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轮得到你嫌弃?-《乱春衫》

  廊下的这些动静自然逃不过江舟的耳朵。

  他撩起黑眸瞥了一眼,随后又只专注在盛娇身上。

  夫妻二人絮絮说了许久,说到了戈阳郡主。

  “其实这位郡主娘娘倒也不笨。”盛娇感叹,“她若没这么敏锐,怕是那位曾经的礼部尚书小命都保不住……只可惜,还是反应得慢了些。”

  “封地之处自由富饶,戈阳郡主的母家在那儿扎根许久,天高皇帝远,自然快活不输京城;这些年隐隐也有一家独大的势头,这跟陛下想要的封地情形并不一样,陛下迟早要动他们的。”

  江舟弯唇浅笑,“不像我和我老爹,早早就察觉到不对了,封地虽好,可若不能真正彻底的自立为王,迟早会成为九五之尊的心腹大患,到时候……才是真正大祸临头。”

  “你们一点儿也不在意这些富贵权势?”她好奇。

  “说不在意是假的,只要是人,哪能没有贪欲,这世间问哪个能真正做到六根清净,不贪红尘俗事的?不过凡人,那就都有弱点。”

  “只不过……我和老爹更惜命罢了。”他弯起漆黑的眸子,“老爹答应过我娘,要好好活着,要看着我成婚生子,切不可贪功冒进;你知道的,我老爹这辈子谁的话都不听,便是陛下的话,也有那么几句不愿放在心上的,但唯有我娘的话他记了一辈子。”

  盛娇动容,一阵感慨:“婆母当真好福气。”

  “不,是我和老爹好福气。”

  江舟低头,捏了捏她的脸,“老爹有娘,我有你。”

  鼻尖抵着鼻尖,任由温柔的呼吸纠缠交织。

  他眼底的温柔太过真切温暖,盛娇一时间心酸难耐,阖眼投入了他的怀抱。

  人,都是有弱点的。

  她也不例外。

  孤独行走了太久,总会贪恋那一抹独属于自己的阳光。

  “中山戈阳的事情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回头给老爹去一封信,让他也好准备起来了。”

  他亲了亲她的唇,“枣婆婆的药吃得还行?”

  “嗯,我觉着很好。”

  如今入了秋冬,她手脚都是暖的。

  从前在淮州的几年,她日日都冰凉着身子,时日一久自己反而没察觉这份寒意,如今经枣婆婆调理,她渐渐回想起这份曾经的暖意,更体会到身子一点一点转好的愉悦。

  “枣婆婆医术高明,更走南闯北见识了不少,我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盛娇说起这个,总忍不住满脸兴奋。

  她喜欢向人请教,尤其这人还是自己的前辈。

  每日只要得空,她都会去与枣婆婆说上几句话,讨论一番,顿觉颇有进益。

  “那是,枣婆婆连西域都去过,见识过的风土人情远在你我之上,有道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与枣婆婆学了回头来教我,也叫我进益进益。”

  盛娇哭笑不得:“你自个儿怎么不去问?”

  “我不爱听旁人教我,就爱听你的。”

  翌日,戈阳郡主去了一趟大牢。

  也不知她与卞在良说了什么,出了大牢后,她便回去整顿行装,雇了一辆马车打算远行。

  卞静然见母亲要走,顿时六神无主。

  “娘,您带我一起吧……”

  “此行山高水远,带上你岂不是添乱?”戈阳郡主想都不想直接拒绝,“还有,你必须留在京城内接应,万一你父亲的事情有什么变故,你也好及时写信给我。”

  “可是娘!”

  “别哭了!”戈阳郡主不耐起来,“事已至此,既然错了就要认,若想咱们一家还能平安还能团圆,就给我擦干眼泪好好听着!”

  她厉声呵斥,前所未有的严肃。

  卞静然被吓了一跳,含着眼泪却不敢再哭出来,咬着牙听母亲的交代。

  “可听明白了?”戈阳郡主凝视着女儿。

  “嗯。”她用力点点头。

  “不要去找你的兄嫂,这事儿,决不能再有旁的连累了!他们已经被降职督查,你不可再轻举妄动……”

  “嗯……女儿明白。”

  日晚江南望江北,寒鸦飞尽水悠悠。

  戈阳郡主在一个傍晚时分,踩着关城门的时辰离去。

  卞静然呆呆坐在桌旁良久,一声不吭,跟个木头似的。

  金宅。

  这一日,冯天护总算忙得告一段落,能消停两天了。

  他马不停蹄赶到金小俏处。

  见金小俏未施粉黛,青丝缠绕在肩头,只梳起半副发髻,越发显得楚楚动人,他心头大动,上前紧紧拥住了她。

  “跟我回去,好不好?”冯天护几乎是在哀求。

  金小俏明知故问:“回哪儿去?”

  “回冯府,我已休了那女人,再无妻室!我可以堂堂正正娶你过门!”

  “你父亲不会答应的。”

  “无妨,要娶你的人是我,不是他。”冯天护急了,“俏俏,我们已经错过了一次,险些痛失彼此,我不能再错过了;跟我回去吧,我们正式拜堂成亲,我要让他们所有人都明白,只有你才能成为我的妻子!”

  金小俏轻叹:“可我毕竟在玉胭楼待过,要是被人发现了,他们会戳着你的脊梁骨骂的,你大好前程不能毁在我手里。”

  “我不嫌弃你,你知晓的,我从未在意过这些!”

  冯天护紧紧圈住她的纤腰,越发用心地倾诉,“不管旁人怎么说,我只会娶你,我已经……等得太久了。”

  金小俏闭上眼,身子在他怀中渐渐软了。

  冯天护大喜过望,抱起她就往卧房深处而去。

  帘幔落下,烛火熄灭,自是旋暖熏炉温斗帐,玉树琼枝,迤逦相偎傍。

  待一番欢好过后,累得不行的冯天护早已昏睡过去。

  他在金小俏处总会这样放松自在。

  大约觉得金小俏除了他,无人可依,更因为他们是相伴相亲的爱侣。

  金小俏随意披了一件里衣就进了净房。

  不一会儿出来时,里衣已经整整齐齐穿在身上,她的青丝发尾处滴着水,隐隐打湿了一些,她就立在不远处凝视着床榻上酣睡的男人。

  “嫌弃?呵……”她无不嘲弄道,“我本就是好人家的清白女儿,因你因你家才有了这番见不得光的造化,你倒好,竟拿不嫌弃来说话,还要我……感你的恩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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