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怒火(二)-《民国:黄埔弃子的将官之路》

  王辅臣的黑色轿车一个急刹停在街口,他猛地推开车门,在一众荷枪实弹的警卫簇拥下快步走向前线。

  眼前的景象让他怒火中烧,

  上百名士兵畏缩在掩体后,听着仓库里偶尔响起的冷枪,竟无一人敢再向前冲锋。

  “废物!一群废物!”王辅臣勃然大怒,指着仓库吼道,

  “他们就剩下几个人了!为什么不敢冲?给我冲进去!全歼叛军,赏格翻倍!”

  然而,在场的军官和士兵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犹豫和不满,脚步没有移动分毫。

  一路来的惨重伤亡已经彻底寒了他们的心。

  这时,一名上尉军官从一旁走了过来。

  他并未敬礼,只是不卑不亢地看着王辅臣,声音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王司令,弟兄们今天在城里追剿这批所谓的叛军,死伤已经超过一百五十号人了。

  您的赏格喊得震天响,可弟兄们是一个子儿还没见到,人就先成片地倒下了。

  要是死在打日本鬼子的战场上,大家伙绝无怨言,

  可这死得不明不白,死在自己人枪口下,最后连个名分都没有,恐怕…不太合适吧?”

  王辅臣身旁的警卫连长立刻上前一步,厉声喝道:“大胆!你是什么身份,敢这么跟司令说话?想抗命吗?!”

  那宪兵上尉冷笑一声,毫无惧色,

  “抗命?卑职不敢。

  我只是代表底下拼命的弟兄们,向王司令请教几个问题。

  这仗,到底为什么打?死的,又到底是什么人?”

  王辅臣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死死盯住这名胆大包天的宪兵军官,冰冷的目光仿佛要将他刺穿:“你,是哪部分的?”

  “报告王司令!”宪兵上尉挺直了腰板,声音洪亮,

  “卑职,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直属宪兵第三团,第一连连长,张启明!”

  王辅臣的心猛地一沉,但脸上依旧强装镇定。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用大义压人,

  “原来是张连长。好,我告诉你为什么打!里面的是叛军!

  他们袭杀同盟军同僚,对抗执法,形同叛国!与日本鬼子无异!剿灭他们,天经地义!”

  “叛军?”

  张启明连长脸上的嘲讽意味更浓了。

  他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沾着血迹的布制方形胸章,将其展开,亮在王辅臣和所有能看到的士兵面前。

  那胸章上,清晰地印着部队番号——同盟革命军第十一军22师独立营。

  “王司令,”张启明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刺破了王辅臣所有的伪装,

  “这是我们从被打死的叛军尸体军服上扯下来的。

  这可不是什么川军杂牌,这是正儿八经的中央军序列,豫东的第十一军!”

  他目光如炬,死死盯着脸色变换的王辅臣,

  一字一句地问道:“现在,请您再告诉我一遍,我们围剿的,真的是叛军吗!”

  王辅臣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但随即被更深的狠厉所取代。

  他死死盯着宪兵连长张启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奉的是中央的命令!剿灭叛军,维护地方安定!

  你一个小小的宪兵连长,若是怀疑,大可以去渝城打报告!

  但是今天,在这里,抗命不遵,扰乱军心——”

  他猛地提高声调,杀气四溢,“我现在就可以以战时条例,就地枪毙你!”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挥手!

  他身后那些早已蓄势待发的嫡系警卫部队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

  两人粗暴地架住还想争辩的张启明连长,将其手枪卸下,死死控制在一旁。

  其余警卫士兵则毫不迟疑地接管了前沿阵地,架起轻机枪和冲锋枪,

  朝着那座摇摇欲坠的仓库发起了前所未有的猛烈攻击!

  “哒哒哒哒——!”

  “砰!砰!砰!”

  密集的弹雨如同泼水般倾泻向仓库,瞬间将仓库本就残破的外墙打得千疮百孔,

  麻袋工事上泥土和谷物飞溅。

  手榴弹如同冰雹一样被投掷进去,爆炸的火光和巨响接连不断,几乎要将整个仓库彻底掀翻!

  这突如其来的、毫不留情的猛攻,瞬间压倒了仓库内本就微弱的抵抗火力。

  王辅臣朝着自己的心腹点点头,那心腹便让人带着被制住的张启明朝后面的巷子走去,

  而王辅臣则是目光死死盯着硝烟弥漫的仓库,脸上肌肉抽搐,心中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

  必须灭口!

  必须在任何可能质疑他命令的高层人员介入之前,将里面所有人,连同他们的身份,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王辅臣的疯狂命令和警卫营的凶猛火力,几乎要将那座孤零零的仓库彻底撕碎。

  外墙坍塌,硝烟滚滚,内部的反击枪声早已彻底熄灭。

  就在几名杀红了眼的警卫营士兵嚎叫着,准备冲进废墟进行最后的“清扫”时——

  异变陡生!

  一阵低沉而极具压迫感的引擎轰鸣声从不远处的十字路口传来,瞬间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喧嚣!

  王辅臣下意识地扭头望去,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一辆钢铁巨兽般的坦克,正粗暴地撞开街角的残垣断壁,

  履带碾过碎石,炮塔缓缓转动,冰冷的炮口径直对准了这个方向!

  “坦…坦克?!”王辅臣猛地怔住,大脑一片空白。

  洛阳周边地区所有的部队,包括他的暂编第四军和一战区直属部队,都绝无可能装备这种战车!

  这辆坦克是……

  没等他从震惊和混乱中寻思出答案,那辆坦克的短管炮口猛地喷出一团炽热的火焰和浓烟!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炮弹并非直接命中仓库,

  而是精准地砸在了仓库门口那群正准备冲锋的警卫营士兵的散兵线上!

  剧烈的爆炸瞬间将那片区域化为修罗场!

  灼热的气浪和致命的破片横扫而过,残肢断臂和破碎的武器被高高抛起,

  又混合着血雨腥肉噼里啪啦地落下。

  仅仅一击,十余名精锐的警卫营士兵便化为了一地模糊的碎肉!

  这地狱般的景象让所有还活着的人瞬间失声,巨大的恐惧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

  还没等他们从这毁灭性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坦克身后的街角处,如同潮水般猛地涌出了上百名头戴德式钢盔、身穿整齐深绿军装、装备着清一色自动火力的精锐士兵!

  他们战术动作迅猛而老辣,一出现便以强大的火力覆盖了整个战场,

  子弹如同精准的镰刀,专门点名那些还在试图抵抗的军官和机枪手!

  “十一军!是十一军的主力!”

  终于有人从对方那独特的装备和悍不畏死的打法中认出了来者,发出了绝望的尖叫。

  王辅臣如遭雷击,瞬间明白了南城门那诡异的爆炸和寂静是怎么回事!

  他也彻底明白了,自己已经坠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冲进去!快冲进去!杀了里面的人!”

  王辅臣眼睛血红,状若疯癫,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他挥舞着手枪,嘶吼着命令周围那些早已被吓破胆的警备团士兵。

  然而,那些士兵刚刚亲眼目睹了同伴被一炮轰成碎肉的恐怖景象,

  此刻又被如同神兵天降的十一军精锐打得抬不起头,哪里还有半分斗志?

  发一声喊,竟如同炸窝的蚂蚁般,丢下武器,哭爹喊娘地向后溃逃!

  少数几个没跑的,也早已被吓傻,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废物!都是废物!”王辅臣绝望地咒骂着,他竟然自己抄起一支冲锋枪,

  带着最后几名死忠心腹,亲自冲向仓库废墟。

  但十一军的士兵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密集的子弹如同雨点般泼洒过来,瞬间将他身边的几名心腹打成了筛子。

  一发子弹甚至擦着他的头皮飞过,灼热的气浪让他瞬间清醒了一半。

  “司令!留得青山在!快走啊!”

  一名浑身是血的心腹副官死命地扑上来,将他拦腰抱住,不顾一切地拖向后方一辆侥幸未损的汽车。

  王辅臣挣扎着,不甘地回头望向那片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的仓库废墟,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悔恨。

  而十一军的士兵们并未理会溃逃的散兵游勇,他们的目标明确。

  在坦克和强大火力的掩护下,一个班的士兵迅速突入到已成一片瓦砾的仓库区域,

  开始疯狂地用手扒开滚烫的砖石和断裂的木梁,焦急地呼喊着:

  “何长官!”

  “参谋长!你在哪?!”

  不多时,在一处被四五具十一军独立营士兵尸体死死护住的角落,

  他们终于找到了已经昏迷不醒、浑身是血但似乎还有微弱呼吸的何为。

  那些牺牲的士兵,至死都保持着保护的姿态,用身体为他们的长官挡住了致命的爆炸和冲击。

  “找到了!人还活着!快!医护兵!”

  一名满身硝烟和血污的军官快步跑到包国维面前,声音嘶哑却清晰地报告,

  “报告军座!何参谋长找到了!

  身中两弹,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但还有气!

  同行的独立营兄弟们…全员战死,是用身体护住了何参谋长,才……”

  包国维站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担架上那个面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的身影。

  何为军装已被鲜血浸透,破碎不堪,平日里那双锐利的眼睛此刻紧紧闭着,仿佛只是沉睡,却不知能否再次醒来。

  包国维垂在身侧的双手猛地捏紧,指节因极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手背上青筋暴起,

  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悲痛和杀意都攥碎在掌心。

  手臂上刚刚重新包扎好的伤口再次渗出殷红,他却浑然不觉。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他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气息而凝固了。

  几秒钟的死寂后,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命令,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能冻结血液的森寒:

  “封锁洛阳城。没有我的命令,一只苍蝇也不准放出去!”

  这道命令如同最终审判,迅速被传达下去。

  已经控制南城门的陈冲部士兵立刻行动前往其余各门,粗暴地驱离所有试图靠近城门的人群,

  机枪架设在制高点,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城内。

  当天下午,豫东大地震动。

  驻扎在商都、郑城周边的第十一军全军进入战备状态,第三绥靖公署宣布豫东进入紧急状态。

  十一军紧急调动第23师两个团、第22师一个团,以及警察总队一支装备精良的中队,共计近万人,

  以紧急战备的姿态强行军开拔,一路向东直扑洛阳城!

  这支钢铁洪流没有丝毫犹豫,抵达洛阳周边后,立刻以极其强硬的姿态,如同两把巨大的铁钳,

  迅速展开战斗队形,钳制并分割了原本驻扎在洛阳城外的暂编第四师各部以及警备部队。

  十一军的士兵们面无表情地构筑工事,架起火炮炮和机枪,

  枪口炮口明确无误地对准了昔日的友军。

  没有任何解释,没有任何交涉,只有冰冷的钢铁和沉默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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