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入瓮中-《仙途断绝后》

  是夜,万籁俱静间,紧闭的城门被悄然锁死,结界落成的瞬间,城主府客居内,滕云越猛然睁眼,翻身下榻,瞬间守至沈止罹房前。

  “不渡?”

  房中传出一声轻微的低唤。

  滕云越贴近房门,低声应了。

  房中传来脚步声,沈止罹轻轻拉开门,看向滕云越:“你也察觉了?”

  滕云越点点头,看着仅着单衣的沈止罹,即使知晓他有灵力护身,依旧取出大氅披在沈止罹肩头。

  “结界笼罩整个渝城,现在,城中不可进,不可出。”

  滕云越系上大氅衣带,打了个漂亮的结。

  沈止罹微微昂着头,滕云越手背时不时擦过下颌,让他脸上不自觉蔓上热意。

  “看来,是幕后人知晓我们来此。”

  沈止罹喉结滚了滚,别开眼,低声道。

  滕云越将大氅抚平,垂下手,应道:“是。”

  沈止罹踏出门,看向静静飘落的雪花,耳尖微动,侧头看向一侧,启唇:“不止我们发现了。”

  话音刚落,轮椅滚动的细微声响渐近,九方瑾面目隐在黑暗中,看不清神情,只听见他道:“城中,好生热闹啊。”

  寒风裹挟着雪花,从府外吹进,带来密集的脚步声,恢复大半的凤黯振翅,刺破寒风,在城主府上空盘旋,尖利刺耳的啸叫传遍整个城主府。

  半刻钟后,睡眼惺忪的于唯菏被于唯萱拉着,在前厅齐聚。

  于唯萱眼底青黑,手不着痕迹拂过胸口,看向身披大氅的沈止罹。

  “阿姐,出什么事了?”

  于唯菏揉揉眼睛,坐得歪歪扭扭。

  于唯萱看着于唯菏这副不知世事险恶的模样,狠狠蹙眉,在他腰侧掐了一记。

  于唯菏“哎哟”一声,终于醒了神。

  沈止罹看向于唯菏身后始终沉默的于停禄,微微蹙眉,一时没想起来何时见过。

  察觉到沈止罹目光,于停禄看过来,露出笑,微垂着头道:“沈公子,许久不见,还未多谢你救下大小姐。”

  沈止罹恍然:“客气了,于统领。”

  坐在沈止罹身侧的滕云越目光望过去,在于停禄面上定了定,又转开,落在沈止罹带着笑的侧脸上。

  “怎…怎么了?”

  清醒过来的于唯菏看着厅中众人凝重的神色,心慌后知后觉浮现。

  渝城地处盆地,常年多雨,夏季常发洪水,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理国对此的掌控不强,城中百姓向来只认城主,不知朝廷,使渝城在理国形成独特的运作模式,也是问道宗最难啃下的骨头。

  可惜,难啃也终究让他们啃下了,麻烦的是,可以打开渝城密藏的城主令遍寻不见,让他们的计划,缺了一环。

  浸了桐油的箭矢在弓上拉满,在同一时刻疾射而出,箭尖的桐油在空中无火自燃,落在密集的民房上,几乎见风就燃。

  “看来,我们是进了瓮的鳖了。”

  一片寂静中,九方瑾嗤笑出声,侧头看向警觉起身的沈止罹,淡声道:“表弟,此局何解?”

  寒风裹挟着焦糊味,吹进洞开的大门,沈止罹长发被风扬起,他站在门口,并未回头,沉声道:“自然是,以身解之。”

  沈止罹踏出门,滕云越紧随其后,身后坐在轮椅上的九方瑾笑容更甚,抚掌笑道:“好!”

  沈止罹和滕云越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中,于唯菏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正欲问出口,鼻端传来的焦糊味,和几乎照亮半个渝城的火光让他骤然沉下脸,慌忙看向身侧的于唯萱。

  “阿弟,我们是渝城的孩子,可不能让沈大哥替我们冲锋。”

  于唯萱站起身,长剑现于手中,侧头看向呆坐在座椅上的于唯菏,眉目沉静。

  于唯菏呆了一瞬,匆忙站起身,重重点头:“我知晓的,阿姐。”

  姐弟俩的身影朝着火光蔓延处赶去,厅中只余不良于行的九方瑾和还未恢复的于停禄。

  于停禄看向唇角带笑的九方瑾,还未说话,便听见九方瑾道:“于城主还留了不少人吧?”

  于停禄眉头一蹙,手已经悄然摸上腰侧匕首。

  “别着急,”九方瑾操纵轮椅转向,看向眼带杀意的于停禄,含笑道:“城中百姓无故消失,城主和城主夫人不明就里,膝下儿女不谙世事,濒死之际留下你来辅佐他们,是也不是?”

  于停禄眉眼间杀意更甚,眨眼间抽出腰间匕首,抵上九方瑾颈侧。

  九方瑾丝毫未曾反抗,素白指尖按上寒意毕露的刀锋,不顾指尖迸出的鲜血,面上依旧带笑:“我是个不良于行的废人,只脑子好用些许,于统领尽可放心。”

  “如今形势,就算你藏着他们,也无济于事,不若相信我,说不定会有一线转机。”

  颈上紧贴皮肉的刀锋松懈些许,九方瑾推开匕首,侧头看向神情稍有松动的于停禄,道:“我这么一个废人,就算有异动,于统领也能瞬息间制服我,不是么?”

  于停禄垂眼看向面色苍白的九方瑾,他虽病弱,但眉目沉静,即使被匕首威慑也没有露出半分惧色,反倒胸有成竹般,定定的和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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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停禄顿了顿,放下匕首,看向染红了半边天的火光,打了个呼哨。

  沈止罹凌空飞至火光上空,看着地上黑压压的一群人,眉头紧蹙。

  火光迎风见长,几乎烧了大半城池,空中落下的雪花在灼热气浪中瞬间消弭。

  滕云越落至沈止罹身侧,看向城外还不断往城中射出的火箭,微微吹头,附上沈止罹耳侧,道:“城外我去解决。”

  沈止罹点点头,手中灵光涌现,吸收头顶黑云丰沛的水汽。

  滕云越的身影消失在火光中,密集的火箭顿时中断,沈止罹挥出灵光,借由还未凝结成雪花的水汽,落下一场冷雨。

  地上黑压压的人群察觉火势见小,停下去往城主府的脚步,左右查探无果,抬头才看见沈止罹身影。

  还未等领头的人出声,于家姐弟赶到,火光映射出锋利剑芒,直冲着领头那人喉口而去。

  于唯萱双目赤红,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毕露,目光同她的剑一般锋锐。

  刺向喉口的剑尖被一柄大刀挡下,于唯萱手腕酸麻,顺势收剑,脚尖在地上轻点,反手捅出一剑。

  于唯菏落后于唯萱一步,势头却很猛,同身形魁梧的牧理一道冲入人群,打散他们阵型。

  牧理解下肩后重棍,在手中旋了几圈,棍风将四周火光吸附,又被牧理挥出,灼热火舌探向那群人。

  又挡开于唯萱凌厉一剑的大刀余势未收,刀风吹裂蔓延而来的火舌。

  耍着大刀的那人看向三人,目光落在紧抿着唇的于唯菏身上,笑道:“我道是谁,原是于蔚山独子。”

  他看着眉眼稚嫩的于唯菏,面上一片轻蔑之色,口中问道:“小娃娃,这般匆忙赶回,可是带了城主令,来献于我等?”

  “放肆!我父名讳,可是你等鼠辈可唤的?”

  于唯菏紧握弓弩,厉声喝问。

  那人大笑一声,刀尖点上于唯菏手握的弓弩,轻蔑道:“指望用这破烂拦住我?你还是同你爹一般天真,那你,便于你爹一般,消逝在大火中吧。”

  于唯菏脸色是在火光中也看的分明的惨白,那让他惊骇难眠的梦境,竟是真实。

  “当真狂妄。”

  清润声线自头顶落下,沈止罹衣袂翩飞,落至三人身前,凤黯粗嘎叫声传来,双翅划破火光,落在沈止罹肩头。

  那人看着沈止罹肩头的凤黯,眉目微沉,显然也是感受到沈止罹不同于牧理三人的威势,看到眼熟的凤黯,不由得问道:“那只鸟竟是你的,难不成,于蔚山那老不死的没将城主令给他儿子,是给了你?”

  沈止罹摸着凤黯脑袋,唇角含笑,不答反问:“谁让你们来的?”

  那人不语,额前渗出细汗,先前的轻蔑一扫而空,面上浮现慎重之色,沈止罹看着身量纤瘦,明明面上还挂着笑,看着温和无害,周身的气势却越来越盛,几乎将他压制住。

  “不说么?”

  沈止罹放下手,凤黯振翅飞起,仇人相见,凤黯早就按捺不住,翅膀开合间,朝耍刀的那人俯冲而去。

  火势越来越小,细雨沾上沈止罹眉眼,他回头,对于唯萱道:“火快灭了,你们去看看城中可有伤亡。”

  于唯萱看着同凤黯缠斗的几人,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终是点点头。

  慑于沈止罹威势,那人始终防备着,倒同凤黯打的有来有回,而他身后的几人见走了三个人,没将沈止罹放在眼里,拔剑朝沈止罹攻来。

  “别动。”

  沈止罹温声道,还未等拔剑那人迈出几步,脚下骤然窜出柔韧藤蔓,将那人紧紧缠住,再前进不得。

  这番异动,让其余蠢蠢欲动的人顿时歇了心思,眼看着那人被藤蔓勒紧,手中长剑落地,闷响声传来,那人已然没了气息。

  藤蔓放松,那人软软倒下,一切不过瞬息间,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领头的人看见这一幕,挥刀将凤黯击退,朝沈止罹怒目而视,喝道:“你到底是何人?”

  他胳膊上被凤黯尖利的爪子挠了几道,刺疼不已。

  沈止罹还未回答,城主府那边传出一声哨音,沈止罹朝不住盘旋的凤黯点头,凤黯振翅,朝城主府飞去。

  自己的问话被无视,那人面上浮现怒意,大刀在手中转了一圈,提至身前。

  沈止罹摆摆手,让他刺疼不已的伤口在瞬息间长出同方才如出一辙的藤蔓,贪婪的吸食他的血肉,将他团团缠住。

  沈止罹叹了口气,迈步朝他走去,一步落下,地上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密密麻麻的藤蔓,将他带来的人一一控制住。

  “本想给你一个轻松的死法,可惜了。”

  那人双眼圆瞪,视线紧盯着沈止罹点向额头的指尖,灵力在体内涌动,试图挣脱自他血肉中生出的藤蔓。

  可惜,他失了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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