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辣椒-《幽生》

  幽然把剩下的全用小心包了让她带上。

  当准备打开她的蓝布小包袱时,幽紫突然变得抗拒起来,说什么也要拿竹编的篮子装。

  幽然狐疑的眼神仅仅停留了一瞬,就立刻发现是哪儿不对劲,于是他继续让幽紫把包袱打开。

  “包袱里真的装不下。”幽紫还在试图隐瞒。

  最后在幽然强硬的态度下,她别无他法只能把真相展示给对方看。

  鼓鼓囊囊的包袱里面不仅是花椒木磨牙棒,还有一个圆头圆脑的小人偶。

  瞳枯就这样无辜地躺在那里,看向两人。

  “放回去。”他的态度依旧强硬,没有给幽紫一点回旋的余地。

  “我只是觉得——”

  “放回去。”幽然毫不留情打断她的话。

  瞳枯跳到幽紫肩上,拿手刮了刮她的脖子,让她妥协。

  最后幽紫不情不愿照做了,把瞳枯放回自己的床上,对她说十天后再见面。

  “我不在,你累了就睡,说不定睡醒就能看到我回来了,要不然等我回来叫醒你。”幽紫给她留下嘱咐。

  瞳枯不能说话,只是用力点着脑袋。

  趁南瓜饼还存有温热,她想赶快把东西送到对方面前,一路不停地跑。

  先生听到动静打着哈欠出来,看见她提一个小篮,篮上盖了一块粗布,正向他跑来。

  “先生,这是我小叔做的南瓜饼,带给先生尝尝。”她嘿嘿笑道。

  听完她的话,先生喜上眉梢,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伸手去掀盖布。

  当一只只火把形状的南瓜饼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先是一愣,没多想拿起一块就尝了起来。

  “味道怎么样?先生喜欢吗?”她急切问道。

  “味道不错,就是形状有点怪。”

  幽紫笑着说这是小叔专门捏的小鸡腿南瓜饼。

  “小叔说要吃肉才长得快。”

  听到鸡腿两个字的时候他动作一滞,低头看了看篮里的其他饼,对比手里已经被自己咬了一口的鸡腿南瓜饼,猛地反应过来。

  “你,你们……”他一脸不可置信,眼睛瞪得老大了。

  幽紫不解道:“我们怎么了?”

  “你们叔侄俩真是好算计啊……把我坑惨了,我被你们骗得好惨呐!”

  她一头雾水,“先生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去把柴房里的柴劈了,把水缸打满,院子也扫扫,桌子全擦一遍。”他愤怒转身,就只让她接着干活,别的什么都没再说了。

  后面的几天里,先生破天荒地从外提了一挂猪肉回来,当天就煮了肉片汤,在她的印象里鲜美无比。

  “吃吃吃,你不是长身体吗?”他似乎还有怨气,把上顿剩下的肉汤推到她面前。

  她简单朝里看了一眼,无动于衷,道:“我不爱吃肥肉。”

  “还真给你挑上了,祖宗?”他不客气道。

  她及时反应,忙把汤推回去,推到对方面前,笑嘻嘻道:“我是想让先生多吃点,不是那个意思。”

  不知他听没听进去自己的话,只听见走的时候他嘴里一直叨叨个不停。

  时间一天天过去,之前摘的辣椒被晒得干瘪,外面那层皮几乎不见水分,倒像灯笼皮,薄薄一层且透明,直接能看到里面的籽,又像一串紫藤花,只是颜色不同。

  看着这些脆弱的小东西,她感觉两根手指就能将其捏碎,应该挺解压的。

  她开始蠢蠢欲动,捡起一个,正要实践,身后的声音把她叫停。

  “把这些都收进来。”

  照他说的做了,先生把这些分成几次捣成辣椒碎。她站在旁边直呛鼻,打了好几个喷嚏,受不了了躲得远远的。

  先生把捣好的辣椒倒入大锅里翻炒,当炒到气味辣眼睛的程度时加入油,盐,少许芝麻,适时加水,继续翻炒。

  “徒儿快来。”

  听到声音的她有些害怕,捏着鼻子进去。

  辣椒的气味已经有点辣眼睛,令她没想到的是竟意外地好闻,奇香无比,闻着像在做地道美食,非常诱人。

  “好香啊,先生加了什么,感觉都不像是在炒辣椒,太香了。”她踮起脚往锅里瞧,但是太靠近了的话眼睛还是会不舒服,依旧保持了距离。

  对方手法娴熟地来回翻炒,拿小勺从中舀了一勺递给她。

  “来,你尝尝。”

  她满心欢喜接过,心想这么香的辣椒吃起来得是什么味啊,不假思索地一口闷下。

  瞬间,强烈的辣味如同汹涌的火焰在口腔中燃烧。

  她的眼睛瞪大,泪水不受控制地在眼眶中聚集。喉咙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灼烧,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咳咳咳……”

  她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试图缓解那难以忍受的辣意。但每一次咳嗽都让辣味更加深入,眼泪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没让你一口全吃了,怎么这么莽。快去喝水缓缓。”先生难得对她笑了一回,摆摆手让她出去。

  她握着小勺一刻也不想多待,急冲冲向外跑。

  之后在饭桌上,他看着被辣椒辣得嘴都红肿还依旧吃得有滋有味的幽紫,摇了摇头,轻叹道:“像你这样虎头虎脑的,跟我可差太多了,以后也不会有多大出息。你以后出去可不能说是我徒弟,掉面儿。”

  她不以为意,胡乱地点着头。

  庭树下,桂树飘香,这些桂花一簇簇的,像是繁星点点,点缀在墨绿色的树冠之上。

  零零星星地有几颗米粒大的桂花随风飘落,树底下已经铺了一层花毯,芬香浓郁。

  幽然慢慢蹲下,在满地金黄中拾起一片边缘略微泛黄的树叶,带着细小的锯齿,叶脉清晰可见。

  她拿了个箩筐在后面捡桂花,先是用手把它们扒堆到一块,然后拾掇进筐。时不时还要把它们捧起来放在鼻子下使劲嗅,满脸享受。

  对于小叔只顾着捡树叶子,她表示不解,于是问他为什么不捡花,只捡叶。

  “有些事,总得有人做。”幽然注视着手里的桂叶,别有深意地望向她。

  她停下手中动作,两只手环抱着箩筐,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地看着对方。

  “是什么事?”幽紫道。

  幽然笑笑,视线又重新落回树叶,道:“年年复年年,尽管没有人侍弄,山里的树照样开花结果,不受影响。”

  这时,他的眸光黯淡了些许。

  “可有些事,没有人着手去完成,它永远等不来春华秋实的那一天,不会有结果。”

  他再次看向她,郑重道:“所以,一定得要有人能站出来,不惜代价,不顾自身,只为做成本就应该完成的事情。你明白吗?”

  她似懂非懂,点着脑袋,道:“那是我们一起完成吗?”

  他微笑道:“那是自然,我们若是联手,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她欢呼起来,眼睛里亮晶晶的。

  “我现在能做的就很多了,肯定以后能做更多!”

  他静静地望着她,道:“我们会回去的,一定会回去的。”

  拾掇得差不多了,她把箩筐递去他跟前,上面已经铺一层不多不少的桂子,看着黄澄澄就养眼。

  “小叔,我们还是做桂花饼吗?那明天会不会有桂花粥喝?”她欣喜道。

  “先拿些出来煲粥,后面再做饼,做好后你明日再给先生带去。”幽然道。

  “好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