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唐雪华新书首发-《七零退婚后,大小姐为国效力赢麻了》

  陈媛媛作报告的第二站是祖国西北边陲最遥远的鹰嘴哨。

  长途跋涉和高原反应让她有些头晕。

  但当她看到哨所的战士们手上、脸上触目惊心的冻疮,听着指导员讲述的感人故事,她胸中一阵阵激荡。

  她要留下来实地采访,总部不是要求继续报道吗?

  这就是最绚丽的风采。

  陈媛媛跟着鹰嘴哨的战士们吃住同行,一同巡逻,中间吃了不少苦。

  可把沈逸寒给心疼坏了,想要劝说她打消这个念头,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懂陈媛媛的坚守与执着,正因为懂她,所以他不能拖她的后腿。

  作报告的这天,天公作美,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鹰嘴哨所的大礼堂,其实不过是间大些的营房。

  泥坯墙被经年的烟火气熏得发黑,几扇不大的窗户玻璃蒙着洗不净的沙尘,透进来的光线浑浊而吝啬。

  房顶的椽子裸露着,挂下丝丝缕缕陈年的灰网。

  此刻,礼堂里却挤得满满当当,只留下中间一条窄窄的过道。

  战士们从各个执勤点赶来,沾着尘土的脸膛泛着高原特有的红黑,洗得发白的旧军装紧紧裹着结实的身板。

  陈媛媛就站在那简陋的木桌后面。

  她脸颊上西北风沙刻下的红痕尚未褪尽,头发简单地拢在耳后。

  她面前没有讲稿,只有一个沾着点点洗不净黄沙印迹的采访本,静静摊开在粗糙的桌面上。

  三天前,当她第一次顶着能把人掀翻的风沙走进这个哨所时,迎接她的目光里,除了好奇,还有一层厚厚的、无声的隔膜。

  一个大城市来的、细皮嫩肉的女干事,能懂什么?

  懂界碑上冰凉的石头,懂巡逻路上能把人冻透骨髓的风?

  懂这日复一日、单调到骨子里的坚守?

  直到这三天,看见她没有半点架子地与战士们一同巡逻,同一个锅里吃饭。

  大家才放下对她的疏离,主动打开了话匣子。

  陈媛媛开口了,声音不高,甚至带着点微哑,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凝滞的空气。

  “同志们,今天,我不是来做报告的。我是来……讲故事的。讲你们的故事。”

  陈媛媛不由自主地哽了一下,目光再次投向角落里的老班长。

  他微微垂下眼睑,避开了陈媛媛的目光。

  陈媛媛讲述着,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就这六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心上。

  什么叫心里头热乎?

  我现在才明白,那热乎,是对脚下这寸土的滚烫,是对肩上这责任的滚烫。”

  礼堂里死一般寂静。

  战士们坐得更直了,无数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戈壁夜空里骤然点亮的星子。

  有人下意识地搓着自己同样粗糙、生着冻疮的手。

  “第二个故事,关于一个外号‘闷葫芦”的老兵,陈媛媛的语调略微轻快了些,目光投向坐在后排那个总沉默寡言、外号“闷葫芦”的老兵。

  “还有他枕头底下压着的宝贝。”

  ……

  她的声音在简陋的礼堂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淬了火的石子,砸在泥地上,砸在战士们的心坎上。

  报告结束,礼堂里陷入了死寂。

  比之前的任何一刻都要静。

  没有掌声。

  没有喝彩。

  死寂持续了足足有十几秒。

  然后,坐在前排的新兵小王,第一个猛地站了起来!

  动作太急,带倒了身下的马扎,发出“哐当”一声脆响,在这寂静中格外刺耳。

  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然后,两颗硕大的、滚烫的泪珠,毫无征兆地挣脱了眼眶的束缚。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战士猛地站起!

  文书小赵摘下眼镜,胡乱用袖子擦着镜片,可那泪水却越擦越多。

  “闷葫芦”死死低着头,宽阔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压抑的呜咽声从喉咙深处挤出来。

  没有口令,没有指挥。

  沉默的起立如同无声的浪潮,瞬间席卷了整个礼堂。

  一张张年轻的、饱经风霜的脸庞上,泪水混着汗水和尘土,肆无忌惮地流淌。

  没有嚎啕,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哽咽。

  那不是悲伤的泪水,是滚烫的岩浆找到了喷薄的出口,是坚冰被烈阳融化,是心底最深处、被精准点燃的共鸣与骄傲!

  老班长缓缓地、缓缓地从角落那个最不起眼的位置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磐石移动的沉重感。

  浑浊的泪水,在他深陷的眼窝里积蓄,最终,也溢出了眼角,顺着他古铜色的、刀刻般的脸颊,蜿蜒而下,流进他紧抿的、线条刚硬的嘴角。

  他抬起那只布满冻疮和老茧的大手,没有去擦泪,而是极其缓慢地,抬至额角。

  对着台上那个同样泪流满面、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女孩,对着她面前那本沾满风沙的采访本,对着这简陋营房里无声站立。

  泪流满面地敬了一个最标准的、最庄重的军礼!

  这个动作,像一道无声的指令。

  瞬间,礼堂里所有挺立的身影,所有流淌着热泪的面庞,所有起伏的胸膛,齐刷刷地抬起了手臂!

  没有激昂的口号,没有震天的掌声。

  只有这沉默的、用泪水和钢铁铸成的军礼,如同西北戈壁亘古的风声,在简陋的营房里轰然回响。

  这无声的沉默,比世间任何喝彩都更嘹亮。

  ……

  深秋已至,海市的风已带了锋利的刃,刮过灰扑扑的街巷,卷起地上零星的枯叶。

  海市最大的新华书店却比往常更热闹几分,空气里弥漫着油墨特有的、略微刺鼻的清香和人群聚集的微热气息。

  人们目光热切地投向书店外临时搭起的小小主席台——唐雪华新书首发签售现场。

  唐雪华站在书店后间窄小的休息室里。

  此刻,她穿着一件崭新的、料子挺括的深蓝色“的确良”女式外套,领口翻出里面衬衣雪白的领子,一丝不苟。

  头发精心梳成两条乌黑油亮的麻花辫,垂在肩头。

  空气里弥漫着昂贵化妆品清洌的香气和一丝紧绷的期待。

  唐雪华扫一眼镜子,里面的人影精致、时髦、庄重、无可挑剔。

  可就在这完美的表象之下,某个角落却像被针尖刺了一下,尖锐地疼。

  几个月前那场总政治部发起的“风采大赛”西北军区的名额被陈媛媛夺走,并摘得全国一等奖的桂冠,像一根尖利的刺,深深扎在她心底。

  她永远忘不了,聚光灯下,陈媛媛身着绶带,笑容满面地接受领导的颁奖,像潮水一般向她涌去的祝贺和赞美。

  她是那样光彩照人,洋洋得意。

  台下那些士兵们眼中闪动的光,唐雪华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心头那根刺又往里钻了几分。

  凭什么?

  她唐雪华的作品,字斟句酌,结构精巧,歌颂的是他们的爱国情怀,是最崇高的精神!

  却输给了陈媛媛那些沾着泥巴、带着风沙气的“土坷垃”?

  这一次,新书首发,她选在了海市,这个全国最繁华的地方。

  听说陈媛媛那个蠢货一头扎进那片荒凉的西北戈壁,搞什么“深入报道”。

  唐雪华嘴角抿出一丝冷峭的弧度。

  就让她在风沙里打滚吧。

  她要在这最光鲜的舞台上,用无可置疑的销量和影响力,把那份不甘和耻辱,彻彻底底地洗刷干净。

  助理小杨探进头来,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唐老师,外面……简直疯了!好多杂志社和报社的记者都来了,等待买书的人群都快把新华书店挤爆了。”

  唐雪华的目光向窗外扫了一眼,看着书店外接踵摩肩的人群,嘴角那抹完美的笑意加深了些许,带上了掌控全局的笃定。

  很好。

  这正是她不惜重金砸出来的效果。

  陈媛媛喜欢在西北吹风沙?

  那就让她吹个够。

  她唐雪华,要在最耀眼的地方,用最无可争议的成功,把那次失手连同陈媛媛这个人,一起碾碎在脚下。

  书店革委会的张主任推门进来,脸上堆着笑,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恭维。

  这位女作家的来头不小,是市里宣传部点名要树的新典型,他不敢怠慢。

  “雪华同志,时间差不多了。”

  “好。”唐雪华最后看了一眼镜中无可挑剔的自己,伸手拿起桌上那本散发着油墨清香的新书。

  崭新的封面上是印着西北军区特战营的剪影,下方一行遒劲的美术字书名。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推门走了出去。

  一踏入书店主厅,那扑面而来的声浪让她脚步微微一顿,心中浮动出一丝暗喜。

  书店里挤满了人,队伍从主席台前一直蜿蜒到门口,大多是穿着工装或军绿、蓝布衣服的年轻人,脸上洋溢着朴素的热情。

  主席台布置得简单而郑重:一张铺着红布的桌子,后面书店的墙上贴着大幅宣传画。

  桌子上方,拉起一条红色的横幅:“热烈祝贺唐雪华同志新书首发!”

  张主任拿起话筒,声音洪亮:“革命的同志们!今天我们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迎来了我们优秀的作家,文艺新星唐雪华同志的新作首发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