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一个丫鬟的长寿守则》

  这世上有的蛊想要人命,有的蛊消极怠工,有的蛊会给人插上蝴蝶的翅膀,试图让人学会飞翔。

  就像她们身上这玩意儿。

  申椒就姑且把白扇背上支棱出来的骨肉称为翅膀吧。

  也没有更好的形容词了。

  那像是骨头断裂愈合而成的畸形物。

  “变成你这样的,在器物里算是厉害的?”

  白扇冷冷的瞥向她,只吃不说话。

  血水从她手中的肉上滴落。

  “这很好吃嘛?”

  “这些肉都是哪儿来的?”

  “你怎么这么不爱说话呢?”

  申椒问什么白扇都不说,她只好啃着馒头,乖乖闭嘴。

  申椒能感觉到,她这样的‘器物’才是不正常的,王蛊没有给她带来什么,似乎也没让她失去什么,它和另外两种蛊虫,弄的跟三足鼎立似的,谁都没空搭理她这个身体的主人。

  全都虎视眈眈,蓄势待发的想要吞噬点对方。

  其它的毒素蛊虫都成它们三个的养料。

  在它们分出个高低以前,申椒应该是没事儿的。

  白扇就不好说了,她好像……已经开始不受自己控制了,也不再骂人,变得温顺了很多。

  无庸把她们放出铁笼时,她神色木然的单膝跪地道:“见过主人。”

  申椒差点儿露馅,还好,无庸似乎没有起疑心。

  “你们看起来……不错嘛,就是忒脏了点儿。”

  他要脸嘛?

  就他那么养,什么人干净的了?

  “去洗洗吧,一百一十七,给她们找个住处。”

  钱花儿木然道:“好的,主人。”

  说起来申椒还真是有点儿期待那土牢,再怎么憋挺也比铁笼子好。

  如果无庸不站在她的牢房里就更好了。

  可他不仅在,还一边打量一边点头:“我还真是太小看你了,你是怎么一回事?别装了,说话,你身上的王蛊,没有给我回应。”

  “可能……它们是慢性子,你多等一会儿就好了。”

  申椒假笑道。

  他也笑了两声:“再或者,我该把你刨开看看,有什么疑惑也就都能迎刃而解了。”

  “……一个脑子正常的人,通常会珍惜我这种与众不同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申椒还跟他客气可鬼啊。

  “一个脑子正常的人,通常不会留下你这种隐患,”无庸阴笑着,“不过算你运气好,这样的事不归我管,算算时日,主人派来的人也快到了,跟我一起去迎接他们吧。”

  这不像是好事儿。

  申椒察觉到了他阴阳怪气下隐藏的杀意,他在一个入口前等待时,还问被锁住的申椒说:“你猜,来的会是谁?”

  申椒在享受难得的月亮,根本不想搭理他,锁链被拉扯了两下,才很敷衍道:“先生希望是谁?”

  “唔,最好来个哑巴,其次嘛……爹娘也不错。”

  他的心情又好又坏的。

  “你还有爹娘?”申椒皱着眉问他。

  就他这副……密不透风的奇怪装扮,但凡爹娘正常一点儿,一天都得打他八顿,他居然有爹娘?

  无庸:“多新鲜,你没有?”

  申椒:“没有,早没了。”

  无庸嘎嘎嘎的笑起来:“死了?”

  “死的透透的,”申椒说到一半,忽然呼吸一滞,眯缝着眼看向远方走过来的那群人说,“我要是跟你说,他们又诈尸了,你会信嘛?”

  申椒以为自己早就忘了爹娘长什么样了,可是……架不住他们毫无变化,让人看一眼就能想起曾经。

  无庸:?

  “别告诉我,他们在对面。”

  “正迎面走来,如果你现在让我回去,我会当做自己从未看见过。”

  挺奇怪的,明明可以利用这关系重获自由,但申椒情愿回到暗无天日的土牢里待一辈子。

  她很在乎爹娘这种东西?

  绝无可能!

  而且,他们完全不认识她了,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她爹爽朗的大笑着拍了拍无庸的肩头:“好小子,爹收着你的信了,干的不错!”

  “咳……咳,阿爹阿娘满意就好。”

  无庸娇弱的咳了两声,话说的别提多孝顺了。

  她娘瞪了她爹一眼:“看你,下手这么重做什么,无庸身子骨本来就弱,那王蛊也不是什么好收服的东西,你这当爹的不说关心关心孩子,下手没轻没重的,就在乎成没成。”

  她爹讪讪不语。

  一旁却有个替他说的:“申公,心怀大义,处处以主人的大业为重,实在叫我辈敬佩,夫人也莫要怪罪,申公一早便命人备好了药给公子……”

  乱七八糟的,尽是谄媚客套话。

  申椒看这位申公,分明就是不知情,还腆着脸说是他准备的。

  无庸开心了,夫人也笑了。

  好个其乐融融的一家子。

  申椒在后头正默默的翻白眼了,无庸却想起她来,将她一把抓了过去:“爹娘,此女一直跟在白扇身边,为其出谋划策,拼命厮杀,毁了不少器物,儿子误以为她也是逆贼,就将她关押起来了,可她今日却说,在场诸位当中有她爹娘,若真如此,倒是儿子的不是了,还请各位来认一认,也免得伤了自己人。”

  他这话说的阴阳怪气,嘴上说着免得伤了自己人,实际上那话的意思分明就是,谁和这个逆贼是一伙的,快点站出来,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申椒的爹娘若真在那些面面相觑的人当中,会管她就怪了。

  “阿弟别白费功夫了,小的时候我偷了一只牛犊子,爹娘没钱赔,扔下我就跑,一别十数年,我还记得他们什么样,他们却早已经忘记我了,你就是把那破锣嗓子喊哑了,他们也认不出自己的女儿什么样。”

  以前申椒经常会听见一个问题。

  得是什么样的爹娘才能生出你这样的孩子?

  申椒得纠正一下这句话,孩子的性情未必像爹娘。

  但她的性情,跟她爹娘比,多少还有点儿小巫见大巫呢。

  那两人没事人似的,仔仔细细的看看了。

  她爹:“嘿,夫人,快来看看,别说,还真有点儿小时候的模样。”

  她娘:“呦,不愧是爹娘生的,当真命硬,都长这么大了。”

  “无庸,快来,这是你姐姐时玉,快将她放开,你们姐弟两个也好好认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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