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计划之内-《大明:我鄢懋卿真的冒青烟》

  两日后,西苑。

  “郭勋他们启程了?”

  朱厚熜迎风坐于湖畔亭内,望着远处的水天一色,目不斜视的问道。

  黄锦才从外面听了属下的报告回来,连忙躬身答道:

  “回万寿帝君的话,不久之前出了德胜门,不过……”

  “不过什么?”

  朱厚熜回过头来。

  “不过这回翊国公不止带上了鄢懋卿,还又多带了另外两个人。”

  黄锦将身子躬的更低,小心翼翼的道,

  “一个是翰林院的另一个庶吉士高拱,另一个是北镇抚司的锦衣卫千户沈炼。”

  “沈炼又是谁?”

  朱厚熜闻言微微皱起眉头。

  高拱他倒还有些印象,就是进入鄢懋卿房内彻夜未归的同科庶吉士,这所谓奇谋便是从他口中撬出。

  不过这个沈炼嘛……

  黄锦事无巨细的回答:

  “就是前些日子监视鄢懋卿的锦衣卫官员,就是这个人在朝阳门下抓了鄢懋卿,皇上还看过他手录的爰书,前几日陆指挥使因此为他请功,由百户升了千户……”

  “知道了!”

  朱厚熜挥袖打断了他,眉头却越发紧皱,

  “郭勋这回为何这般不省事,带去一个鄢懋卿也就算了,旁人只当他是假公济私,借机拔擢心腹罢了。”

  “如今再多一个高拱,又来一个沈炼,他是生怕朝中没人生疑,猜不透他这是去替朕办旁的事?”

  “……”

  黄锦心知朱厚熜的担忧不无道理。

  多出一个高拱,一定会引起翰林院官员的猜疑,少不了四处多嘴议论,这就等于引起了夏言、严嵩等一众老狐狸一般的朝臣猜疑。

  再多一个沈炼的话,便又无异于笃定了他们心中的猜疑,无端开始怀疑郭勋此行是否另有使命。

  如今只怕朝堂中一半的目光都已聚焦在郭勋这一行人身上,时刻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如此一来。

  只怕一旦郭勋与鞑子接触,皇上私下有意与鞑子通贡的消息就会长出翅膀飞回京城,引起轩然大波。

  当然,除了少数不怕死的主战派敢冒死直谏外,大部分人应该都不敢直接将这口黑锅扣在皇上头上,而是会以郭勋为突破口集中火力攻讦……

  如此郭勋此行压力陡增,搞不好又要撂挑子。

  皇上也少不了焦头烂额,光是应对这些反对通贡的声音便筋疲力竭不说。

  保不齐坊间还会流传皇上软弱辱国的流言,甚至因此留下骂名,毕竟舆情掌握在下面的那些文官手中,类似的事比比皆是。

  偏偏皇上还不能还口,打碎了牙都得往肚子里咽。

  否则总不能当众宣布他只是想“暂时唬住鞑子,为大明换取一段时间的安稳”吧,这不等于告诉鞑子不要上当了?

  如今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这些朝臣不可能知道那个“鸟奇谋”中的内容。

  甚至连猜都不可能猜到,否则又怎会被皇上称作“鸟奇谋”?

  以至于他们之中就算想要作梗,也不知应该从何下手,这才是确保这个“鸟奇谋”顺利推进下去的关键。

  只不过……

  郭勋一行人这才刚出发,就已经让皇上陷入了“一根筋变成两头堵”的被动局面。

  此事成了,他不能说,要背负骂名。

  此事不成,他更不能说,否则显得他有点呆。

  如今唯一的破解之法,就只剩下了那个“鸟奇谋”一举达成鄢懋卿设想的最好结果,真就不费一兵一卒一两银子,自此一劳永逸的解决鞑患,而不仅仅只是唬住鞑子一时。

  如此才能显出皇上庙算如神,反过来将那些个谏言反对的朝臣衬托的像个傻子。

  可是这可能么?

  黄锦觉得皇上现在怕是已经开始后悔赌这一回了,没准儿心里已经在想要不要立刻将郭勋召回来,将他下了大狱了事!

  心中如此想着。

  黄锦颇为尽责的道:

  “禀万寿帝君,奴婢以为多带这两个人恐怕并非是翊国公自己的意思。”

  “何意?”朱厚熜侧目。

  “据奴婢所知,翊国公与高拱从未有过交集,与沈炼也同样如此。”

  黄锦轻声答道,

  “而此行的人中,唯一与高拱关系亲密,又与沈炼有过交集的人只有一人……”

  “鄢懋卿!”

  朱厚熜神色一凝,恨恨的喊出了这三个字,

  “又是这个冒青烟的东西,哪里都少不了这个混账。”

  “他才不过是个庶吉士,便已开始拉帮结派、营私结党,真当朕治不了他么?!”

  ……

  半月后。

  一行人一路向北,周围的景色越来越荒凉,眼中绿色也越来越少,反倒是鞑子践踏过的疮痍越来越多。

  郭勋也越来越心事重重。

  因为不久之前,他收到了皇上的第二道密诏。

  这道密诏只传达了一个意思:

  【皇上命他不要直接参与与鞑子的私下交涉,全程佯装毫不知情,将所有的事情都推给鄢懋卿一人去办!】

  郭勋虽然不如夏言、严嵩那般狡猾。

  但是好歹也在官场混迹了多年,怎还会不明白朱厚熜究竟是什么意思?

  皇上心思有变,有人恐怕要沦为弃子!

  而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他心爱的“守常”!

  终于,郭勋实在按捺不住,将鄢懋卿唤入帐中,语重心长的嘱咐:

  “守常啊,等到了地方,你就终日留在老夫身旁,什么也别去问,什么也别去理。”

  “至于那奇谋的事,就让高拱和沈炼去办吧,老夫看那二人一个才智过人,一个武艺不俗,定能将事情办好。”

  “你安心便是,有义父在,事成之后依旧少不了你的功劳。”

  听了这番话,鄢懋卿也是立刻明白了郭勋的意思。

  如他所料,他强行带上高拱和沈炼之后,果然无形中牵动了京城的暗流,使得朱厚熜的心思也有了变化。

  有人只怕要沦为弃子了。

  而事情闹到这一步,这弃子定是死路一条!

  郭勋现在是要保他,让高拱和沈炼去做弃子!

  这就是朝堂,这就是政治,这就是鄢懋卿执意要致仕回乡的原因!

  好在,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高拱和沈炼虽然已是他的棋子,但他却从未有过将二人当做弃子的心思,最多带二人来一起吹吹西北风,吃点漠南漠北的沙子罢了。

  于是鄢懋卿笑道:

  “义父,若我保证这奇谋十拿十稳,你还执意要将这足以流芳百世的功劳让给他们二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