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锁定绑匪-《大明神探1546》

  “就是这样没错了!”

  结合目前的种种线索,陆炳思索了一遍,觉得大有道理,连连点头:“那我们现在怎么找到逃走的孙流呢?”

  海玥觉得这很简单,直接问道:“孙流原来的家在哪里?”

  陆炳有些尴尬:“暂时不知。”

  海玥不解:“不知?孙流是锦衣卫的暗谍,怎么会不知原来的住址?”

  “我们是从一名锦衣卫……内奸的私册里面,确定了孙流的身份。”

  陆炳道:“那家伙的私册里面,只有这群暗谍现在的身份与作用,原先的家人和住址根本没有记录,显然他毫不关心。”

  海玥本来让严嵩入宫,就是要借锦衣卫的情报,他不能主动索要,却可以让嘉靖主动安排,结果没想到锦衣卫如此不靠谱:“这就麻烦了啊!”

  陆炳皱起眉头:“孙流会回家么?他万一得了钱财,直接离京了怎么办?”

  “真要那样,确实无从追捕,但我认为,孙流把春宫图册丢下,却带走了锦衣卫令牌,说明他对这个身份还是有认同感的。”

  海玥分析道:“他已经当了十几年的贡院更夫,突然叛变,家中恐怕出了变故,应该是急需钱财,我们若是知晓他家中住址,连夜赶去,就能问出绑匪是何人,救出东楼,这是最快的法子了!”

  陆炳沉声道:“暗谍应该还有一部名册,里面详细记录了原先的身份,我派人回北镇抚司,去仔细找一找吧!”

  他的语气并不确定。

  因为不比私册,就是薄薄的一本,记录着关键信息,卷宗可是一摞摞的大量资料,以萧震对于这些暗谍重视程度来看,不知道吃灰了多久,要从里面寻找到孙流的原身份,运气好的话几个时辰,运气差的话,几天都不见得能找到。

  而现在是宵禁,孙流即便回到了家中,也无法做什么,等到天明之后,他很可能立刻带着家人和钱财出城离京,到那个时候就晚了……

  “双管齐下吧!”

  海玥神色专注,毫不耽搁。

  两人一同向外贡院外走去,到了中途,陆炳突然道:“孙流是怎么把严世蕃骗出贡院的?”

  海玥沉默。

  陆炳看向他,又重复了一遍:“明威,你觉得孙流是怎么把严世蕃带出贡院的?是不是与今科乡试的……舞弊谣言有关?”

  海玥开口:“我不想骗你,所以刚刚的问题,我没听到。”

  陆炳怔住,眼中逐渐流露出苦涩,低声道:“何必如此……何必如此呢……”

  海玥默然。

  陆炳深吸一口气,不再继续询问,出了贡院后,与等候在外面的洪七碰头,分出人手,朝着北镇抚司奔去,从卷宗查起。

  陆炳带着其余几名部下来到海玥面前,神色已然恢复正常:“明威,我那边安排好了,你接下来准备如何?”

  既然是双管齐下,海玥这里确实有寻找绑匪的思路:“那封绑架信提供了线索!此物其实是多此一举,明明是绑架行径,信中的内容却是一副悲天悯人,为民请命的姿态,信纸更用洒金笺书写,自相矛盾,由此也能一窥绑架者的特点——”

  陆炳道:“平日里高高在上,完全不接触市井之人?”

  海玥接上:“阅历较少,偏偏又自以为是之辈。”

  陆炳再补充:“此人与严家还有着深仇大恨,竟敢冒大不韪,在鹿鸣宴中绑人!”

  “不!”

  海玥对于这点却不太同意:“绑匪应该是早早收到了贡院内部的谣言消息,此人认为绑架的,是一个在乡试里面舞弊上榜的学子,而且又以为民请命的说法,占据了道德高地,在这样的构思里,并不会触怒朝廷,只是将严家父子彻底毁掉!”

  陆炳琢磨一下,终究觉得荒谬:“这想得未免太简单了吧?鹿鸣宴乃科举盛况,岂容贼子放肆,无论是谁,都会一查到底的!”

  “所以说此人自以为是啊~”

  如果按照这个性情分析,海玥其实怀疑一个人。

  武定侯郭勋。

  但那是历史上作威作福的军方第一人,膨胀到最后连嘉靖都敢不敬的郭勋。

  现在的武定侯之前吃了个大亏,正闭门谢客,缩在府邸里当缩头乌龟,除非活腻歪了,不然怎么看都不敢干出这等火上浇油的事情来。

  那么就是一个类似于郭勋的狂人:“文孚,你知道有这样的权贵么?”

  陆炳想了又想,还是摇了摇头:“京师各家多纨绔子弟,可再纨绔的也不敢干这种连累全族的事情……至于那些与严侍郎有直接冲突的罪臣,已经被流放得流放,贬官的贬官了,他们的家人也基本出京了……我实在想不到,哪个正常人有这个胆子,做出这等愚蠢的事情来……”

  “唉!”

  说到最后,陆炳长长叹息。

  他对于严世蕃的印象始终不太好,总觉得此子远比不上海玥的侠肝义胆,如今又在一心会中活跃非常,担心其借助父势,让这位好友吃亏。

  可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严世蕃获救的可能性将越来越小,迎着那冷冷的夜风,他也感到遗憾。

  怕是要吃席了!

  可海玥闻言,顿时受到了启发:“哪个‘正常人’有这份胆子……‘正常人’……对啊!我之前怎么忽略了那件事的影响呢?”

  陆炳有些莫名:“何事?”

  海玥道:“自从确定了黎渊社关于‘白虎星丹’的阴谋后,锦衣卫是不是搜查了‘天麻散’和‘百花酿’所有的使用者,有没有找出类似的罂粟制品?”

  “找到了啊!”

  陆炳道:“还真有两种私下传播的,一种叫‘芙蓉醉’,一种叫‘浮生香’,都与‘天麻散’和‘百花酿’具有着类似的成瘾效果,不过黎渊社的贼子十分机警,在这两物的售卖上断得干干净净,没有来得及抓到他们的人手!”

  海玥接着问道:“这两种分别在哪些人群里面售卖?”

  “自是权贵之家!”

  陆炳理所当然地道:“‘芙蓉醉’多为贵妇喜爱,‘浮生香’则是佛门檀香,先是从寺院里传开的。”

  海玥道:“‘天麻散’‘百花酿’‘芙蓉醉’‘浮生香’,这四种罂粟制品现在京师里还有人出售么?”

  陆炳沉声道:“禁止了啊!怎么可能让他们再行祸乱之举?”

  海玥很欣慰这份禁毒之举,当然他知道还没有结束,因为成瘾性的人是不会那么善罢甘休的:“所以说,失去了这种药品的权贵人数有不少?”

  “是……”

  陆炳终于反应了过来:“绑匪也是其一?”

  “这就解释了对方如此冲动,又极度自以为是的原因了,这个人的脑子其实已经不太清醒了!”

  海玥颔首:“严侍郎大刀阔斧地整顿吏治,肃清奸佞,此人极有可能是因此事恨上了严氏父子,又因为科举舞弊的风波,偏执地认为这就是报仇雪恨的大好时机,最终加以实施!”

  陆炳精神一振,加以总结:“如此就有了三个条件——家中富贵!与严家父子有仇!曾服用过黎渊社的邪药!这就好查多了!”

  “得快!”

  海玥沉声道:“东楼现在恐怕正在受苦,绑匪若真是一个性情不定的瘾君子,稍有不慎,就会撕票的!”

  ……

  “唔……唔唔……!”

  严世蕃小心翼翼地尝试了一下,发现双手和双脚的绳索依旧被绑得死死的,每每摩擦一下都感到了剧痛,知道靠着自己直接挣脱是不太可能了,却还不愿意放弃:

  ‘我是一心会的创始者!我父亲将成为阁老!我得陛下信重!我会高中进士!我前途无量!我将来要扛起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

  ‘我严世蕃怎能悄无声息地死在这个地方!!’

  ‘该死的!该死的!我怎么就信了那个更夫的屁话啊!’

  虽然至今过去了不过六七个时辰,但鹿鸣宴仿佛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

  至今回忆起来,他都痛恨自己,为什么那般大意,轻信那个丑恶更夫的谎言。

  主要是科举舞弊的事情太过重大,当时听到自己的名次是额外添加的,严世蕃马上意识到这个谣言一旦传播,对于严嵩的名誉将造成多么重大的打击,到时候那些痛恨严家的人,可以编出多少野史故事,来丑化他们父子!

  惊怒之际,再加上光天化日之下,严世蕃没有防备,跟着更夫一路出了贡院后门,然后一闷棍下来,脑袋剧痛。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感到自己被塞进了一辆马车里,当再度醒来,已经是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至少还活着,且没有受到折磨。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浮现于脑海,严世蕃突然转头,双眼透过蒙着的破布,隐约见到一束跳动的火光不断变得清晰。

  那是……

  逐渐接近的灯笼?

  ‘不要!不要啊!’

  严世蕃害怕得连连往后缩,一股幽香却飘入鼻翼,然后女子轻柔声音在面前响起:“严公子还记得妾身么?妾身是碧玉堂的云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