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暧昧-《大明:我鄢懋卿真的冒青烟》

  这还是鄢懋卿第一次见到严嵩。

  不对,确切的说应该是第二次。

  因为在方才的传胪仪上,他就见过这个遗臭史书的青词宰相。

  只不过那时鄢懋卿还不认识严嵩,不能将这幅面孔与其身份对应起来罢了。

  说起来,严嵩现在还不是内阁首辅,自然也不会想到自己害死夏言成为内阁首辅之后,可以执掌国政近二十年。

  更不会想到他非但会在史书中遗臭万年,还将落得一个寄食于墓舍,在贫病交加中去世,既无棺木下葬,还连个吊唁戴孝的人也没有的可悲下场吧?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鄢懋卿并不在意,反正过不了多久他就可以致仕归乡了。

  因此就算日后严嵩掌了权,大肆铲除异己、迫害忠良的时候,也肯定不会记得他这个几乎未曾登上过朝堂的辛丑科小进士,一切朝堂纷争都与他无干。

  至于如今的交集。

  也不过只是他曾在豫章会馆住了一些时日,还在殿试刚刚结束就被严世蕃驱逐了而已。

  只凭这件事就可看出,严嵩父子根本就没把他当一回事……

  心中想着这些的时候。

  校尉已经将刚才的事与严嵩说了一遍。

  严嵩听罢只是微微颔首,矍铄的眸子再次看向鄢懋卿、张裕升和高拱三人。

  鄢懋卿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严嵩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的时间更久,然后就听他笑着对那名校尉说道:

  “陈校尉,依老夫所见,新科进士未谙宫禁典制,小舛也在情理之中,实无纤芥之过,不宜锱铢计较,不若由老夫担保释之,敕礼部严加训导,岂不庶几两全?”

  啥情况?

  鄢懋卿心中不由疑惑,严嵩居然在替他们三个担保求情?

  亦或者是,替张裕升求情,顺便带上了他和高拱?

  鄢懋卿觉得只有这种可能。

  高拱不是江西人,这个时候不可能与严嵩有所交集。

  他自己又已经被驱逐出了豫章会馆。

  那么自然就只剩下了如今还住在豫章会馆中的张裕升,历史上的鄢懋卿可以为了升官发财拜严嵩为义父,那么张裕升自然也有相同的机会……

  “?”

  高拱亦是一脸迷惑。

  倒是此前已经半死不活的张裕升,听到这话瘫软的双腿瞬间就有了力气,撑住自己身体的同时,眼中已经涌出了狂喜的泪水。

  “这……”

  校尉闻言则面露为难之色,犹豫了一下才挥手道,

  “即有严部堂担保,卑职怎敢不从,放人!”

  别看他这幅作态,实则心里求之不得。

  这件事虽算不得烫手山芋,但也不是什么有功之事,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前下令拿人也不过是为了免责。

  而如今既然严嵩开口求情,那么之后就算有事,也都成了严嵩的事。

  如此与他再无干系,还能让当朝礼部尚书欠下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多谢陈校尉,近日犬子从贵州置了一批陈酒,下值后老夫命人送两坛过来给弟兄们尝尝鲜。”

  严嵩脸上始终挂着和煦的笑容,看上去就是一个平易近人的慈祥老者。

  加之现在的严嵩还谨小慎微,尚未暴露真实面目,这副模样的确极具欺骗性,令人如沐春风。

  “严部堂言重了,不过是卑职的分内之事。”

  陈校尉连连谦虚施礼,还不忘冲身后的锦衣卫嚎了一嗓子,

  “还不谢过严部堂?”

  “谢过严部堂!”

  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事情就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片刻之后。

  鄢懋卿与高拱、张裕升一同跟在严嵩身后离了宫门。

  “多谢严部堂今日搭救,高拱铭记于心,日后必有所报。”

  高拱是个憋不住话的人,刚走没几步就忍不住跑上前去,作长揖对严嵩大声表示感谢。

  张裕升见状生怕落后,也是连忙上前,手抬的比高拱更高,腰躬的比高拱更深,声音也比高拱更加洪亮,可谓极尽讨好之能:

  “今日之恩,学生张裕升没齿不忘,日后若严部堂用得上,在下愿赴汤蹈火!”

  可惜他此刻披头散发,下半身还浸着混了骚尿的土灰,可谓“色香味俱佳”。

  饶是严嵩城府再深,也是不易察觉的蹙了下眉。

  唯有鄢懋卿只微微躬身行礼,不冷不热的说了句:

  “感谢严部堂搭救。”

  鄢懋卿觉得自己能做到这一步就已经很给严嵩面子了,不然还真心实意的感谢他么?

  感谢他什么?

  感谢他三言两语就破坏了自己的第三道保险?

  感谢因为他,这件事大概率就这样画上了句号,怕是永远都不会传入嘉靖帝耳中?

  还是感谢他成为内阁首辅之后,做的那些祸国殃民的事情?

  “?”

  鄢懋卿这般表现,倒教高拱和张裕升有些看不懂了。

  此前在传胪仪上,鄢懋卿不是挺想进步的么?

  为何如今在严部堂这个恩人面前,却又表现的如此冷淡?

  怎么说严嵩也是礼部尚书,若是能够得到他的赏识,对今后的仕途也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真不知道鄢懋卿是怎么想的……

  “呵呵。”

  严嵩笑了笑,只道是鄢懋卿才遭遇严世蕃驱逐,年轻人心中有些负气,于是先抬手单独拍了拍鄢懋卿的肩膀,才对三人说道:

  “不必多礼,你们皆是我礼部选拔上来的俊才,亦是朝廷未来的中流砥柱,若因这点小事毁了前程,我又于心何忍,怎会坐视不理?”

  “严部堂深明大义,令学生折服,请再受学生一拜!”

  张裕升这回倒是机灵,立刻抢在高拱之前献上一记马屁。

  高拱也是躬身再拜,看样子似乎已经被感动到了。

  “……”

  只有鄢懋卿一人觉得严嵩有点不太正常。

  昨天严世蕃将他逐出豫章会馆的事,就算不是严嵩的意思,他也不可能一无所知。

  不过就算知道他应该也不会在意,自己区区一个新科进士,还是第三甲倒数第一,对于他来说与路边一条又有何异?

  可是不知为何。

  明明是张裕升凑得更近,严嵩却偏要移上一步来拍自己的肩膀。

  拍肩也就算了,还总是用一种疑似暧昧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转,就好像想对自己做些什么似的。

  鄢懋卿心中恶寒。

  只听说严世蕃素有男风之癖,连年轻有貌的下僚都要潜规则,可没听说过严嵩也有这种癖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