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王婳-《三国之匡扶天下》

  时值初冬,北风渐紧。

  王匡一行出安邑,过襄陵,经永安,一路马不停蹄。

  沿途所见,河东郡在王匡势力的经营下,秩序尚算井然,流民有所安置,但战争的创伤仍随处可见,断壁残垣无声诉说着乱世的残酷。

  王匡心中牵挂后方,更牵挂家中爱妻,以及刚刚降生的女儿。

  在攻打长安时收到家书,得知甄氏已于九月平安生产,诞下一女。

  念及此处,心中也不禁涌起一片柔软与愧疚。

  竟未能亲眼见到女儿出生,甚至直到孩子满月,也未能回去看上一眼。

  信中说,女儿眉目像极了甄氏,粉雕玉琢。

  王匡为其取名“王婳”,取美好、娴静之意。

  “婳儿…”王匡默念着女儿的名字,归心更如离弦之箭。

  他用力一夹马腹,骏马长嘶,速度再快几分。

  身后亲卫紧紧跟随,铁蹄如雷,踏碎了冬日的寂静。

  紧赶慢赶,终于在日落之前,王匡一行风尘仆仆地抵达了平陶城。

  暮色中的平陶城郭在望。

  得益于平陶侯府和王匡的赫赫威名,平陶城已成为并州南部重要的商业和军事枢纽,治安良好,市面繁荣远胜往昔。

  主母甄姜更是商贾奇才,依托王匡的势力,将“四海商会”的商路经营得四通八达。从塞北草原南下的皮毛、牲畜,从中原、河北运来的粮食、布帛、铁器,皆以平陶为重要中转,再通过王匡控制的中阳渡口进入河东,辐射四方。

  平陶的富庶,已是并州翘楚。

  离侯府尚有百步之遥,王匡已远远望见府门前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先行禀报的亲卫早已将消息送达。

  此刻,整个平陶侯府的重要人物几乎都聚集在府门外,翘首以盼他的归来。

  范氏作为侯府主母,端庄地立于最前方。她怀中小心翼翼地抱着襁褓,里面正是刚满月不久的小王婳。

  小家伙裹在厚厚的包被里,只露出一张粉嫩的小脸,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喧闹的世界。

  年仅几岁的嫡长子王腾,穿着精致的小皮袄,紧紧依偎在母亲身侧,小脸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眼神里既有对父亲的期盼。

  甄姜则站在范氏稍侧后方半步的位置,她一只手扶着范氏的胳膊,姿态恭谨又不失亲近。

  这是相处的智慧。

  数月前生产的痕迹已在她身上褪去,恢复了往昔的明艳,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份为人母的温婉。

  她的目光越过众人,牢牢锁定在策马而来的那道熟悉身影上,眼中情意流转。

  在她们身后,是范氏的父母双亲以及她的两位兄长范籍、范鹿一家。

  范父范母年逾六旬,精神矍铄,脸上洋溢着见到女婿归来的喜悦和对孙辈的慈爱。

  范籍曾在琅琊临沂任县丞,如今辞官随家族迁来;范鹿则协助管理部分家族产业。

  再往后,则是甄姜特意接来侯府小住、一同过年的四个妹妹——甄脱、甄道、甄荣,甄宓,个个姿容出众,此刻也都带着好奇与敬慕看向王匡。

  唯独不见王匡的父亲王磊和叔父王淼。

  一则年关将近,作为四海商会核心掌舵人的王淼,尚在各地盘点结算,事务缠身。

  二叔王森也需处理地方官务的年末事宜。更重要的原因,则是老父亲王磊在得知儿子王匡不仅位极人臣,更喜得千金、儿女双全后,激动万分,不顾年迈,已启程返回泰山郡钜平县老家祭告祖先,预计要稍晚几日才能赶到平陶团聚。

  “恭迎侯爷回府!”

  当王匡勒住战马,翻身落地时,府门前众人齐齐躬身行礼,声音洪亮而恭敬。

  纵然是至亲,在这礼法森严的时代,尊卑之序亦刻入人心。

  王匡脚一沾地,便大步流星地迎了上去。

  他首先伸出双手,一左一右,紧紧握住了范氏和甄姜的手。

  入手冰凉,显然已在寒风中站立多时。

  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与歉疚,千言万语化作一句低沉而饱含深情的问候:“夫人辛苦了!我回来了。”

  目光在两位妻子脸上流连,一切牵挂与思念尽在不言中。

  范氏感受到丈夫掌心的温热和力道,眼圈微红,却强忍着,将怀中的襁褓向前送了送,温婉笑道:“夫君为国征战,才是真正的辛苦。妾身与妹妹在家,仰赖夫君威名庇护,方能得享安宁。快看看姜儿妹妹为你生的婳儿吧,这小人儿可乖巧呢。”

  王匡的目光早已被那小小的襁褓吸引。

  他小心翼翼地、几乎是屏着呼吸,从范氏怀中接过这柔若无骨的小生命。

  不同于当初抱刚出生的王腾时已有几分熟练,此刻抱着这娇嫩无比的小女儿,指点千军万马也能挥洒自如的将军竟显得有些笨拙和紧张。

  他调整着手臂的姿势,生怕力道重了一分,又怕抱得不稳。

  小王婳似乎感受到了父亲怀抱的不同,睁着那双酷似甄姜的、清澈如泉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王匡陌生的脸庞,小嘴微微翕动。

  看着女儿纯真无邪的眼神,王匡的心瞬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柔软击中,几乎要融化在这冬夜的寒风里。

  “外面风大,天寒地冻,莫要冻着了我的婳儿!快,都进府去!”

  他连忙将女儿往怀里护得更紧了些,对着众人高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

  众人闻言,也纷纷笑着附和:“侯爷说的是,快进府暖和!”

  “小翁主可不能受寒!”

  簇拥着王匡一家向府内走去。

  范、甄两家的亲属脸上都洋溢着真诚的笑容,丝毫没有因为王匡忽略他们感到不快。

  唯有小小的王腾,看着父亲抱着妹妹,头也不回地往府里走,小嘴撅得老高,气鼓鼓地跟在后面,小手用力地揪着衣角,心里嘀咕着:“哼!父亲以前回来都是第一个抱的!现在只抱妹妹了!”

  满满醋意,纯真又可爱。

  典韦与张绣指挥着虎卫营、亲卫营的百余名精锐甲士迅速而有序地进入侯府,接管各处要害位置的防卫。

  其余三千随行军士则被安置在侯府外围早已备好的军营之中,自有专人负责犒劳安顿。

  侯府内外,顿时弥漫开一股热闹的气息。

  接下来的数日,是王匡难得的、弥足珍贵的闲暇时光。

  他暂时卸下了身上重担,全身心地沉浸在家庭的温暖之中。

  白日里,他或在暖阁中逗弄襁褓中的小女儿王婳,笨拙地学着给她喂米汤,听着她咿咿呀呀的声音便觉得无比满足。

  或亲自教导王腾习字,弥补长久缺席的遗憾,看着儿子崇拜的眼神,心中欣慰。

  他陪伴范氏处理些府中内务,听她温言细语地讲述他不在时家中大小事务。

  与甄姜谈论四海商会的经营近况,对她将商会打理得蒸蒸日上、财源广进赞不绝口,甄姜眼中的神采因他的肯定而更加明亮。

  范氏的父母兄嫂以及甄家的几位妹妹,也常在府中走动。

  王匡作为家主,礼数周全地与他们叙话家常。

  范父范母对这位位高权重却依旧谦和有礼的女婿十分满意。

  在一次暖阁围炉的闲谈中,范父带着几分自豪和期待,不经意地提起:“贤婿,你大舅哥膝下那个小子,我那长孙范方,今年十七了。别的本事稀松,倒是有把子力气,能开二石弓,举百斤石锁,寻常七八个护院家丁,赤手空拳还近不了他的身。就是性子莽撞,缺个正经去处打磨…”

  王匡何等精明,立刻明白了岳父的弦外之音。

  这是为长孙谋个前程,想托庇于自己麾下。

  他当即放下茶盏,朗声笑道:“岳父大人过谦了!能开二石弓,举百斤石,此乃天生将才的胚子!莽撞怕什么?军中大熔炉,最是锤炼人。我看我那侄子是块好料子!这样,让他过了年,直接来我亲卫营报到!先跟着张绣将军历练,若真有本事,不怕没有出头之日!”

  此言一出,大舅哥范籍激动得满脸通红,霍然起身,端起酒杯,声音都有些发颤:“妹夫!不,侯爷!大恩不言谢!范籍代犬子,敬侯爷一杯!日后这臭小子就交给侯爷了,要打要骂,绝无怨言!他若敢不争气,我第一个打断他的腿!”

  说罢,连饮三杯。

  席间顿时一片赞誉之声。

  “范翁好福气,得此佳婿!”

  范氏一族与有荣焉,深感范氏嫁女得人。

  背靠大树好乘凉,此乃至理名言。

  借着这次机会,范籍索性提出将在琅琊的家族商行全盘并入王匡主导的“四海商会”,彻底将家族的未来与王匡绑在一起,成为真正的利益共同体。

  王匡自然乐见其成,双赢。

  温馨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年关将近。

  平陶城内张灯结彩,侯府上下更是喜气洋洋,筹备着一年中最重要的团圆盛宴。

  王匡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与天伦之乐,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下来。

  然而,就在腊月廿三小年这天傍晚,一封快报,由左易亲自送到了王匡的书房。

  左易扑倒在地,嘶哑着嗓子急报:“主公!老太公归乡祭祖,返程途经兖州泰山郡时,遭遇兵祸!豫州鲁国发兵突袭泰山郡钜平县!老太公一行被乱军冲散,险遭不测!钜平县尉力战身亡,泰山郡尉耿岳将军身负重伤!幸得随行护卫的朔风卫兄弟拼死抵挡,又恰逢钜平于禁率认出老太公身份,果断出手相救,击退乱军,老太公一行方得脱险!如今已在于禁护送下,进入兖州后方,正星夜兼程,往并州赶来!”

  “什么?!”

  王匡如遭雷击,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案几被带得摇晃不已。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激得他浑身汗毛倒竖!

  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

  没想到一次探亲竟然险些天人永隔。

  后怕如同冰冷的毒蛇,让他几乎窒息。

  若父亲真有不测…

  一股暴戾的杀意不受控制地在胸中翻腾而起!

  书房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王匡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豫州领兵者是何人?”

  “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