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7章 改编难题初显现-《重生追爱:笔尖撩动白月光》

  洛倾颜把手机放回包里时,笔帽在指尖轻轻一旋。阳光穿过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在会议桌边缘投下一道细长的光痕。她低头看了眼笔记本,那张泛黄的卡片夹在纸页之间,字迹依旧清晰。昨夜写下的那句话还停在草稿里:“请好好讲。”她没删,也没发出去。

  会议室门推开,制片人笑着迎上来,手里抱着一叠企划案。“洛小姐,我们团队昨晚又看了三遍书,真的被打动。”他语气热切,把文件推到她面前,“所以我们连夜做了初步改编方向,想听听您的意见。”

  她翻开第一页,视线落在标题上:《重生之偏移三厘米》。副标题写着“命运重启,她逆天改命,霸总为爱疯批”。

  她没说话,手指轻轻压住纸角。

  导演坐在对面,年约四十,穿件深灰高领毛衣,说话带着艺术人的笃定。“纯爱线太软,市场不吃这套。我们打算强化冲突——比如加一段商战,男主被家族驱逐,女主重生归来帮他夺权;再设个白月光,让男主误会她接近自己是别有用心。”

  “然后呢?”她抬眼,“他冷着脸说‘你以为重生就能赢我’,她在雨里跪着喊‘这一世我绝不放手’?”

  导演一愣,随即笑出声:“您还挺了解套路。”

  “我不是来听套路的。”她合上文件,“我是来确认,你们有没有读过这本书。”

  空气静了半秒。

  制片人换上更温和的语气:“我们当然尊重原着。但影视改编需要节奏、爆点、人物弧光。您写的那些日常细节,一杯温水、一句叮嘱,镜头拍出来就是静止画面,观众会换台。”

  “可那就是爱。”她声音不高,“他记得我不喝凉茶,是因为有次我胃疼蜷在沙发上,他蹲着试水温试了十分钟。这些事没声响,但它们是真的。”

  “真不代表有效。”编剧插话,年轻,戴眼镜,语气理性得近乎冷酷,“观众要的是情绪冲击。我们建议把顾总塑造成典型霸总——冷血、多疑、童年创伤深重,直到女主一次次用重生预知救他,才慢慢卸下心防。这样才有‘救赎感’。”

  她忽然笑了一下。

  “你们没见过他。”

  “什么?”

  “你们没见过他半夜开车回来,就为了给我带一碗热粥。没见过他开会到凌晨,还记得提醒我吃药。他不是靠发狠话震慑下属,而是靠凌晨三点批完的方案赢对手。他的强大不在脸上,而在肩上扛着多少人的生计。”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抚过笔身,水晶安静如常。

  “你们说他温柔不像掌舵千亿集团的人?可正是因为他知道权力有多冷,才更舍不得让身边的人受一点寒。”

  会议室没人接话。

  制片人咳嗽两声:“洛小姐,我们理解您的情感联结。但影视是大众产品,得考虑收视率、平台偏好、投资回报。我们不是否定真实,只是……需要包装。”

  “包装?”她轻声问,“把一场安静的守候,变成暴雨中的撕扯;把一把偏移三厘米的伞,改成英雄救美式的强吻?把两个普通人彼此照亮的故事,做成‘她靠重生逆袭打脸全城’?”

  她看着他们,“那还叫‘我们的光’吗?”

  导演皱眉:“您太理想化了。现实里的爱情平淡,观众要看的是戏剧。我们只是把情感放大,让它更动人。”

  “可一旦放大,就不是它了。”她直视他,“你们想加失忆、车祸、第三者、家族诅咒,是不是觉得,没有这些,爱情就不够重?可真正的重,是他在我发烧时整夜不睡,是我在火灾里冲回去抢那把焦伞,是因为我知道他怕黑,所以从不留他一个人在家。”

  她停顿片刻,声音更轻:“这些事没有bG没有慢镜头,也没有热搜。可它们发生过。我想讲的,就是这个。”

  制片人沉默几秒,换了个策略:“那我们折中一下。保留您说的细节,但加点商业元素,比如让男主前期误会女主别有用心,后来发现她是真心,才彻底动心。这样既有张力,又不失温情。”

  “可他从没误会我。”她摇头,“他第一次见我,是在咖啡馆,我端咖啡手抖,洒了他一身。他没发火,反而说‘下次换大杯,好拿’。后来我总去那家店,他每次都给我留靠窗的位置。他不是慢慢才动心的,他是从一开始就给了我最自然的温柔。”

  她看着他们,“你们想改的,不只是情节。你们想改的是他这个人。可他不是角色,是我爱过、也爱着我的人。”

  会议室彻底安静。

  窗外阳光移了位置,照在她的笔上,水晶依旧未亮。她忽然明白——这支笔从不为说服别人而存在。它只是让她更清楚,什么是不能让步的。

  她合上笔记本,将卡片轻轻抽出,放在桌面上。

  “我可以授权。”她说,“但不能看着它变成另一个故事。如果必须靠误会、撕扯、黑化、逆袭来让观众感动,那它一开始就失去了灵魂。”

  她站起身,包带滑到肘弯。

  “我想谈改编,是希望有人能好好讲我们的光。”她看着他们,“但如果‘好好讲’的代价是把它变成一场表演,那我宁愿它永远只是一本书。”

  她转身走向门口,手搭上门把时,听见制片人喊了一声:“洛小姐!”

  她没回头。

  “市场不是理想国,您这样坚持,最后可能什么都留不下。”

  她停顿一秒,声音平静:“我知道。但至少,我还没弄丢自己写这本书的初心。”

  门关上,走廊灯光柔和。她走出两步,忽然停下。

  笔尖不知何时划破了纸页,一道细痕从笔记本边缘延伸出来,像一条未走完的路。她低头看着那道痕迹,没去修,也没合上本子。

  风从安全通道口吹来,翻动纸页,那句手写的“心跳比提案会上快了两倍”在光下晃了一下。

  她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