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宫道桐油,程让-《宫斗不如养崽,娘娘一路稳赢》

  “陛下。”在杨婉因期盼的目光中,杨佩宁说话了,“今日宫中不安,您已忙了整日了,明日还要上早朝,还请陛下为了圣体考虑。”

  杨婉因再次皱眉。

  杨佩宁怎么这么蠢,将陛下推给皇后!

  而此时的崇庆帝,只觉淑嫔的话十分悦耳。

  她从前甚少会用那双漂亮的眸子对上他的目光,盈盈眸光中,尽是情深。

  惊鸿一瞥,令崇庆帝原本就倾斜向她的心,更软和了三分。

  虽都是让他留在椒房宫的话,可淑嫔是设身处地为了他着想。况且今日是她受了委屈,却不吵不闹,一举一动大度从容,为了他不被百官非议,反过来成全皇后名誉,大妃风范尽显。

  不似江嫔,一心只向着皇后。

  果然,他当初没有看错人。

  有能力对抗皇后党一众人,又深爱着他。

  这样的女人,虽比不上婉因与他灵魂共契,却很值得他疼宠。

  于是柔下声来,又变成了那个深爱淑嫔的崇庆帝。

  “夜色已深,你一个人回宫,朕如何放心得下?”

  得帝王如此牵挂,杨佩宁感动不已。

  “不如陛下遣人送嫔妾一趟,也好叫陛下安心。”

  面对如此贤惠请求,崇庆帝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

  “程让。”

  “在。”

  程让是御前除了曹恩保外,最受他器重之人,年岁却比曹恩保这个监正还小许多,足可见其能耐。

  崇庆帝想:遣程让这个御前的红人去,也不算亏待了。

  于是沉声正色吩咐:

  “好好护送淑嫔回宫,不得有误!”

  “是!”

  *

  夜色四合。

  长长的宫道被一片漆黑笼罩。

  唯有淑嫔撵轿行至之处,宫灯散发出的光芒照亮前后丈余之地。

  路上有夜巡的侍卫,远远见了她的撵轿过来便立刻分列两侧恭敬站了。

  等撵轿走过,才复又合成两列,继续往前。

  但凡所遇,没有不恭谨礼让的。

  这便是大景朝天妃威仪。

  相比杨佩宁的华盖轿撵,杨婉因所乘不过是一个二人抬的肩撵罢了。

  这还是崇庆帝得知她有孕,以补偿她被宫妃欺辱为由赐下的。

  相形见绌,杨婉因脸上的笑容是如何都维持不住了的。

  望着前头杨佩宁比她高出一个头的撵轿,她不受控制地想:若是这杨佩宁从上头摔下来,会怎么样?

  正遥思畅想之际,前头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杨婉因下意识伸长脖子去瞧。

  难道……

  明仲作为倚华宫内侍首领,一向是跟在杨佩宁身侧行走的。

  今日御前程让在,他便退出来,打着灯笼领了两个伶俐的内侍走在最前头,时刻探明前方是否有障碍,好叫自家娘娘及时避开。

  谁知一时不查,脚下打滑直直摔了一跤大的。

  这突然的变故叫轿夫们心中大骇,脚步有一瞬的错乱,好在程让及时出声稳住了局势。

  这才没叫撵轿上的杨佩宁受影响。

  “怎么了?”

  明仲扶着腰踉跄爬起来的时候,没控制住还又摔了一回,痛得他龇牙咧嘴,将灯笼凑近去细看,才发觉有异。

  “娘娘,宫道上有人洒了东西!”

  程让闻言,大步向前亲自去看,不久便沉着脸折返了回来,余光瞥过明仲,不过片刻,便正了回来。

  “是桐油。里头掺了些别的东西,并不反光。难怪明仲未曾发觉。”

  “这是回倚华宫的必经之路,”槐序后怕之余,大怒,“是谁要害娘娘!”

  程让脸色也不好。

  护送淑嫔平安回宫是陛下的吩咐,若是淑嫔在途中出了什么差错,他这乌纱帽也可以不要了!

  杨婉因这时候从后头走上来,看杨佩宁没有丝毫异样,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随即愤愤道:“胆敢在宫中行此阴诡之事,实在可恶,我这就回去请陛下!”

  程让正要阻止,一个声音先行响起:“不可!”

  杨婉因蹙眉,看不惯她胆小怕事。

  想起刚才在椒房宫她就畏惧皇后不敢将陛下请走,如今遭了算计,竟还如此窝囊。

  “长姐难道是怕皇后之威?天下岂有有冤不申的道理。长姐若是不敢,妹妹替长姐去!”

  说这话时,她有意无意用余光去看程让的反应。

  程让是御前除了曹恩保外最受崇庆帝器重之人,年岁却比曹恩保这个监正小上不好,足可见其能耐。

  她知道程让是御前受重用的人。

  她就是要让陛下身边的人都晓得。

  她与杨佩宁,是不一样的!

  但程让从始至终都是那样一张冷脸,叫人看不出喜怒来。

  杨佩宁听了这话,肃色厉声。

  “你都进宫这么久了,怎么还是如此口无遮拦!即便要请陛下,也不该是你去。”

  杨婉因见她这样,哼了一声。

  “长姐是真觉得我做错了?还只是因为别的。”

  她还不知道杨佩宁嘛。

  不过是不愿意让自己在陛下跟前露面,夺了陛下的青眼。

  只是很可惜,她与陛下,早就定了情。

  她对陛下而言,与后宫的嫔妃,乃至皇后相比,都是特殊的。

  这便是她的底气!

  槐序见了她这模样,十分地怒火中烧。

  杨佩宁却懒得理会她的臆想,只叫人提前将她送回去。

  杨婉因再不愿意,也反抗不了她。

  只将此事算作一笔账记在心里。

  等到杨婉因走了,杨佩宁对程让道:“今日特殊,还请程中监暂时不将此事告知陛下,免得陛下深夜离开椒房宫,惹御史参折。”

  程让冰冷的眼神中有一瞬的错愕。

  竟然不让他去告状吗?

  加上之前舒宝林的事和这件事,哪怕不能扳倒皇后党,起码能让陛下心疼她,从而从中斡旋些好处。

  但他不会多说。

  只是拱手,“多谢娘娘体恤。”

  今日若是旁人回去禀报此事,都势必会影响陛下对他能力的看待。

  不管淑嫔遇到意外和他有没有关系。

  没有完美做完差事,就是他的失职。

  淑嫔现下这吩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好解了他的困。

  杨佩宁没错过他这一微妙反应,并未承情,只道:“各取所需罢了,本宫可不希望明日御史参奏的人是我。”

  只这么一句,便让程让眼中的戒备松懈下来。

  原来淑嫔这么做,只是为了自己。

  而不是为了与他交易。

  习惯了替陛下去生死打杀,也见惯了朝中大臣们五花八门的拉拢手段,他下意识以为,淑嫔宠妃当久了,也想沾染御前的事了。

  她没有这个打算,是最好。

  “娘娘放心,明日陛下跟前,奴婢会向陛下道明娘娘的苦心与不易。”

  杨佩宁颔首,“那就有劳程中监继续送本宫回宫了。”

  程让挑眉。

  正常嫔妃难道不都是先向他道谢,然后宽容大度地表示,不必再走形式送她回宫了吗?

  淑嫔娘娘还真是不客气。

  他很浅地笑了一下。

  颀长的身影往撵轿边一站,将俊朗的面庞隐于淑嫔座驾的阴影之下。

  拂尘利落一甩。

  “起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