”

  裴寂看了他一眼,少年眼中是强撑的恐惧和倔强。

  他没有反对,只沉声道:“跟紧我,不许乱跑。”说完,他不再犹豫,一手持刀,一手拨开茂密的灌木丛,率先踏入了那片未知的黑暗。

  侍卫们立刻呈扇形护卫在他身侧和后方,火光摇曳,照亮前路,也拉长了他们紧张的身影。

  灌木丛荆棘密布,刮擦着衣物。拖拽的痕迹在松软的泥土上变得清晰起来,夹杂着点点断续的血迹,像一条不祥的指引线,通向山坡深处。

  空气中弥漫着植物腐败的气息、血腥味,还有一种属于野外的躁动感。

  他们艰难地向上攀爬了约莫一刻钟,地势渐高,林木也越发茂密高大。

  拖痕在一片布满藤蔓的巨大山岩前消失了。

  “痕迹没了!”打头探路的侍卫低声道。

  裴寂停下脚步,锐利的目光扫视着眼前这块巨岩和周围的环境。

  岩石下方堆积着厚厚的落叶,藤蔓垂挂。他注意到岩石底部靠近地面的位置,几根粗壮的藤蔓似乎有被新鲜扯断或踩踏的痕迹。血迹也在这里消失了。

  他走上前,用刀尖小心翼翼地拨开那些藤蔓。

  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钻入的洞口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洞口边缘的泥土和苔藓上,沾着新鲜的泥渍,甚至还有一小片被刮下来的绿色布料纤维!

  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从洞内涌出。

  “是山洞!”洛锦策失声道,声音带着颤音,“阿姐…阿姐被拖进洞里了?”

  裴寂的心跳得又快又重,几乎要撞出胸膛。

  山洞!未知的黑暗!血迹!拖痕!

  一切都指向最坏的可能。他强迫自己冷静,侧耳倾听洞内的动静。

  一片死寂。

  只有水滴从洞顶滴落的“嗒…嗒…”声,单调而空洞,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火把!”裴寂低喝。

  两支最亮的火把立刻被递到洞口。跳跃的火光努力向洞内探去,只能照亮入口处一小段崎岖不平的地面,洞内深处依旧被浓稠的黑暗吞噬。

  就在这时——

  “呜……嗷……”一声极其微弱、模糊、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类似幼兽哀鸣又像是女子压抑痛楚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洞穴深处飘了出来!

  声音太轻,太模糊,在死寂中却如同惊雷!

  “是阿姐!”洛锦策猛地抓住裴寂的胳膊,激动得浑身发抖,“是阿姐的声音!她还活着!就在里面!”

  裴寂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

  那声音虚弱至极,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点火!进洞!”裴寂的声音因极度的紧绷而微微沙哑,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动作轻,戒备!”

  他反手将洛锦策拉到身后,自己举着火把,毫不犹豫地第一个弯腰钻入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洞穴。

  火光跳跃,照亮他紧绷的侧脸和冰冷的眼眸。洞内的阴寒之气瞬间包裹上来,仿佛无数只冰冷的手。侍卫们紧随其后,刀锋在火光下闪烁着寒芒。

  洞穴曲折向下,地面湿滑,布满碎石。空气中那股土腥味混合着一种淡淡的野兽腥臊气。水滴声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

  循着那断断续续、极其微弱的呜咽声,他们小心翼翼地深入。

  转过一个弯道,前方的空间似乎稍微开阔了一些。火光所及,洞壁上怪石嶙峋,投下扭曲恐怖的影子。

  裴寂猛地停住了脚步,呼吸一窒。

  就在前方几丈远,一片相对干燥的地面上,火把的光圈边缘,赫然出现了一角熟悉的水绿色裙裾!

  裙裾的主人似乎蜷缩在洞壁的阴影里,一动不动,只有那微弱痛苦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从那个方向传来。

  “阿姐!”洛锦策再也忍不住,带着哭腔就要冲过去。

  “站住!”裴寂厉声喝止,手臂如铁钳般拦住了他。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片阴影,以及阴影周围的地面。

  火光摇曳下,那片地面除了凌乱的痕迹,还散落着几缕灰白色的毛发!

  而在靠近蜷缩人影的洞壁上,几道深深的抓痕清晰可见!那爪痕,远比之前在河滩上看到的要深、要大,透着一种狂暴的力量!

  危险的气息,如同实质般弥漫在冰冷的空气中。

  那呜咽声,仿佛成了黑暗深处某种存在的诱饵。

  裴寂缓缓举高了火把,试图照亮那片阴影。

  火光一点点驱散黑暗,蜷缩人影的轮廓渐渐清晰——那确实是洛昭寒!

  她侧卧在地,长发散乱,遮住了大半脸颊,水绿色的衣裙破烂不堪,沾满污泥和刺目的暗红。一只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另一只似乎紧紧捂着自己的腹部,身体在细微地颤抖着,发出痛苦的呜咽。

  然而,在火光照亮她的瞬间,裴寂也看清了让她蜷缩在阴影里的原因!

  就在洛昭寒蜷缩的身体前方,不到三尺的距离,一双在黑暗中反射着幽绿光芒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闯入的不速之客!

  那眼睛下方,是低伏的、充满攻击姿态的庞大身躯轮廓,灰白色的毛发在火光下若隐若现,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

  不是野狗,也不是狐狸。那体型,那姿态,那充满野性的凶光,分明是一头成年的、受了刺激的狼!

  它挡在洛昭寒身前,獠牙在火光下闪着森白的寒光,仿佛在守护着它的猎物。

  洛锦策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裴寂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到了极致,握刀的手稳如磐石,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锁定了那头凶兽。

  他缓缓移动脚步,将洛锦策和大部分侍卫挡在身后,形成一个半弧,与那头龇着牙的狼对峙着。

  “呜……”洛昭寒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身体微微动了一下。

  这细微的动作瞬间刺激了那头狼!它猛地向前一扑,低吼着,做出攻击的姿态!

  “保护大人!”侍卫首领低吼,侍卫们立刻紧张地举起武器。

  “别动!”裴寂的声音却异常冷静,带着一种威严。

  他的目光没有离开那头狼,更没有看地上的洛昭寒,仿佛她的生死与他无关。他只是死死盯着那双幽绿的眼睛,身体微微前倾,握刀的手臂肌肉贲张,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他在赌!赌这头狼的灵性,赌它在面对一个更强悍更危险的对手时,会衡量利弊!

  贸然攻击,不仅会激怒野兽导致洛昭寒瞬间毙命,在这狭窄的空间里,他们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人与兽,在阴冷潮湿的洞穴深处,在摇曳的火光下,陷入了死寂般的对峙。

  每一秒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汗水,顺着裴寂冷峻的鬓角滑落。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裴寂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蜷缩在地的洛昭寒那只捂着腹部的手,似乎极其艰难地动了一下手指,指向了她身侧不远处一块凸起的岩石。

  那块岩石的阴影下,似乎有什么东西。

  一小片被揉皱的布料碎片,像是从什么华丽的衣物上撕下来的,与这阴暗洞穴格格不入!

  那是什么?她留下的线索?指向谁?

  裴寂的心猛地一沉。

  ……

  洛昭寒勒紧缰绳,身下的白马“追云”喷着响鼻,稳稳停在了隆庆街口。

  夜幕低垂,但整条街却被无数花灯映照得亮如白昼。

  人声鼎沸,笑语喧天,各色花灯争奇斗艳,流光溢彩,将节日的喜庆烘托到了极致。

  她翻身下马,将追云交给街口专门看管马匹的小厮。

  独自一人,融入了这摩肩接踵的人潮。

  今晚出来,她只带了贴身丫鬟小莲,但方才在街角,小莲被一盏精巧的兔子灯吸引,洛昭寒便让她自己去挑,约定稍后在街心的“揽月楼”前汇合。

  此刻,她独自走着,目光扫过两旁琳琅满目的花灯摊子,心思却有些飘远。

  裴寂……他今晚会来吗?白日里托人送去的那封短笺,他收到了吗?

  她攥紧了袖中的一个小小锦囊,里面是她亲手挑选,准备送给他的平安符。

  漠北战事将起,他虽是大理寺少卿,未必亲赴前线,可身处京城漩涡,又何尝不是步步惊心?她只想求个心安。

  “让开!让开!不长眼的东西!”一阵粗暴的呵斥伴随着马蹄声由远及近。

  洛昭寒蹙眉回头,只见几个鲜衣怒马的公子哥儿,正骑着高头大马,在拥挤的人潮中横冲直撞,丝毫不顾及行人安危。

  为首一人,穿着宝蓝色锦袍,神情倨傲,正是齐国公府那个出了名的纨绔,司徒长荣!

  人群惊呼着慌忙避让,推搡间,一个小女孩被挤倒在地,手中的糖葫芦摔得粉碎,吓得哇哇大哭。眼看司徒长荣的马蹄就要踏到那孩子身上!

  洛昭寒心头一紧,来不及多想,身体已先一步行动。

  她猛地推开身前一个避让的妇人,一个箭步冲上前,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将地上的小女孩捞起,紧紧护在怀里,同时旋身险险避开擦身而过的马蹄!

  “嘶——!”司徒长荣的马被这突如其来的阻挡惊了一下,前蹄扬起,发出一声长嘶。

  “找死啊!”司徒长荣稳住马,看清挡路的是个女子,更是火冒三丈,扬起手中的马鞭就要抽下,“哪来的贱婢,敢挡本公子的道!”

  鞭影带着风声呼啸而来!

  洛昭寒抱着孩子,避无可避,只能下意识侧身,准备硬扛了。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降临。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半空中稳稳攥住了那凌厉的鞭梢!

  洛昭寒愕然抬眼。

  只见一个身着玄色劲装的挺拔身影,不知何时已挡在了她身前。

  他背对着她,身姿如松,仅仅一个侧影,便带着一股渊渟岳峙般的压迫感。

  他五指如铁钳般扣着鞭梢,任由司徒长荣如何使劲,那鞭子都纹丝不动。

  “裴…裴寂?”司徒长荣看清来人,嚣张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脸上掠过一丝忌惮。

  裴寂这大理寺少卿的名头,还有他那出了名的冷硬手段,京城这些纨绔子弟没几个不怵的。

  “司徒二公子,”裴寂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周遭的嘈杂,带着冰碴般的寒意,“天子脚下,你纵马行凶,鞭笞妇孺,齐国公府的家教,就是这般?”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司徒长荣和他身后那几个噤若寒蝉的跟班。

  司徒长荣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想抽回鞭子,却撼动不了分毫,只得色厉内荏地嚷道:“裴寂!你少管闲事!是她自己不长眼撞上来……”

  “撞上来?”裴寂冷笑一声,手上猛地一用力!

  “啊!”司徒长荣只觉得一股巨力从鞭子上传来,虎口剧痛,不由自主地松了手。

  那根镶金嵌玉的马鞭,已落入裴寂掌中。

  “当街纵马,惊扰百姓,物证在此。”裴寂掂了掂手中的马鞭,目光冰冷,“明日,大理寺自会有人登门,请二公子解释清楚。现在,滚。”

  最后一个“滚”字,如同惊雷炸在司徒长荣耳边。

  他脸色煞白,又惊又怒,但在裴寂那毫不掩饰的威压和森冷目光下,终究没敢再放狠话。

  他恨恨地瞪了裴寂一眼,又扫过他身后抱着孩子的洛昭寒,眼神阴鸷,最终一扯缰绳,带着跟班灰溜溜地拨转马头,挤开人群走了。

  人群爆发出低低的议论和叫好声,纷纷为裴寂让开道路。

  洛昭寒抱着仍在抽噎的小女孩,看着身前那宽阔而熟悉的背影,心绪复杂。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遇见他。

  更没想到,他会如此及时地出现。

  裴寂缓缓转过身。

  街灯璀璨的光芒,落在他脸上,勾勒出冷峻深邃的轮廓。他看到了洛昭寒,也看到了她怀里那个吓得发抖的小女孩。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那双如深潭般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极快的东西掠过,快得让人抓不住。

  “多谢裴大人出手相救。”洛昭寒定了定神,微微屈膝行礼。她将小女孩交给匆匆赶来的孩子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