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纸灰成印,谁在念咒-《孤凤栖凰》

  南宫藏书阁的火熄灭已经三日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一股焦糊的味道,像是某种秘密被烧焦后的苦涩。

  宫里开始流传着各种各样的传言,都说皇帝陛下在那场突如其来的火灾中受到了惊吓,帝心受创,把自己关在寝宫里,谁也不见。

  就在人心惶惶的时候,林清梧却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她命谢昭容照常入侍。

  “娘娘,这……这会不会太冒险了?”谢昭容的贴身宫女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惹恼了这位权倾朝野的摄政文相。

  林清梧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放心,本宫自有分寸。记住,在《正典·废立篇》的夹层里,藏入一片用‘影蛇皮灰’处理过的薄绢。”

  “影蛇皮灰”是一种极为阴毒的东西,用它处理过的东西,会变得极为敏感,能够捕捉到人心最细微的波动。

  而那片薄绢,更是被林清梧赋予了特殊的使命——当执笔者心念动摇时,它会浮现出鲜红如血的丝状纹路。

  当夜,文察院的密报如期而至。

  “启禀大人,陛下果然在灯下诵读《君失其道,文道代之》那页,而且……而且他还反复摩挲夹层处,那绢布上的血丝已经蔓延成‘印可重铸’四个字了!”

  林清梧接过密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呵呵,他不信文道能制君,却信一块熔金能替天命。真是可笑至极!”

  她随即命文察院的匠人,用皇帝咳血染过的纸张,模仿他的笔迹,重写了一份《退位诏》残稿。

  那残稿上的字迹,带着一种病态的虚弱和绝望,仿佛是皇帝在生命最后时刻的挣扎。

  林清梧将那份残稿小心翼翼地收好,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皇帝的心志彻底崩溃的那一刻。

  与此同时,远在西山文卫营的沈砚之,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另一项计划。

  他调阅了百将的心志录,这些心志录都是用特殊的心纸记录下来的,能够清晰地反映出每个人在诵经时的思想波动。

  当他翻阅到边镇副将裴烈的心志录时,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裴烈是他的旧部,曾经拒绝焚烧影器,是一个忠诚可靠的将领。

  可是在他的心志录中,沈砚之却发现了一些异样。

  在诵读《正气歌》时,当裴烈念到“下则为河岳”一句时,心纸上的字迹竟然出现了骤然的颤动。

  而且,在那之后的三天里,裴烈竟然夜夜焚香祭炉,这在军中是极为罕见的。

  “难道裴烈也……”沈砚之心头一凛,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

  但他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不动声色地命文卫士卒改习《正典·忠训》,并且在校场中央立起一座巨大的“文心钟”。

  “心诚者,声动钟鸣!”沈砚之站在文心钟前,高声宣布道。

  裴烈站在队伍中,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他大步走出队列,走到文心钟前,开始诵读《正典·忠训》。

  “忠不在口,在骨在髓……”

  当他念到这里时,文心钟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的时候,一枚铜哨突然从裴烈的袖中飞出,掉落在地上,瞬间化作一缕黑烟,在空中凝聚成半幅残图——那正是“影蛇”旧部联络的秘密符号!

  “拿下!”沈砚之一声令下,周围的文卫士卒立刻冲上前去,将裴烈牢牢地控制住。

  与此同时,林清梧也收到了来自西山文卫营的密报。

  “军中果然还有‘影蛇’的暗桩!”林清梧看着密报上的内容,

  但她并没有立刻下令沈砚之收网,而是做出了一个更加大胆的决定。

  第二天,她命谢昭容在南宫讲授《正典·谶篇》,并且特意选择了“伪言惑众,心火自焚”一节。

  在讲经的过程中,谢昭容“不小心”将茶水泼在了《礼篇》的扉页上。

  那扉页上早就用感应墨写满了“南宫私印,形神俱伪”八个字,遇水则显。

  当夜,南宫井底再次传来了断续的密语:“……纸显谶……恐已觉……速启‘真火坛’……”

  林清梧听完密语,指尖轻轻敲击着案上的《权篇》残卷:“他们要烧真火?好啊,我便送他们一场燎原之焰!”

  沈砚之接到林清梧的指令后,立刻依计行事。

  他放任裴烈联络旧部,暗中却调动了北境的“雪蚕卫”,让他们潜入边镇的驿站,用特制的“文心帛”替换了军报的封泥。

  这种文心帛极为特殊,一旦遇到“影蛇”的密语书写,就会自发地微微颤动,就像有虫子在里面蠕动一样。

  三天后,无数的密报像雪片一样飞向西山文卫营。

  七个边镇的军报封泥都在颤动,而且颤动的方向都指向了北境一座废弃的“炎祠”。

  “炎祠地底有前朝的心火炉,如果他们真的要重铸私印,一定会借用地脉真火。”沈砚之立刻召集了自己的亲卫,低声吩咐道,“西山文卫暂停轮训,全员换装成驿卒,秘密围控炎祠十里!”

  当夜,月隐云深,伸手不见五指。

  裴烈率领着十二名将领,悄悄地潜入了炎祠……他们将要在这地穴之中,启动那尘封已久的“真火坛”。

  林清梧和沈砚之的计划,正在一步步地进行着,一场惊天阴谋,即将浮出水面……

  林清梧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喃喃自语道:“好戏,就要开场了……”当夜,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是那种最适合搞事情的夜晚。

  裴烈带着那十二个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将领,猫着腰,溜进了荒废已久的炎祠。

  地穴里阴森森的,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墙壁上布满了青苔,滑腻腻的,像是一条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裴烈搓了搓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瓦罐,里面装着的,正是从那些心腹将士身上偷偷刮下来的忠魂血。

  “祭坛,开搞!”裴烈一声令下,众人七手八脚地摆弄着祭坛,将瓦罐里的血倒了上去。

  那鲜血一接触到祭坛,就像是被激活了一样,瞬间燃起熊熊火焰,猩红色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地穴。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四周的墙壁上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诵经声,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亡灵的吟唱——“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击在众人的心头,震得那些火苗都开始扭曲变形。

  裴烈瞬间懵了,他怒吼一声:“你在搞什么!谁在念咒!”

  话音未落,借着那妖异的火光,众人惊恐地发现,四面的墙壁上竟然密密麻麻地贴满了“心纸”,那些心纸上的字迹,正是他们私下里勾结密谋的那些话!

  更恐怖的是,那些字迹竟然还在不停地跳动,仿佛活过来了一样,将他们内心的恐惧和欲望暴露无遗。

  就在这时,沈砚之的身影缓缓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手里捧着一卷《正典》,面色冷峻,如同地狱判官。

  “你们烧的是火,我烧的是心。”沈砚之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威慑力,“这祠中的每一块砖,都听过你们的罪恶。”

  随着沈砚之的话音落下,整个地穴里的火焰突然暴涨,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将一切都吞噬。

  紧接着,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无数雪蚕卫从地穴顶端破土而出,如同天兵天将一般,将那些叛军团团围住。

  裴烈见势不妙,知道大势已去,他一把抓起祭坛上的金印,想要将其毁掉,来个死无对证。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动手,那金印竟然自己裂开了,从里面掉出一封用“影蛇”密语写成的信,彻底暴露了他的罪行。

  沈砚之看着裴烈,”

  说罢,他缓缓地转过身,走出了地穴,留下一群绝望的叛军,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中挣扎。

  炎祠之外,沈砚之抬头望着南宫的方向,眼神深邃而坚定……

  南宫连日无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