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柳公子不该变得如此的-《再逼我娶公主当宰辅,我可造反了》

  也不知是因为这家伙,早已成为心中噩梦,还是上次在水云间挨过的打,依然记忆犹新……

  霎时间,柳俊彦只觉一阵莫名惊慌。

  情不自禁后退两步,身上汗毛都陡然竖了起来,后背更是开始冒冷汗。

  倒是周围这乌泱泱一众新科高中的考生学子,纵然因其一桩桩离经叛道之行径而愤恨不满也罢,或真正心存敬畏惶恐也罢,哪敢丝毫怠慢无礼?

  一窝蜂涌了过来,争先恐后,齐刷刷执弟子之礼,赶紧称呼上一声“先生”。

  毕竟,眼前这终究是今年恩科的副考官,更是天子钦封的文圣公。

  若没了礼数,便失了尊师孝道,是要被戳脊梁骨,甚至被御史台诟病两句的。

  更不用提,在场众人皆已恩科高中,接下来何去何从,会被朝廷委以何职,虽最终乃皇帝朱笔御批定夺,可在这之前,也得先过吏部衙门这关。

  然而,却见这死变态,倒是一片亲近和蔼。

  荡漾着满脸如沐春风的笑容,双手插袖乐呵呵的,丝毫没有因为位列国公且身居高位,而显得一丁点目中无人的傲慢。

  甚至有点没心没肺。

  挨着挨着点头回应着众学子的施礼,待到众人热情消退,才又讪讪望向面前柳俊彦。

  依然笑盈盈的,毫无架子,“柳公子,别来无恙?”

  “记得初次与柳公子见面,是在水云间。那时的柳公子……”

  “那是何等意气风华,何等鲜衣怒马正少年?”

  眉头一皱,“可今日看来,怎么一下子显得老成低调了许多?”

  瞬间,柳俊彦气得快吐血。

  本公子为啥现在这么低调这么怂,你心里没点数啊?

  可没想到,这家伙又一声轻叹,眉宇间似乎还几分惋惜,“不过话说回来……”

  “身为恩科副考官,柳公子的才学,本官是清楚的。”

  “京城第一才子,昔日稷下学宫首席大弟子,且国子监的考核次次第一,怎会是平庸之辈?”

  “此次恩科,不仅礼部诸多考官与国子监一众教习,包括本官,对柳公子也是寄予厚望的。”

  “众人皆以为,即便不能拿下状元宝座,一甲前三对柳公子来说,那绝对是探囊取物的。”

  “可谁知最终,才只拿了个二甲榜末……”

  “细细想来,倒是颇为遗憾,令人唏嘘。”

  柳俊彦咬着牙根不说话,只讪讪望着他,两眼通红。

  哪壶不开提哪壶,羞辱人,太羞辱人了!

  然而,王老爷却是一脸诚恳,“不过说起来,这事也怪本官……”

  “柳公子的考卷,本官逐字逐句看了好几遍。”

  “明经一科,答完了足九成的题目,且正确率极高,虽评分屈居于本官两个弟子之下,可也是妥妥的第三了。”

  “可柳公子最大的优势,却是在策论一科。”

  “论文章之锦绣,论对宋西都护府如今局势的了解,论对治理一州一府之见解,可都远超本官那两个愚钝弟子。”

  “且记得开考之前,就在礼部贡院外,本官也是如今日这般,还拍着柳公子的肩膀嘱托了一句,好好考,本官看好你……”

  “其实,那是在提醒柳公子,记住本官曾放出来的话,文章当更注重内容,而不在辞藻与用典。”

  又一声惋惜长叹,“谁知柳公子,还是没有领会到本官的意思啊!”

  “这才以至于,策论一科得分不高!”

  可随即,却又话锋一转,依然乐呵呵的,和善得很,“不过,这都已过去的事了。”

  “近万人参考,柳公子能高中二甲,也不算辱没这身才学了!”

  一副酸腐老学究对后进学子谆谆教诲之态,“其实跟柳公子说这些,也没别的意思……”

  “那日在朱雀大街,那李骁煽动几千学子,气势汹汹前来讨要一个公道说法,本官其实看见柳公子了。”

  “就混杂在人群最后面,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甚至就连众人怒气冲天喊着声讨本官的口号时,柳公子也是嘴都没张过。”

  “至少,跟那日在水云间,判若两人。”

  “说实话,让本官很意外……”

  “倒也能理解,有了官身,日后便是朝廷命官了。”

  “虽对本官憋着一肚子怨气不甘,可出身官家自幼耳濡目染,自然懂得官场浮沉,当权衡利弊,当老成持重,当明哲保身。”

  摇了摇头,轻叹,“可是,柳公子不该变得如此阿谀逢迎官场之道的!”

  又拍了拍他肩膀,喃喃道,“本官以为,纵然身在庙堂,纵然官场险恶……”

  “可为社稷,为百姓,为青云之志,还是当少年意气鲜衣怒马一些为好!”

  “这一点,你不及本官的两个徒儿!”

  随即,再没多说什么,只是径直便朝前方走去。

  柳俊彦讪讪矗在原地,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琢磨了半天,硬是没搞明白,这死变态说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

  而此时,王老爷倒是百无聊赖。

  一边向前走着,踮起脚尖举目望去,才发现今日尽管来参加寿典观礼的人不少,一眼望不到头,可真正熟识的,没几个。

  最前端高台那个,靠近那巍峨庄重的承德殿,自然是一众亲王郡王皇子皇孙的位置。

  赵王爷赵衡领着王妃站在一群王爷之首,面色依然难看得很。

  那阵仗,就好像有人欠他好几百万两银子不还。

  与他目光一对视,隔着老远,更立马投过来一记凶神恶煞要吃人的眼神。

  随即一拂袖,怒气冲冲便开始四十五度角望天。

  意思他懂,“狗东西,从此以后,本王与你势不两立!”

  赵书意那不厚道的娘们,捂着嘴又开始咯咯地笑,幸灾乐祸,实在气人得很。

  赵太白那二球货,身为东宫太子,位尊身贵,自然站在一众皇子皇孙最前端。

  暗红色五爪蟒袍,头戴远游冠,前庭饱满挺直着腰板。

  别瞅着这狗东西平常不着调,一副狗都嫌的德行,可今日倒满是储君威严高贵之态。

  只是眼见他王老爷进来,一下子就现了原形。

  立马在那如猴子般上窜下跳,使劲朝他挤眉弄眼不停招手,明显在示意他过去,想要介绍几个比较亲近的皇子亲王,给他认识一番。

  然而,王老爷却一点都不想搭理他。

  只丢过去一记鄙视的白眼。

  唉,跟着本老爷混了这么久,还是一点都不稳重。

  况且历朝历代,众皇子间,有几个是心连心不玩脑筋的?

  然而,瞪大着眼睛全场搜寻了好几遍,才发现,并没有见到那个曾几何时,仅仅因为担忧他的安危,不远万里跋山涉水,不惜以身涉险独闯庆国朝堂的女子的身影。

  这让他顿时颇感意外。

  至少,太后寿辰,如此隆重大典,当朝嫡长公主,自然是必须到场献礼的。

  而且算起来,也有段时间没见着那婆娘了……

  可也清楚,那婆娘虽执掌着皇家康泰大商行,依然免不了为了生意的事四处奔波,可自从前段时间不知何故,本来明明早已不涉朝堂之事,却又突然从狗皇帝手中要过了典昭司衙门的大权。

  从此,倒是待在京城的时间居多。

  只是不知为何,一时间,心中竟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伤感,总感觉有些堵得慌。

  本来依照礼制,如他王老爷这般,前来观礼,要么是应该与那些国公侯爷之类的勋贵站在一起,要么是站在文武百官的队列中的。

  只奈何,那些朝廷勋贵,除了朝中任职的,他压根两眼一抹黑都不认识。

  而那些朝臣百官,一个个同仇敌忾得很,明显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他自然也没什么心情,凑过去自讨没趣。

  所以最终,不过是随便找了个位置停下。

  然而同样这时,正当有些百无聊赖,却只听得前方远处,那四方高台的承德殿外,突然响起一阵编钟之声。

  雄浑激荡,震耳欲聋,在这偌大的承德宫内久久回荡。

  足九声,终于停下。

  无疑,吉时已到,寿典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